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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有一种续命是饮鸩止渴

作者:泉水谷小松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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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城的时光缓慢而悠长。

    在整理行李时,褚方发现了那个藏有现金的信封。

    看着这沓钱,他的头又开始疼起来,但他已经不以为意。

    现在他的头痛已经和原来不太一样了,原来那种疼痛来得迅速、猛烈,让他抓狂,止疼药也在大量使用后逐步失去了效力。他为此尝试了市面上可见的几乎所有止痛药剂,在这方面的用药,他堪比权威。

    而现在这种疼痛,更像是胀痛,来得缓慢,但却持久。他时常感觉自己的脑浆在沸腾,在膨胀,也许有朝一日当岩浆喷薄而出时,他也就解脱了。

    虽然如此,火山一日没有喷发,他就必须去应对这种胀痛。他和奶奶说了一声,就带着厚厚的病历,骑着单车穿过老城,去往东城新区的中心医院。

    “我建议你再去大城市好好看看,手术虽然未必是一个有效的选择,有些靶向药还是能起作用的,或者……我本人推荐你进行放射治疗,有效率也是可观的。”

    时雨晴斟酌着自己的用词,细声慢语地尽量给这个憔悴的患者灌输着希望。

    “看……我是不想再看了,检查费用我也快承受不起了,之所以我把全部病历拿过来,其实就是想简化一下手续,只是开些止痛药罢了,这些东西暂时还离不开。如果可能,还希望拿到一些哌替啶。”

    “这个,我尽量申请……你还年轻,不能轻易放弃的,况且虽然是……晚期,但身体其他部位还没有明显扩散的迹象……你的病有些研究价值,我希望能跟踪你的病情。”

    “如果你感觉有些价值的话,我不反对。我虽然不是学医的,但也知道我的病情有些特殊,甚至有些奇怪,可供医学研究。”

    不是有些价值,而是很有价值。

    虽然只是一个地级市中心医院的医生,但时雨晴属于有追求的那部分人,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病例,不由得如获至宝——嗯,也许这个词用的不太合适,但我也没说出去,对吧。

    说实话,她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如此恐怖的病例。这个名叫褚方的小伙子的诊断结果是恶型脑干胶质瘤,病灶占位巨大,但这个巨大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巨大,不只是脑中长了一个体积过大的肿瘤,而是……

    他的大脑就是肿瘤,或者说肿瘤已经成为他的大脑。

    由于肿瘤组织几乎完全破坏或取代了他的正常脑组织,原大脑结构支离破碎,他早就该脑死亡才是。奇怪的是,肿瘤内又激发产生了新的神经元,爆发了新的生命力。

    正常人的神经元是不可再生的,更甭说大量激生了。新旧神经元纠缠造成他的脑瘤结构异常复杂。

    从常规推测,病情不应该发展到这个地步,到这个地步之前,人早就离世了才对,但他不但活着,而且思路异常清晰,如果不是头痛和其他病症的话,似乎就是个正常人。

    这就好比在他脑中又住进了另一个“居民”,而且现阶段似乎和他达成了某种平衡,正在和平相处,而且这个“居民”还在约束着自己,没有侵蚀破坏身体的其他地方。

    也正因为如此,她能想象或者说理解他所承受的痛苦。

    而他的表现都显得云淡风轻。

    这人的意志力要么非同一般,要么就是已经完全顺从命运的摆布了。

    按说这种病症应该早就被发现才是,但看病历却是几个月前才最终确诊的,真是奇怪。

    当褚方在城东新区医院里买药时,奶奶也没有闲着。

    孙子的病情,没有向她隐瞒过,不过也没有说得太直白,但她心知肚明,和孙子一样,她其实也对这一天早做了准备。

    老人不是个迷信的人,但自己已经80岁了,孙子又是晚期癌症,祖孙两个都到了这最后关头,也就没有太多顾忌了,还有什么不能尝试一下的?

    大不了,祖孙俩一起走就是了。

    所以,当老人家拜托经常卖货的山民捎信给山里的土医桑怀云时,桑怀云如约而至。

    医学昌明的年代,除去老年人之外,年轻的山民已经很少再找他看病了,他也乐得轻闲,毕竟80多岁的人了,膝下又没有后人,好好地颐养天年就成了。

    桑怀云不是空手来的,随身还带了个鼓鼓囊囊的提包,包上缝了两块补丁,还有四个白字,依稀可以看出是“上海纪念”。

    乔观书一看到这个提包,就皱起了眉头,“这包你还留着呢?”

    “是啊,这也是褚大哥留给我的唯一念想了,舍不得丢,换了两回拉链。”

    说罢,桑怀云打开包,从中取出个长满铜锈的香炉,稳稳地摆在后院堂屋中堂前的条几上,然后拿出三根土香,插在香炉里,用打火机点着。

    香烟袅袅升起,桑怀云整了整衣襟,先是对着中堂拜了两拜,然后双膝一弯,就跪倒在地上,水泥地面上既没有棉垫,也没有蒲团。

    乔观书也没有阻止,就看着桑怀云跪在冰凉的水泥地上磕了四个头。

    等他站起身来,拂去身上的薄尘,乔观书才叹息一声,“这又没有他的牌位,你又何必呢?”

    “大哥走了60年,这是我第一次来祭奠,也该如此,刚才在桥头,我已经烧过纸了,告知大哥我来了。”

    “这一次捎信要你来,不是为了他,也不是我这个老婆子,而是……”

    “那孩子,方子,我知道,我早就知道,只是不知道大嫂今儿能否真的听我一次?”

    “还有什么不能听的,你就是把他给弄死了,我也不怪你。大不了我随他去,一起去见大哥就是了。”

    “我们都老了,去见大哥也无所谓。只是那孩子还小,这样就可惜了,死马当作活马医,说不得啥法都要试试的。”

    “你还真有什么方法不成?”

    “不知道,大嫂,太晚了,哪还有什么十拿九稳的办法,只好以毒攻毒罢了。”

    “我还是想听听,都是些什么毒。”

    “其实也就是平常所谓的’五毒汤’,全蝎、蜈蚣、守宫、竹叶青和蟾蜍,只是我又加了两味……现在鸩鸟都找不到了,这还是祖上留下来的几片羽毛,也不知道还有用没用,还有就是念珠豆。我用土蜜和悝草灰团成了香蜜丸子。”

    桑怀云从提包里拿出个小瓷坛,揭开盖,坛子里面便飘出一股奇怪的香味,里面是几颗山楂丸大小的黑灰色蜜丸。

    乔观书想要伸手拿出一颗,桑怀云连忙阻止,“太毒了,这东西,拿蜜丸的话,需要戴上手套,否则你会走在那孩子前头。”

    乔观书笑了,“那兴许也不是坏事……只有这几颗吗?”

    “只有五颗,多了也不敢用,况且也没有材料了……如果能有峰回路转的迹象,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如果无效……那就是天命了。”

    “偏方治大病,老婆子听你一回……你这包里还有其他东西吧?一动一动的,好像什么活的……?”

    “哦,差点把这货给忘了。嫂子,您快弄点剩米汤来。”

    桑怀云从包里直接掏出个小土狗来,肥嘟嘟的,也不叫,眼睛睁一只,闭一只。

    “这是……拿它做药引子?”

    “大嫂,您想哪去了。我想着这屋子里暮气沉沉的,需要一些新生的活物,增加一些生气,它来回跑着,逗人一乐。土狗也泼皮,好养……大嫂,很多时候,病须心医。”

    等褚方提着一塑料袋药,推着自行车回到桥头门市部时,正看到桑怀云走上桥的背影,苍老,但背却挺得直直的。

    他还以为是个老顾客,就转身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