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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避不一定躲得过,面对不一定最难过。
就像秦春生第一次用皮带抽我的时候,听到呼啸的风声,我害怕的不行,但是等皮带落下来又不觉得有多疼。
当然,有时候面对,是因为不得不面对。
这里是韩家的主场,张清濯也只带了我一个人过来。
或许从我和张清濯一起出门的那一刻起,韩家就已经做好了安排。
韩明咽不下这口气,展飞的师父沈天林更加咽不下这口气。
之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动我,是因为我在为风霜斋做事,我是张清濯的人。
到目前为止韩家也没有正式和张家撕破脸,但是今天不一样,韩家把茅山宗这面大旗扯出来,就是想告诉岳湘玄门,他们已经拥有了挑战张家的实力。
就在我和沈天林交锋的这短短一瞬间,宴会厅的气氛就发生了某种变化。
豪门公子依旧在和富商名媛调情,商界大佬还在谈论生意,他们的表情和我刚进来的时候一样。
韩家家主在招呼客人,柳松在享受世俗权贵的轮番恭维。韩百川依旧如玉山一般立在人群中间,天棚上的星光令人沉醉,他本人也和星光一样光彩照人。
而在那些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正有人在暗中观察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末法时代,玄门中人行走于暗影之中。
他们不会在公众场合显露行迹,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存在。
韩明朝我们走来,脸上带着微笑。
“沈师叔,发生了什么事?”
“我和这位小友有缘,想和他喝两杯交个朋友。”沈天林说道。
韩明故作为难的看了看四周说道:“这里人多不太方便,要不我给你们安排个地方?”
“你是主人,我们都是客,你看着安排。”
“好,你们给我来。”
韩明在前面走,沈天林在后面跟着。
那些原本置身于暗影中的人也都在这一刻跟了过来。
看热闹不嫌事大,何况这件事还牵扯到了张韩两家之争。
我是张家的人,沈天林是韩家的人。
表面看是沈天林要为自己的徒弟找回场子,同时也代表着张韩两家私底下的博弈。
只不过,这场博弈从一开始张家就落了下风。
张清濯事先根本不知道沈天林会在这里对我发难,而韩家明显已经谋划好了一切。
潇湘酒店的顶楼面积很大,除了外面的宴会厅之外,走廊走到尽头还有个内厅,专门用来举办隐秘的私人会议。
来到内厅门口,韩明转身笑着说道:“这里很安静,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受到打扰。当然,身为东道主,我也不希望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诸位请。”
沈天林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第一个走了进去。
我正要进去,张清濯扯了扯我的袖子,把我拉到一边低声说道:“秦玦,你现在跟我走,我就是拼着和韩家撕破脸也要护你周全。一旦你进了这扇门,我就再也帮不了你。”
“这件事因我而起,也当因我而终。”我说道。
当初要不是我故意逞强以真灵破了展飞的傀儡术,沈天林这个玄门高手也不会跳出来针对我。因为我严格意义上根本不算玄门中人,我到现在都没有属于自己的磁场能量。
但是,这个事情出来之后,我就被牵扯进了玄门因果中。
张清濯想要维护我,就必须付出代价,而我不想给她带来麻烦。
“沈天林是旁门有数的高手,心狠手辣,你连玄门中人都算不上,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我也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是我还想赌一把。”
“拿什么来赌?”
“泽水困,君子以致命遂志。”
张清濯睁大眼睛看了看我,终究没有再阻拦我,说道:“好,我相信你。”
在陪张清濯参加宴会前,我给自己起了一卦,起的就是这个困卦。
当时我还奇怪,韩百川虽然是我的败神,以他的身份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为难我。
却没想到,这一卦应的不是他,而是沈天林。
泽水困,君子以致命遂志。
这句话的意思是,君子要想达成愿望就必须有重大牺牲。
勇于牺牲,才能摆脱困境迎来转机。
进了房间,宾主落座。
韩明坐在上首,我和张清濯坐在左侧中央,沈天林坐在我对面,其余玄门中人也各自按照自己的身份坐下来。
在外面众人还能收敛自己的气息,而在这个私密的内厅,众人都不在刻意掩饰自己的磁场能量,磁场能量代表他们的身份和地位。
这些能量有强有弱,多半为阴邪之气。
张清濯也释放出了自己的气场,和煦而刚正,试图为我隔绝阴邪之气对我造成的影响。
“沈先生,冤家宜解不宜结,还请您看在秦玦年少无知的份上,大人不记小人过。”到了这时候,张清濯依然在为我求情。
“徒弟被人打了脸,我这个做师父的当然要把场子找回来。”沈天林冷哼一声说道。
“我可以在别的方面给与补偿。”张清濯再次示弱。
“张小姐,我徒弟被他暗算到现在神魂都没有彻底归位,就算将来能治好,修行之路也到此为止。这事如果用钱来解决,我沈天林以后在玄门还怎么做人?”
张清濯还想再说,我直接拦住了,对着韩明说道:“上酒吧。”
酒是预先准备好的,高浓度白酒。
六瓶高浓度白酒,斟满了十八个杯子。
酒能乱性,也能伤神,沈天林说展飞到现在神魂都没有彻底归位,就是那晚饮酒太多,伤到了神魂。
经常醉酒的人,精气神都很差,就是因为神魂受损的缘故。
我和展飞的恩怨出在酒桌上,沈天林要为徒弟报仇必然也从酒桌上找回来了。他要我陪他喝两杯,就是这个意思。
酒倒好后,沈天林取出一张符纸,当场为我剪影。
在他剪纸的时候,韩明派人送来了朱砂符笔。
很快一个和我本人毫无二致的纸人在他手下成型,沈天林将我的生辰八字写在纸人背后,最后为纸人画上了眼睛。
这已经不是傀儡术了,而是赤裸裸的拘魂。
果然,纸人的眼睛刚一点上,我便觉得头脑昏沉,意识开始出现眩晕。
人来隔层纸,魂来隔重山。
我迷迷糊糊的往前走,和纸人撞在一起,接着便是一阵天昏地暗。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坐在我对面的张清濯,以及坐在她身边的我自己。
未等我彻底醒悟发生了什么,轰然一声,我识海中受到了沈天林的指令。
纸人也因着他的指令开始摇摇晃晃的走向第一杯酒,走到酒杯面前,纸人弯下腰,对着酒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然后坐在对面的那个我,脸色涌上了一层红潮。
一杯接着一杯,我的脸越来越红。
纸人走路的时候也开始摇晃,不停的跌倒,又再爬起来……
这一幕无比的诡异,即便是见惯了玄门手段的这些人,也都纷纷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