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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马车吗?”
叶皓说到。
张小公子睁开眼,侧过身来,问到:“你要马车干嘛?”
“月儿还在城外的庙里。”
张小公子表现的很热心肠,又走进篱笆小院,不停地叫唤着:
“老李头!老李头!”
哒哒哒,缓慢的节奏,是老李头在楼上踏着木板,拄着拐杖发出的声响。他又来到楼下,没有因张小公子老是使唤他而有半点怨言,满脸沟壑的脸庞露出一些和蔼可亲的笑容。
“少爷,有何事?”
“快套辆马车,我们要出城去接人。”
“少爷,需要老奴帮你驱车吗?”
老李头想得很周到,叶皓连忙上去道谢,并从手里掏出最大的一锭银子,塞在了老李头的手里。
老李头一看,五十两银子,连忙准备推脱。
未待老李头开口,叶皓便说到:
“老叔,谢谢您,我自己驱车就行。这有点钱,您先收下,以后衣食起居,还需要您帮着多照顾着,难免会用到钱,您先收下。”
老李头见叶皓死死地握着自己的手,也没办法挣脱推辞,只好应到:
“也好,公子日常有何吩咐,且直言说来便好。”
叶皓这才松了手,老李头将银子放入衣袖深处,又道:
“老奴这就为公子去套车。”
两人随着老李头,穿过几扇门,来到了一处马棚里。
老李头很娴熟得套好了马车,嘴里不停地对着马说着:
“嘚!嘚!吁~吁~”
尤其是那个“吁”字的发音转着弯,颇有趣味儿,马闻声而停。
马车牵到了叶皓跟前,扬起马鞭向前方一指,又交代道:
“公子,从这里出去左拐便上了街。”
“好的,谢谢老叔。”
叶皓应到,接过马鞭,又一步跨上了马车,很顺手地用左手牵起缰绳。
张小公子且道:
“嘿!拉我一把,我跟你一块儿去。”
叶皓回过头去,望着张小公子,想到今儿若是没有他,定找不到这么一处安生之所。便没有拒绝,说着便伸出右手:
“做个伴,也好。”
张小公子借着叶皓的力道,爬上了车,想着没有凳子真是不好上这马车。
两人驱车,向着城外缓缓而去。
西边的太阳还有余光,映出红霞,如火般燃烧。而东边的天空,飘着许些被吹散的云。弯弯的月亮,在云里时影时现。若是不定眼来看,是分不清云和月到底是谁在行走着……
至破庙外时,夜的幕已早早的拉下了天际。
叶皓已经迫不及待要将月儿接到马车上来,马车还没完全停住,他便一个飞身跳下了车。胖乎乎的身子不由得向前一蹿,差点便是一个狗啃泥,但他且没顾上这些,向庙里开心得向奔去,且不停地叫着:
“月儿!月儿!哥接你进城啦!月儿!”
叶皓一路小跑,很用力的推开中堂那扇摇摇欲坠的破门。
那破门咯呀一声,左边的一半儿门竟掉了下来。叶皓下意识地连忙去扶那扇门,且还是没抓住,他还以为会砸到月儿身上。
可就在门倒下的那一刻,草席上并没有人,全然不见月儿的踪影。
叶皓连忙跑了进去,脸上笑意全无,很是着急,又连高声唤了三声:
“月儿!月儿!月儿!”
张小公子完全没有跟上叶皓的步子,只觉得叶皓真是个灵活的胖子。听着叶皓语音里带着许些着急,连忙也跑了进来。
张小公子问到:
“月儿呢?”
“月儿……月儿不见啦!”
叶皓的语音里露出一些泣声,泪水包裹住他的眼球,使得视线模糊。
张小公子往里面走进了几步,环顾四周,见神像后面有一粉色衣裳露出一角,急道:
“你看!”
叶皓闻声,急忙将眼泪一擦,顺着张小公子手指的方向看去,什么也没看到,可能是处于侧面被神像的底座挡住了视野。
又往前跑了几步,到神像跟前,刹时才看到月儿。
月儿倒在神像后面,面目朝下,一动不动。
“月儿,月儿!”
叶皓大声叫着妹妹的名字,跑了上去,将月儿翻过身来,抱在怀里,狠狠地又抖了两下。
翻过身来时,若不是月儿着粉色的衣裳,叶皓全然都快识不得月儿的模样。月儿脸色黑紫幽暗,张着嘴,嘴唇上还带着霜色,一副极为恐惧的模样。
“月儿!醒醒呀月儿!”
张小公子移步到他们跟前,顺势将长裳往后一拔,蹲下身来,伸出手欲抚摸月儿的额头。
“嘶——我操!”
手感觉被针扎一般,猛地往后一缩!
“怎么这么冰!”
张小公子道,叶皓听闻也抚摸了一下月儿的头,也是猛得一缩。
那种冰凉,就像在酷寒里,原本自己已经冻得不行,一下子又摸到了生铁一般,扎手的冷!
“快!快!我们进城去!”
叶皓说罢,将月儿抱起来,向外面冲去。虽然,叶皓因为胖而使得动作很不和谐,但速度却是极快的。小碎步,很快便到了马车旁。
叶皓见妹妹如此状况,想到的应当马上找郎中。
张小公子都差点没有爬上车来,叶皓已啪啪两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使得张小公子不由得往后一仰,差点没摔了下去。
马车飞奔,道路且坑坑洼洼较多,颠簸不止。张小公子感觉自己早上喝的半碗小米粥都快被颠了出来,一手紧紧抓着车沿,一面大声叫唤着:
“哎呀,我的个娘呀,慢点儿!你慢点儿!”
叶皓却是全然不顾,心里甚是着急,说到:
“快坐稳啦,把月儿照顾好!”
眼睛盯着前方,嘴里哄着:
“驾!驾!”
时不时还会挥动马鞭,在空气中抽出啪啪的响声,马儿飞驰,马车也是左摇右晃,遇着大点的坑都感觉倾斜得要侧翻了过去……
张小公子钻进车棚,一手还是紧抓车沿,一面扶着月儿,护着月儿的脑袋,以免磕磕碰碰。
张小公子,倒是从未见过叶皓如此慌忙地行事。心里想着,这人经历些了事,大概就性情大变。
进了城,路平整了很多,不再那么颠簸。
这宛城夜市繁华,行人不绝,除了朝堂特令,日常是没有宵禁的。叶皓虽是着急,也不得不将马车速度放慢了下来。
叶皓一面驱车避开人群,一面询问到:
“张少,月儿怎么样啦?”
“有我照顾着,好着呐!”
“你可知道哪里有药房?”
“额……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你们张家不是开得最多的就是药房吗?”
张小公子颇为尴尬的一笑,摸摸脑袋,道:
“额……可我真没去过药房,真不知道在哪些街道。”
叶皓也只好叹息一声:
“唉!”
“我们先回去,把月儿安顿好,这一路颠簸我都快散了架啦。我让老李头把郎中先生接过来,这样又可让月儿少受折腾,也可少去很多麻烦。”
张小公子如此建议,倒也是十分妥当……
叶皓将马车赶进了马棚,只见老李头已在院子里等着。
老李头将马牵住,把缰绳不慌不忙得栓在了木桩子上。
叶皓掀开车棚的布帘子,迅速又将月儿抱了下来。
此时,老李头看着月儿的脸,竟然大为吃惊,身体后倾,微微退了一步。
未待叶皓开口,老李头已行至前面,推开门,为叶皓引路,对叶皓说:
“快!这边来!”
叶皓疾步入门,张小公子也紧随其后。然,行至老李头跟前,老李头却是顺手迅速将张小公子拉住,郑重其事地说了一句:
“少爷,你走在后面,切记不要与这小姑娘靠得太近。”
说罢,又急忙入门而去。
张小公子茫然……
虽是一路折腾,月儿却是一直没有任何反应。
月儿亦是张着口,紧缩眉头,一副极为痛苦的神情。
叶皓蹲在旁边,握着月儿冰凉的手,不停得揉搓着,念叨着:
“月儿,你可不要吓哥!都是哥没用,害得你受苦了!你要是再…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叫哥在着世上还有什么可眷念的……”
叶皓哽咽着,心中着实后悔万分,再一次自责自己败家还害得妹妹受苦……
老李头望着月儿的样子出神,若有所思,却是默不作声。
张小公子本以为老李头会帮着拿主意,这一言不发,不知是为何,他欲进门安慰叶皓。
老李头又一次挡住了张小公子,开了口,还是那句话:
“少爷,你别靠近那小姑娘。”
老李头一直都是护着张小公子的,这一点张小公子是很清楚的。老李头一副严肃的样子,确让张小公子感到好生奇怪。他那刚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
“老李头,快去请郎中吧,把郎中请到这里来。”
张小公子对老李头说到。
“这……”老李头顿了顿,正准备说什么,叶皓听到郎中两字,嗖得一下便站了起来,着急地打断了老李头的话。
“对!老叔,快帮我请郎中,快救救我妹妹!我在这里谢谢您老了,拜托啦!”
叶皓说罢,便向老叔拱手鞠躬。
老李头却不为所动,和叶皓刚开始见到的老李头不一样了。若是张小公子所请,老李头应该毫无怨言的答应,并应该行动去请郎中了。
张小公子好像看出了点什么,觉得这老李头的反应不妙,低声询问到:
“老李头,怎么呢?”
“请郎中是没有用的。”
老李头的话音很坚定,他也不是那种开玩笑的人。这话如针刺耳,且让叶皓误解为老李头说得是月儿没得救了,他不敢想也不相信,话音在颤抖:
“啊?老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月儿没…没…没救了吗?月儿到底怎么啦?”
老李头听出叶皓误解了他的话,连忙解释到:
“公子,莫急?我是说,小姐确实病了,只是这病,郎中是治不好的。
叶皓急忙追问:
“郎中治不好?老叔,这是什么意思?那谁能治月儿的病?老叔得帮帮我,求求您啦!”
“公子,令妹是碰到了脏东西,邪祟上了身。”
这是,张小公子才明白老李头为何要让他不要离月儿太近。
“邪祟!”老李头的说法,叶皓闻之同样惊慌失色,全然不知所为,“怎么会遇到邪祟?那现在该怎么办?求求老叔一定要救救我的妹妹!”
叶皓突然反应过来,这老李头既然能一眼看出月儿是中了邪祟,便一定知晓如何施救的方法。
叶皓抓着老李头的手,两眼露出无限渴求。
老李头再一次宽慰到叶皓:
“见小姑娘的样子,定是刚附上邪祟不久,现在施救还来得及。”
叶皓听到此言,一下子眼瞪得大大的,就像是滚滚洪流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万分惊喜,连忙又问到:
“老叔,那该当如何?”
“你们速速去楼下厨房,在橱柜里取半斗生糯米来,交给我便好。”
老李头向叶皓点点头后,便如此吩咐,言罢,疾步走到月儿跟前。
叶皓心中纳闷儿,且听过设坛画符施法,可以驱邪,这糯米有何用?但别的办法已没有,且只好听老李头的。心想着,大概大师隐于
“只需要半斗糯米吗?”
老李头背对着叶皓,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只需半斗糯米。
叶皓急忙向楼下冲去,感觉自己就像是滚下楼梯一般。不一会儿,叶皓便取来了糯米,放置在床头的旧桌上。
叶皓气喘吁吁,呆呆地望着老李头和月儿,急切地等待着老李头向月儿施救。
“少爷和公子,请先回避一下吧。”
两人出了门去,又趴在门口望着。老李头移步过来,将门关上,且插上木梢。
老李头先将月儿的手脚,用布条束缚在了床沿上。望着月儿那结满霜花的脸,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又从衣袖中取出一柄只有三寸来长的弯弯小刀,黑色皮鞘,鞘口缠着一根苍色布条。
老李头双手紧握那柄刀,举过头顶。屏气凝神,“唰——”,那小小弯刀从鞘中而出,刹时在这比较昏暗的房间里,晃出一道锃亮的银光。
就在此时,月儿的脸上,如四五条虫在皮肤下游动,霜花亦是越凝越多,整个身子也是冒着寒气。
叶皓在门外焦急得等待着,感觉每一秒都是极为缓慢的,来回踱着步子。
张小公子心里想着的是,这老李头所说的邪祟是什么,颇为好奇。
叶皓认真地听着,房间里面硬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老李头是否已经在为月儿施救?也不知道月儿是否有些好转?
突然停下步子,还是想看看,便在纸窗上扣了个小洞。这一看,硬是没把叶皓吓坏,露出一副极为吃惊的表情!
老李头双手紧握小刀,又是“唰——”的一下,十分用力地插向月儿的胸膛,滋的一下溅出许些血点。
正在叶皓迟疑这老李头是不是在有意伤害月儿时,只见老李头从米斗中抓住一把糯米,刀拔出之时,且将糯米敷在了月儿刚被刺的刀口上。
刹时,月儿很是痛苦地叫了出来:
“啊~~~”
痛苦之声拉得老长,且双手四处乱抓,双脚乱蹬,小脑袋不停地左右摇摆,万般痛苦,好在之前已经束缚住了月儿的手脚。
张小公子见叶皓如此吃惊,也在纸窗上开了个洞,这一望且让张小公子后悔不已——
黑煞之气,从月儿胸口一涌而出,两个半丈来高的灰白影浮于月儿身上。白影下端连着月儿的身体,且发出呜呜得哀嚎,脸目狰狞,修长的手臂露出纤细的手指,指甲半尺长,如刀锋利,手舞足蹈,在空中乱划。
老李头虽背有许些驼,且看着好似有些不太灵活。
而此时,只见他两腿一前一后,作弓步状,一手飞洒糯米,一手轻快地飞舞着那柄短短的弯刀。糯米击打在鬼影上噼里啪啦作响,老头如削萝卜一般,三下五除二便把两个白影削为几段,瞬间白影消失,月儿也不在痛苦的挣扎,变得平静。
张小公子没想到这邪祟竟是这副可怕模样。在他看到的那刻,便直觉两腿麻木,是蹲不下去,也提不起腿迈不开步子,只好扶着墙,头上且惊出一些汗来,牙齿磕得咯咯响,半晌没能晃过神来。
叶皓没顾上张小公子,见鬼影散去,月儿静躺,只想进去看看转况,使劲将门一撞。
不知是门没栓紧,还是叶皓劲太大,门哐啷一下可了,拍在两边。叶皓没顾上这些,跑到床前,抓起月儿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月儿的脸上霜气散尽,两颊且泛出红晕……
“老叔,月儿怎么样呢?”
叶皓又回头望了望老李头,问到。
“放心,没事儿了。”
老李头应到。
叶皓听到老李头如此说,心里一块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长长的舒了口气,又回头望着月儿。
月儿虽然还处于昏迷状态,但已经呼吸均匀,脸上再无惊恐之色。
老李头又不知从何处取来黑黑的药膏,一股异味。
“来,涂在姑娘伤口处。”
叶皓接过药膏,解开月儿的领口。在月儿璇玑穴位之处,有一道小口,想必这便是方才老李头扎的。
不过这怪臭之味儿,实在难闻,叶皓也很自然得捂住了鼻,这让叶皓更不愿将这么臭的东西摸着月儿身上。
见状,老李头言到:
“公子快点为小姐上药,这是祖传秘方,专为清除体内余邪之气所制。”
叶皓想到那两个狰狞的邪祟,便不在犹豫,扣出一块儿在月儿的伤口处涂抹均匀。
这药膏看着黑乎乎的,摸起来却冰凉凉的。待涂至伤口处,药膏迅速将伤口处的血凝块儿化了,冒出热气来,随后便有脓水流出。更为神奇的是,随着脓水流出,伤口却是随之愈合。
叶皓连忙用手帕擦那些脓水,全然不见伤口在何处。
“咳咳!”
两声咳嗽之后,月儿便缓慢得睁开了眼。烛台的余光映着叶皓的脸,月儿看着叶皓含着泪,且笑着。有微微侧头,环顾了一下四周,一个陌生的环境,问到:
“哥,我们这是在哪儿?”
“这是在城里,我们以后就住这里。”
叶皓将月儿的手轻轻地放入被子里,且将被褥微微上拉,将月儿盖得严严实实的,道:
“你好好休息,哥去给你弄点吃的来。”
起身回头,向老李头鞠躬道谢:
“老叔,今天多亏了您。您对妹妹的救命之恩,往后我慢慢来报。”
“举手之劳,公子不比挂怀。”
老李头神情依旧淡然。
张小公子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目瞪口呆,完全还没晃过神来。
“只是劳烦公子、小姐,还有少爷,切莫将今日发生的一切告知外人。”
老李头的言语诚恳。叶皓想罢,大概这老李头是个隐世高人,不愿受尘俗打扰。
叶皓与张小公子相视,转头看向老李头,点头应到。
老李头没有再赘言,只说了一句:
“小姐当前刚苏醒,不宜进食油腻之物,老奴去为小姐熬碗粥。”
说罢,便拄着杖,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