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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的寿辰很快就到了。
各种典礼办的有条不紊,子弟们献演的戏也顺利开始了。
今年子弟们的想象力似乎不太好,戏演的中规中矩,但没什么离奇的把戏,老太太的脸上的笑不免有点勉强。
到了南竹的时间,南竹按剧本要求出场,念白,对打,被刺中,倒地而死。身段不流畅,动作很呆板,进展很正常。
出错了,出的错还挺要命的,南竹没有按照剧本要求踉跄几步,跌出戏台倒地,而是在原地一阵手舞足蹈,直接躺在戏台上死了。
戏台不大,躺着一个死人,那后面的戏就没法演了。
演主角的是老四,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还好这里有个展示,他要先把这个展示的几个动作做完。
做完这些动作再说,实在没别的办法,他准备自己将南竹拖走。
正在做动作的时候,他看到下面的观众开始哄笑。
躺在地上的南竹开始动了起来,他手捂着胸口,表情痛苦地,扶着枪,晃晃悠悠,晃晃悠悠,一点一点地又起来了。
沉闷的空气一扫而光,所有的观众全都精神起来。
有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拍着手反复地叫:“死人活了,死人活了,噢噢,死人活了”
所有看戏的小姑娘们全都抿着嘴偷笑,老成点的人嘴角也开始往上翘。
老四傻眼了,这死了的人还能复活啊,这戏往下怎么走?总不能再打一遍吧?和死人打算啥,到底自己演的是将军还是道士?
南竹不管他怎么想的,站起来后,把脸上痛苦的表情一抹,又精神起来。
观众们一起喝彩,是喝彩还是喝倒彩,没人在乎。
不少人开始哈哈大笑。
南竹偏过头,对着观众呲牙一笑,然后脸一沉,枪探出,念白道:“呔,你个贼将,看枪”
这种戏中‘呔’的念白是节板,演员一说‘呔’,后台就要开始敲锣,锣一响,文戏就要开唱,武戏就要开打。
这是规矩。
老四正在做展示的最后一个动作,‘白鹤亮翅’。就听后台一声锣响,他自然反应地就想把这个动作收了,准备开打。
结果收的太急,向前跨了一步,‘吧嗒’一声脸朝下摔在戏台上。
好好的‘白鹤亮翅’变成了‘草鸡趴窝’。
台下一片叫好,主角摔跤能博得满堂彩也就这地方了。
老四爬起来,看着南竹,又好气又好笑。
听着锣声,他也没别的办法,再来一次吧,对枪,刺中,南竹又倒地死了。
老四这时候又该展示啦,可是他这回机灵了,紧紧地盯着地上的南竹,心说:“这小子,不会又起来吧”
他猜对了。
南竹手捂着胸口,表情痛苦地,扶着枪,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又起来了。
所有的观众都在笑,叫好声持续不断,就是给皇帝唱戏的戏班也得不到这么多叫好声,绝对不可能。
老四晕啦,这怎么办?他低声对南竹说道:“这次你死到台外去,不然戏演不下去啦”,不过他也知道,南竹绝不可能听他的。
果然,南竹冲他一笑,开始念白。
接着是迈步、对枪、刺中,南竹就该倒地了。
可是这回南竹不倒地了,他一把将老四手里的枪抢了过去。
他要演双枪。
老四乐了,他叉着腰,抖着腿,斜着眼看着南竹。
老子倒要看看你小子还耍什么宝。
就在此时,他看见南竹舞动这双枪,朝着他劈头盖脸地就打了过来。还低声地对他说:“你下去”
老四也知道这戏是没得唱了,既然老七这么说了,那就下去吧。他装出一副狼狈相,逃下了台。
一个下五流的配角把主角直接打下了台。
观众全都笑的直不起腰了,几个女眷已经从椅子上直接笑到了地上,抱着椅子腿笑个不停,一边笑,一边捂着肚子直喊疼。
老太太也是几乎笑岔了气,脸上的皱纹全都开了花了。
南竹觉得这时候该来段舞蹈,说到舞蹈,他的第一反应就是:
“你是我的小苹果,小呀小苹果”
可是这段舞的脚步、动作他都不知道,那没办法,只能换。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这个简单。
在戏台上,左右画三圈,扭扭脖子、屁股、腰,南竹来了段说不上是热舞还是街舞还是广场舞的舞蹈,然后下台去也。
这戏是唱不下去了,可是也没人不满。
所有的人意见很统一,观点很一致,感受很类似,心情很相像,都认为这是他们看过的最好的一场戏,没有之一。
今年的老太太大赏当然是南竹,没有任何人提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异议。
每年来南家看戏的不只是南家的直系亲属,还有表亲啊,堂亲啊,以及表了又表,堂了又堂,表了又堂,堂了又表的各种亲戚。
这些亲戚中不乏年轻未嫁的小姑娘。
南竹的长相和搞笑彻底地征服了这些小姑娘的心,许多人一边看着南竹的表演笑,一边各种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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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老太太最疼爱的外孙女徐婧,也是南竹的表姐,在南竹表演结束后直接找了老太太,祖孙两有说有笑地嘀咕了好久。
等到南竹来领大赏的时候,老太太笑眯眯地问:“孙儿,你想要什么赏啊?”
南竹不知道这种时候的礼节,他也只能道:“奶奶赏我什么,我都是高兴”
心里暗暗祈祷,老太太别赏自己看戏一个月。
如果真那样,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一定不自杀。
老太太很高兴,道:“今年我高兴,给个从来没有过的大赏”她指向徐婧:“我把这个小妮子赏给你做媳妇,怎么样?这个赏够大吧”
南竹看了看那个老太太说的‘小妮子’。
却发现那小姑娘躲在一个中年妇女的身后,羞答答地低着头。
根本看不清她长什么样。
南竹哭笑不得,心里说:“这个事情真不用麻烦您老人家啊”
小姑娘可能不错,但他怎么能答应和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的婚事,这不是荒唐嘛。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推辞,表情很是尴尬。
老太太笑着对徐婧道:“你托我的事我做了,这样行了吧?”
徐婧嗔道:“外婆,你别乱说啦,这里这么多人”
南竹听到徐婧说的‘外婆’两个字,眼睛顿时瞪圆了。
他几乎是叫出来:“她是我表妹?”
老太太:“是表姐,表姐表弟,亲上加亲,多好”
南竹几乎要哭出来了,连连摆手:“不行,不行”
他来自二十一世纪,对他来说,在婚姻和恋爱问题上,表兄弟、表姐妹和亲兄弟、亲姐妹没有任何区别。
极端地说,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比如被枪顶在脑袋上的时候,他甚至可以接受和男的胡来一番。
但要他和表亲胡来,那他很可能真的会宁死不屈。
毕竟和男的胡来,事后只需要考虑些‘直的还是弯的’这类的‘物理’问题。苦中作乐,说不定还可以嘻嘻哈哈一下。
和表亲胡来,从他的固有观念看,这是极致的屈辱和疯狂,必定带来终身的自卑感和罪恶感。
让他和自己的表姐结亲,这比杀了他好不了多少。
老太太可不了解这些,她觉得南竹只是害羞而已,武断地说道:“就这么定了”
在她看来,南竹能摊上这样的好事,是自己给他的极大的恩典。
她转身对南老爷和南夫人道:“你们俩负责,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办清楚,别出什么错,否则小心你们的皮”,然后高高兴兴地走了。
留下一地鸡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