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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奶奶眼中,只要孙子精神状态好,其他一切异常都算不得什么。
穿衣镜碎了,再镶一块就是。
石头从哪儿来的,这不重要,练江河岸边石头多了去了。
小狗大旺为什么换了一副模样,小奶狗一天一个样,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80岁的老人对什么都看得淡,她唯一牵挂的就是孙子的身体,至于其他事情,她甚至不想去过问。
比如唐凌呢?她为什么不跟着回来。
工作呢?收入呢?
这些事情她不用去问,心中早有答案。
所以,看到孙子只是做了一个噩梦,然后平安无恙地醒来,她也就放心了。
褚方也和往常一样,吃完早饭,就开始忙着整理店铺,分门别类地收拾着物品,等待老客们光临。但奶奶没有注意的是,她的孙子看了至少三次日历牌,四次手机,他在确定今天到底是哪天。
2009年4月29日。
明天就是五一长假了。
日子没有一天间隔,也就是说他在彼岸世界的两天一夜不过是此地世界最为平常的一晚罢了。
平常吗?
当然不,一切都不一样了,大旺不一样了,他更不一样了,他兜里的石头和房间里那块大圆石就是明证。
他想不通,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那就索性不解释了,也许是脑瘤被桑怀云的五剂毒药所激发,让他打通了去往平行世界的一条通路。
但如果这样想的话,这就喻示着命运巨大的转折到来了。
或许人生从此不同。
已经如同死灰一样的心中蓦得点燃起一簇激情。
等到自己脑补完毕,褚方感觉眼前豁然开朗,只要今夜他仍然能够梦见那道长墙,那个洞口,他就依然可能再次去到彼世界。
一想起那五座山峰所组成的世外隔绝的聚宝盆,他的心脏就一阵乱跳,连久违的头痛都隐隐袭来。
他连忙收敛心绪,把店铺收拾停当,然后和奶奶说了一声,就从自己房间衣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块红色的透明石头,塞进兜里,向老城的卿井街走去。
卿井街并没有井,起码现在没有井。
说来奇怪,很久之前,这里是有一口井,而且井水是上等的冷泉,泉水冷冽甘甜,但普通的老百姓是不来此地挑水的,原因就是卿井街类似于京城前门外的八大胡同,是丰宁附近有名的花街柳巷。
曾经有一个花魁,花名柳卿,因为错付终身,遇见一个陈世美式的渣男,始乱终弃,跳井而死,这口井也就被封了,但是她的口碑却经由街名流传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自从花柳巷被关了之后,只有两家传统玉雕老店留了下来,而且生意越做越好,即使山里面的玉石矿早就被挖空了,但这条卿井街却成为远近闻名的玉雕一条街。
然而,丰宁毕竟是个小城,过于昂贵的玉雕作品在本地往往有价无市,上个世纪的80、90年代这里更是曾经红火一时,但后来随着消费升级,很多玉雕师傅也带着手艺去了大城市。
再加上如今丰宁新城建了个农贸市场一般的玉雕产业园,这条街渐渐冷落下来。
但是最初起步的那两家玉雕店还坚守在这里,艰难地扛着市场的冲击和岁月的洗礼,一间名为玉风堂,另一间名为玉水堂。
这两家玉雕店铺,其实是两处祖宅,前店后宅,和褚光奶奶的山货店格局相似,但要气派多了。
而且这两家玉雕店其实颇有渊源,追溯上去,两店的第一代创始人竟然是翁婿关系,传说女婿技艺是青出于蓝胜于蓝,长期不满泰山大人的压制,就在街的另一头开了一家玉雕店,两店分庭抗礼,结果反而都创出了名头。
传说虽然有鼻子有眼儿,而且这两家的现掌柜也不去否认,毕竟有传说,有故事才能更说明传承,才能更吸引客人。
这早就被证明是成功的营销方式了。
不过,褚方知道,这个传说不过是附会罢了,纯属以讹传讹,荒诞不经。但从这两间店铺的名称去看,说是没有关系,也没有人相信,对吧。
为什么他这么了解呢?
因为他中学的同学赵广尧就是其中一家玉雕店铺的总经理,这家店铺就是卿井街东头的玉水堂。
时间还早,春光明媚,玉水堂的店铺也刚刚开门,店门面依然古色古香,里面没有一个顾客,只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儿在细致地擦拭摆件。
褚方也有八九年没有到过这里了。
上中学的时候,赵广尧倒是和褚方的关系不错,没有因为他时不时的疑似癫痫发作而轻视他,反而对他和奶奶多有照顾,两家也算是长久交好的老街坊了。
不过店内的女孩儿,褚方并不认识。
他瞅见女孩儿正忙,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浏览着店内的陈设。
他对玉石一窍不通,隔行如隔山,而且自己的专业是视觉传达,更多接触的是现代极简风格的平面设计,所以审美标准和这种有些偏传统的玉雕工艺偏差很大。
这些玉雕产品美吗?
美。
但是,说实在话,从玉雕工艺的手法来看,赵广尧还是相当有水准的,毕竟也是百年家族传承,有底蕴,但创新却严重不足,所以店里也多是佛祖、观音、寿星、隐士之类的作品。
褚方看着这些玉雕,实在看不出个价值高低,于是又俯身在玻璃柜台上去看那些晶莹剔透的玉镯、玉牌来,这些精致的玩意儿被射灯一照更是炫人眼目。
这一看不要紧,上面的标价着实让他惊着了。
都说金银有价玉无价,看来是真的了。
他用心比较着几千块和上万块的玉镯,想悉心看出其中的差别,这一看就感觉自己的心神都沉了进去,忘记旁边还有其他人了。
其实赵小妍老早就看到了褚方,不过她自认为看人还是很准的,来的人一看就是本地人,瘦瘦高高的,有些营养不良,一双眼睛倒是很亮。
但眼睛发亮也有多种,一种是手艺人那种,天生眼光独到,像她哥赵广尧就是这样,还有一种就是没有太多见识,被店内的产品搞得眼花缭乱而眼睛放光。
这个人显然属于后者,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不太像是顾客,穿着过于随便普通,更像是无事走进来看个稀奇的。
所以赵小妍也就没有急于起身招呼他,直到她用天鹅绒擦拭完店内的摆件之后,才一脸笑意盈盈地慢声招呼褚方。
“那个,先生,有什么看上眼的,我来给你介绍介绍。”
你看,赵小妍压根没有说出让褚方上手的话来,意思就是你随便看,看完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
这也怨不得小妍,丰宁是个小城,她见识过太多没事来到店里拿她消遣的主儿了。
没办法,她长得漂亮啊,可以说与满店晶莹剔透的玉雕是交相辉映。
来店里没事晃悠的九成都不是为了看玉,而是看她的。
看就看呗,也少不了什么,而且还能造成顾客盈门的兴隆景象,况且也没有人敢拿她怎么着,她哥赵广尧那可不是个善茬。
褚方当然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些关节,他抬起头,笑着对小姑娘说,“请问,广尧在吗?我是他同学。”
“同学?你是哪位?”
褚方显然没有预料到这小姑娘直接就刨根问底了,只好答道,“哦,我是他中学同学,褚方,好多年没见……”
“啊,你是方子哥。你不是……?”
褚方这才意识到小姑娘到底是谁,也难怪褚方不认识,当初和他哥哥同学时,广尧的妹妹还是个黄毛丫头呢。
“你是小妍吧,好久不见,那个,我回家了,对,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