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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末,李从燕派吴从汉带人千里迢迢赶赴洛阳城,将几个贼寇首级上缴朝廷,一同带去的,还有那份自辩的上表。
吴从汉得令之后,立即在新军之中挑选了一队精锐将士随行,众人一路马不停蹄西进洛阳,只用了十几天的时间就赶到了洛阳城。
皇帝李嗣源收到上表之后,便将其广示朝臣,将贼寇首级也交给了刑部,而后便对李从珂、安重诲弹劾李从燕的事情不再提起,竟是准备将此事翻过。
可是李从珂和安重诲哪里肯答应,二人再度上奏弹劾李从燕,并且还各自纠集了一众党羽一同弹劾李从燕,纷纷要求皇帝李嗣源派出重臣前往登州查访,彻查李从燕的所有罪责。
皇帝李嗣源见状心中恼怒,更加认定李从珂和安重诲暗中有所勾连,甚至已经在暗中达成了某种妥协,于是在朝堂上直接对二人呵斥道:“如今两川逆贼依旧猖獗,西南战事胶着不堪,你们不思虑如何破敌平乱,整日就在这里弹劾这弹劾那,朕要你们何用!”
李从珂、安重诲见状傻了眼,明白了李嗣源的意思,却想不通李嗣源为何会袒护李从燕,在二人的印象里,圣人对于李从燕这个养子并不是很关爱的,此番这是怎么了?
既然皇帝李嗣源动怒了,李从珂和安重诲还是纷纷偃旗息鼓,而李偲初、魏从荣等人也自然而然的被李从珂从府邸赶了出去。
不过好在李从珂还算讲道理,给了李偲初、魏从荣等人每人十贯钱,算是此事的赏赐。李偲初等人见状欲哭无泪,想要再争取一下,却再也见不到李从珂的面,无奈之下只好拿着赏钱离开了李从珂府邸,另想办法扳倒李从燕。
可是此事虽然告一段落了,但李从珂的心里却感到了一丝不妙。
原本李从珂散布谣言将李从燕赶出了洛阳城,就是要让李从燕在偏远的登州无所作为,无法对自己产生任何形式的威胁。
可是谁能想到,从李从燕离开洛阳开始才过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李从燕便将登州彻底掌控,李从珂心中明白事态已经开始脱离自己的控制了。
而且经过这两次的弹劾,李从珂已经从心里认定李偲初等人说的是真的,否则安重诲也不会咬着刘瑜等人的事情不放,与自己一同弹劾李从燕,要知道登州原来就是安重诲的势力范围,这就说明至少诱杀刘瑜等人的事情是真的!
李从珂想了几天,还是决定对李从燕出手,绝不能让李从燕羽翼丰满起来,那样的话自己就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既然圣人不愿管你,那就由我来管一管。”
李从珂思来想去,最后准备去书登州附近的几个州的刺史,命几人暗中好好招待李从燕,希望用这个办法能够围堵住李从燕,将其困死在登州。
可是就在这时,李从珂却一连接到了两个不好的消息。
一个消息,安重诲似乎已经放弃了登州,也不准备再与李从燕纠缠,而是重新开始与李从珂展开争斗。据消息,安重诲在短短几天的时间,便从各地火速提拔了十几名党羽,然后便以各种借口安插进朝中,极大的改变了朝中的势力局面。
再有一个消息,便是皇子李从厚也开始不安分起来,据说在安重诲暗中动作的前后,李从厚将其数个亲信安排到朝中任职。由此李从厚的势力开始在洛阳城和朝廷之中急速膨胀起来。
“好胆!”
李从珂看着两份摆在面前的情报,心中的恼怒可想而知,当即去书西京亲信,命其调集可用之人二十名,限期五日赶到洛阳城。至于李从燕那边,此时的李从珂已经顾及不上了,还是先稳住洛阳和朝堂的局势再说吧。
“既然你们开始扩张势力,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大家就在洛阳城内各自施法,看谁的道行更高一筹!”
五日之内,李从珂在朝中的党羽增加了二十人,而且李从珂还通过拉拢收买、威逼恐吓等手段,挤掉了几个安重诲、李从厚的党羽,让安重诲和李从厚懊恼不已。
而安重诲和李从厚见状也不甘示弱,当即纠结各自党羽开始反击,与李从珂一党你来我往斗得好不热闹,三方在朝中拉帮结派大打出手,一时间朝堂大乱,就连西南针对两川的战事也受到了影响,前线大军的三批补给因为朝中争斗而延误发出,前线的石敬瑭为此几番上书朝廷催讨。
这段时间皇帝李嗣源一直被两川战事所牵绊,如今朝中又起纷争,顿时火冒三丈,一连四天在朝议上大发雷霆,还借机罢免了十几个官吏,基本上都是李从珂、安重诲、李从厚的党羽,希望以此来警告三人,让三人能够收敛一些。
可是已经杀红眼的李从珂、李从厚、安重诲却依旧无动于衷,每日只顾着率领各自的党羽在朝堂上往来冲杀,甚至连夜里打闷棍、骚扰家眷、绑架恐吓等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了出来,让朝野上下为之侧目,更让李嗣源心寒不已,欲哭无泪。
洛阳城的一处客栈内,吴从汉找了一个僻静的房间,让店家准备了不少的饭食,还烫了许多美酒,然后亲自送了进去,而且还特意嘱咐店家不要随便打搅,安排了两名新军士兵在外把守着。
而此时房间内还有两人坐在桌前,一个赫然是登州刺史李从燕,另一个则是种桦甲!
吴从汉向外警惕的看了看,除了在门外把守的新军士兵外,并无闲杂人等,于是轻轻的关起房门,有些抱怨的说道:“主上,此番你为何非要跟来?不就是暗查这次弹劾之事的内幕吗,我和种桦甲就可以好,难道主上还不相信我们吗!这里到处都是李从珂、安重诲等人的暗桩,一旦被发现太过危险了!”
李从燕笑了笑,说道:“此番来洛阳,送上表只是顺手而为的事,要知道暗查之事才是重点。这段时间我一直心神不宁,一直认为李从珂、安重诲的突然弹劾绝不是心血来潮,肯定是有幕后黑手在推动此事,否则他们怎会站到一起与我作对?我必须要将此人找出来,否则将来还指不定闹会出什么事情来!”
“那主上也犯不上以身犯险啊!如果主上有个万一,我和种桦甲就算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李从燕不以为意,摆了摆手说道:“我不是精心挑选了一队新军将士带进城了吗,能出什么事?就算有个风吹草动,难道你们还不能保着我冲出洛阳城去?倒是你们,这几天多走访一下,看看能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吴从汉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叉手说道:“喏!明日属下就分头去办。”
随后李从燕便在这间客栈住下,数日之内始终没有外出。李从燕虽然嘴上说着无妨的话,但是心中明白,毕竟自己是皇子,洛阳城内认识自己的人太多,万一被人认出来就麻烦了,万事还是小心为妙。
李从燕给吴从汉、种桦甲部署了分工:暗中探查的事情多是种桦甲带人前去,吴从汉则是动用之前在洛阳城内的关系去调查,二人双管齐下同时进行,希望可以事半功倍。
可是即便如此,众人兵分两路一连查访了十几天也是毫无消息,李从燕所说的那个幕后黑手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众人始终查不到这个幕后之人的任何踪迹。
不过种桦甲和吴从汉却查到了不少这段时间朝中争斗的情况,这里毕竟是洛阳城,别的不多,就是达官贵人多如牛毛,朝中有什么事情发生,当天夜里就能传遍整个洛阳城。在此时的洛阳城内,朝堂上基本不存在什么秘密。
“这就有意思了,李从厚竟然也安耐不住,直接赤膊上阵了?这可比我预料的要早一些,看来在一些细节上面,历史还是有了一些小的偏差。”
李从燕心中暗暗想着,也为自己提了个醒:看来随着我的到来,历史的演进只能作为参考,不能作为决断的依据了,毕竟已经有了偏差的可能性!
这天夜里,李从燕靠着床上查看这吴从汉、种桦甲送来的情报,心中稍稍踏实了一些。
这个李从厚本就不是什么善类,日后更是被李嗣源指定为继承人,成了下一任皇帝,这下后唐朝廷的乱子更大了!
想到这里李从燕心中便一阵窃喜,暗道:“如此一来朝廷应该会乱上许久,三方大乱斗啊,一定精彩非常!看来李从珂和安重诲在短时间内是顾不上关注登州的,也顾不上找我麻烦了!”
不过虽然李从燕心中是这么想的,但还是保持着一丝的警觉,暗道此番回去一定要加快发展的速度,自己心中的几个计划要提前上马了,扩军、整顿兵备等等,想起来就是千头万绪,可是却又必须抓紧时间,毕竟时不我待啊!
就在李从燕暗暗盘算的时候,一旁的吴从汉忍不住说话了。
“主上,咱们在洛阳城已经待了不少日子,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嗯?嗯!”
“嗯?嗯!?”
吴从汉没明白李从燕的意思,便又说道:“主上,这洛阳城内三方乱斗,说不定还会出什么乱子来。据说前几日依附于安重诲的工部主事在家门口被人殴打,现在还躺在家里动弹不得!依我看,不管是李从珂、李从厚,还是安重诲,什么皇子、什么重臣,为了权柄都已经没有底线了,如同街头混混的手段都用上了,还有什么是他们干不出来的?”
李从燕点了点头,这也是自己心中担忧的,于是便说道:“好了,明后两天再暗查两日,如果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两天之后咱们便返回登州。”
吴从汉眼见李从燕松了口,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当即叉手称诺。
就在这时,种桦甲在门外禀报:“启禀主上,登州送来急报!”
李从燕闻言心中一惊,急忙让种桦甲进来,接过种桦甲递过来的一份书信,看完之后脸色大变。
吴从汉看到李从燕的脸色,有些不安的问道:“主上,可是登州出事了?”
李从燕点了点头,说道:“契丹人皇耶律倍渡海出逃,其乘船已经到了登州沿海。而且耶律倍派了使者到刺史府,想要在登州登陆,向朝廷寻求避难!”
“什么!”
吴从汉和种桦甲顿时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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