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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竹三个赶忙上前,将沁雨扶起来,让她靠在一棵树上坐好。
很快可怜的姑娘就醒了,三人都以为她会哭出来,然而没有。她只是呆呆地发愣,眼光直勾勾地盯着残船。
嘴里念叨着:“小红,小绿,小蓝”
南竹这才明白,为什么沁雨在南山村能恢复的这么快,原来一直到现在,这姑娘都活在自己的想象里。
先前的伤害是来自敌人,来自敌人的伤害容易愈合。
“那从现在开始,沁雨的事情大条了”南竹暗暗地想。
在沁雨的心中,方慕余不但不是敌人,甚至都不是别人。这种伤害,这个柔弱的姑娘扛得过去吗?
……
情况比南竹预想地还要糟糕,沁雨回到南山村后连屋子都不肯进,蜷缩在墙角,双手抱在胸前,既不说话,也不哭。
圆姑娘端来了饭食,沁雨看了一眼,不做任何表示,不吃。
就这样一直到天黑,其他人都睡了,南竹说什么也不放心,干脆拉了张竹席铺在院子里,躺在上面看星星,也陪着沁雨。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刀疤家的两条狗都跑到了沁雨身边趴下了。
今天一整天,沁雨看人的时候,眼睛里都有一种恐惧,看到狗倒没有,多少有点洁癖的她居然肯用手摸摸两条脏兮兮的农家犬,最后干脆把下巴枕在了狗背上。
最后,她就这么靠在两条狗的身上睡过去了。
南竹本就困的不行,一看到沁雨睡着,自己马上也入睡了。
……
第二天的早餐,沁雨喝了一大碗稀饭,还吃下了一个拳头大的馒头。
这让大家都很欣喜,也很意外,说起来,从沁雨得知噩耗到现在,不过六七个时辰,中间扣掉睡觉时间,其实也就两三个时辰。
身体柔弱的女子,心理一定柔弱吗?未必。
吃完早饭,沁雨找南竹说话,而且还要求找个没人的地方单独说,这让圆姑娘多少有点警惕。
南竹不耐烦地挥挥手,让圆姑娘消停点。
自己和沁雨到了村外无人处。
沁雨一到地方,就向南竹跪下了,道:“奴家有一事相求相公,请相公答允”
南竹连忙来扶,可是沁雨说什么也不起来,南竹又无法用强,只能问道:“沁雨姑娘有什么事,请说吧”
沁雨道:“请相公先答应奴家”
南竹觉得这是胡闹,事都没说,怎么答应。而且昨天这个女子对自己的称呼还是‘公子’,今天怎么改‘相公’啦?
他害怕起来,‘相公’?这个称呼好可怕,‘相公’对应的难道是‘娘子’?
南竹为难道:“你也不说是什么事,就让我答应,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答应?”
沁雨道:“如果是让相公不去害命的事呢?”
南竹一下子放心了。
他心想:“要我不去害人的命,我南竹什么时候想害人命了。不管怎样,不是想嫁给我就好,这样的老婆娶回家,以后日子别过了”
南竹道:“如果是这样,那我答应你了,答应啦,答应”
沁雨把头磕了下去,说道:“请相公郑重”
南竹也觉得自己太轻佻了,他说道:“好吧,我答应,答应了就一定做到”
沁雨听闻此话,抬起头来,说道:“南相公是大才,方少爷远远不如。沁雨想求南相公,将来制住方少爷的时候,饶他一命”
南竹说死也没想到,沁雨要他不害的人是方慕余,他不理解。
“为什么?沁雨姑娘,方慕余是怎么对你的,你还不明白吗?”
沁雨的脸上毫无表情,道:“奴家的命是方少爷救的,这个不提了。南相公已经答应奴家,请勿食言。”
南竹觉得好笑,自己以后应该不会和方慕余有什么瓜葛了,这饶命一说,也不知从何而来,答应就答应吧。
他转了话题,问沁雨道:“那你以后怎么办?”
沁雨的脸上好像出现了一点笑容,她说道:“我想在这里生活下去,不知相公能不能帮我安排?”
南竹注意到,说道南山村的时候,沁雨的自称就从原来的‘奴家’变成了‘我’。
他心里想:“这南山村还真是个神奇地方哈”,嘴里答:“一定尽力”
沁雨自言自语道:“这里活得轻松”
最后,南竹给了老刀疤五十两银子,让老刀疤收了沁雨做干女儿。
老刀疤马上乐呵呵地开始张罗这给沁雨说亲,据说村里有好些小伙子都已经留着口水看了几天了,再过一两年,南竹再来的时候,应该就能抱上沁雨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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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事情,有两个人给南竹留下了深刻的影响,一个是黑虎卫的将军樊无期,一个是沁雨,这两个人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樊无期看上去高大威猛,剽悍英武,却是个真正的怂货,别说什么风骨之类,就是普通人都有的一点倔强和任性他都没有。
只要生命一受威胁,他马上软得像只毛毛虫。
其实老钟叔真敢杀他?未必,真未必。但他怕,他一怕,南竹和老钟叔就肆无忌惮了,结果就是他把自己的上司、同僚卖个精光。
而沁雨正相反,南竹虽然不知道方慕余是怎么骗沁雨的,但南竹相信,如果不是为了方慕余,沁雨死也不会走进刘文正的房间的。
南竹相信,如果死了能帮到方慕余,沁雨一定是直接去死了。
到后来知道是方慕余骗自己后,沁雨表现出来的迅速的恢复,也体现了这姑娘内心的坚强。
最令南竹惊异的是,沁雨到了最后还来求他将来放过方慕余,这是真正的强者才会有的宽容和宽恕,还有慈悲。
在这个姑娘像初春的竹笋一样娇嫩的身体里,有着一个像几十年的老竹节一样坚忍不拔的精神和内心。
有句话这么说来着:“人不可貌相”,真是对的。
在经过长时间的各种胡思乱想后,南竹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问题:“要是我遇到这两种情况,我会怎么应对呢?”
他很快就放弃了对这个问题的探索,因为他知道,不到那个时刻,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