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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氏不动声色,抱着萧含玉轻轻地晃悠着。
眼神却极复杂地看着这个尚且懵懂无知的孙女。
凭什么这个孩子就有这么大的福分?若是能帮到老爷和翰儿,我便认了也无妨。只是如果会妨碍到萧家,少不得自己还要筹谋一番。
萧含玉静静地依偎在邓氏怀里,这是萧家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因为有她在,自己才没被完全隔绝在萧家以外。因为有她在,她才觉得自己确实是萧家的子孙。
邓氏轻轻将已经熟睡的萧含玉放了下来。
奶娘将她接过去,朝邓氏笑着点了点头:“萧老夫人,我先送玉小姐回去,多有怠慢,还望恕罪。”
邓氏连忙客气道:“我们玉儿还要烦你多费心,我代她已经过世的母亲先谢过了。”
说着,悄悄塞了个荷包过去。
奶娘急忙谦让。邓氏又怎么会肯收回?
到底怕惊动了睡着的萧含玉,奶娘眼含谢意,在一众宫女的帮助下,将萧含玉捂得严严实实,带她回了凤仪宫偏殿。
邓氏看着她们远去的背景,心里盘算着怎么了萧正源说这事。
“萧老夫人,现在可是回正殿?”
乐心站在一旁不出声时,存在感极低。等她说话时,邓氏才发现她一直都没离开过。
“是,麻烦姑娘了!”
邓氏回到正殿时,宴席已经要散了。明武帝和皇后娘娘都已经不见了。
萧正源正要问话,邓氏轻轻摇了摇头。正殿里人多嘴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回了家,萧正源夫妇换了衣服,坐在一起喝茶。邓氏摒退了下人,这才将见到萧含玉的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这么说,二丫头在宫里过得挺好?”萧正源一向不大管后院的事,对这个孙女也没什么感觉。“既然皇上与皇后娘娘愿意留她,便让她留下好了。改天方便,我再亲自去向皇上谢恩。”
“老爷!”邓氏微微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荣氏过门的时候,还是要想办法让她回来一趟的。不然,外面怎么看我们萧家?我们萧家累世清贵,不能让人指着大门,说我们萧家卖孙女。”
萧正源被邓氏这么一说,也生出了几分踌躇。邓氏一看他的表情就知他为难了。自己的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能不知道?一心读书,于人情世故竟是半点不通。
“老爷,以前二丫头留在宫里,一则她体弱,需要太医医治;二则母亲刚去,无人教养,皇后娘娘这才将她带在身边。等荣氏进了门,二丫头也得管她叫一声母亲,交给荣氏教养,再合适不过。您面圣的时候,谢了恩,再将这事提一提,看看皇上是个什么意思。”
萧正源不耐烦这些俗务,说了一会便直摇头。
“回不回来,她都是我萧家的后人。娘娘肯留在宫中教养也是恩典。一切看上面的意思罢。”
说完起了身朝外面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去书房看会书,就不回来了。你也不必等,早些安置吧!”
邓氏深深喟叹了一声。这满府里竟找不到一个可以商量的人。只希望荣氏是个好的,过门后能帮衬自己一二。
萧含玉觉得鼻子痒痒的,伸手挠了一下。等痒痒的感觉消失了,她又继续睡。没过多久,又痒了起来。她不耐烦地甩了甩头,小胖爪子一顿乱舞。
“呵呵,真可爱!”元晠清俊的声音传入耳中,萧含玉这才勉强自己,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元晠笑嘻嘻地趴在床边,看着睡得一脸白里透红的萧含玉,手上拿着一根翠羽。
“懒丫头,快起床了!”眼见着萧含玉又要睡过去了,元晠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子。
萧含玉用力拍打着元晠的手,黑亮的大眼睛还蒙着一层水雾,好像马上就要哭了一样。
贺兰嘉懿在一旁看不过去了,出声制止:“好了,晠儿。别再捉弄她了。一会哭出来,你可要负责哄好。”
萧含玉这才发现,皇后姨母和太子表哥竟然已经参加完朝拜回来了。她这才有些赧然,自己这一觉竟睡了这么久。
在乐容的服侍下,穿好衣服。萧含玉一头扎进皇后姨母的怀里,委委屈屈想要告状:“么么——啊啊——”
乐容在一旁惊讶地说道:“玉儿小姐会说话了?嬷嬷,你快来,玉儿小姐刚叫您呐!”
曹嬷嬷闻声放下手里的事,一路小跑着过来了。欢喜地问道:“你没听错,真是叫我?”
贺兰嘉懿不高兴了:“哪是叫嬷嬷,明明是在叫我,姨母的母。小孩子说不清,所以就变成了母母。”
元晠不服气,挤了进来,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快,玉儿叫我,表-哥-,表-哥-”
萧含玉自己也呆了呆,自己这是能说话了?太好了,终于可以结束当哑巴的日子了。
因此,她很是愉快地配合着大家的教导,一通乱叫。
“的的——”
“么么——”
“吚吚——”
一时之间,凤仪宫里竟是比过年还热闹,欢声笑语不断。
等到明武帝下了朝过来,贺兰嘉懿抱着萧含玉略带得意地指着他说道:“来,乖玉儿,叫姨父。”
“姨姨——”
明武帝先一愣,随后又一喜,一把将萧含玉从皇后手里抢了过来。
“玉儿会叫人了?来,再叫一声听听。”
“姨姨——”
“不对,是姨父。”
“姨姨——”
萧含玉屡教不改。固执地管明武帝叫姨姨。其实她心里也苦好不好。想叫叫不出来。这个嗓子许多音发不出,她能有什么办法。
始终教不会萧含玉喊姨父,明武帝竟生出一些挫败感。贺兰嘉懿笑着安慰道:“小孩子一般都要过了周岁才说话,玉儿才八个月,能叫成这样已是不易。慢慢说得多了就好了。”
明武帝一听又高兴了起来:“这么说,我们玉儿还是个小神童?比别人提前这么多时间,就能叫人了。”
看萧含玉又抓着自己新戴的一块玉佩,便要将它解下来:“今天是我们玉儿的大日子,又是元旦,必须要有奖赏。”
贺兰嘉懿急忙拦住明武帝的动作:“皇上不可!这可是代表您身份的,怎能轻易赏人?之前玉儿已经得了您的奖赏,这事可一不可二。她一个小人,哪受得起这么大的福分?再说,臣妾也不想让她养成,见着好东西就抢的霸道性子。不然别人还不得背后说我不会教孩子?”
明武帝想了想萧含玉之前的举动,也不由得有些黑线。
萧含玉恋恋不舍地看了手里的玉佩一眼,最后还是决然地放了手。她知道姨母的顾虑。虽然明武帝现在高兴不说,以后万一触怒了他,这些事都将成为她的恶行。
不过很快她就不用留恋这块玉佩了,因为明武帝用了更多的东西替代。
“魏直英,将我新入库的那串东珠手串,两匹妆花缎,八仙莲花小银镜,金镶玉芙蓉铛,再找一匣子各色宝石,一并拿来,就当玉儿能说话的贺礼。”
萧含玉笑得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果然皇帝的大腿要抱牢。看看人家多大方啊!
贺兰嘉懿好笑地看着萧含玉一副财迷样,偏又凑趣地说:“皇上都打了赏,我这个姨母也不能小气。把那柄白玉嵌彩石鹌鹑如意拿上来。”
元晠也不甘示弱:“我也有礼物送给玉儿。”
说完,便一溜烟地跑出去叫人回东宫取东西去了。
明武帝摸摸头发有点长了的萧含玉,脸上的喜色已经淡去。
“皇后,今天萧正源单独求见我。你猜是为什么事?”
贺兰嘉懿面色淡然,昨天见到邓氏,就猜会有这么一出。
“想把玉儿接回去?皇上可是答应了?”
虽然不知明武帝对玉儿到底怀着怎样的想法,只以他目前对她的态度来看,贺兰嘉懿不认为他会同意让玉儿出宫。
果然,明武帝摇了摇头。
“到是打的好主意。病了就不管,死了也和他们无关。现在好了,就想接回去。不说我们为玉儿担了多少心,光这几个月花费的天材地宝,恐怕把萧家卖了也还不上。”贺兰嘉懿语含讥讽地说道。
瞥见明武帝面色不愉,缓了缓口气,才接着道:“他们只怕也不是真心想将玉儿接回去。之前从未露过面,别人也不知道,他们便当什么都不曾发生。除夕宴上,您将玉儿抱了出去,有心人自然会打听。这事传出去,萧家自诩清流,可不是打自己的脸?”
明武帝瞧着贺兰嘉懿比往日要刻薄上几分,这般模样,竟比往日端庄大气的样子,更生动了几分。想想自玉儿来了以后,自己的皇后倒是越来越真实了。
这么想着,明武帝的郁气也没了。反而笑着拍了拍贺兰嘉懿的手:“怎么?还在为嘉敏的事难过?”
他与贺兰嘉懿青梅竹马,自然对贺兰嘉敏也熟。贺兰嘉敏与姐姐的端庄大气不同,她活得更加肆意率性,宛若火红的凤凰花,热烈又精彩。
当年贺兰嘉敏嫁得突然,贺兰嘉懿很是不满,对萧家百般挑剔。若不是贺兰嘉敏铁了心要嫁,贺兰嘉懿只怕要把萧家贬到尘埃里去了。
如今成婚不过几年,贺兰嘉敏就去世了,想也知道,贺兰嘉懿对萧家只怕已经恨到骨子里去了。若不是考虑几个孩子今后的名声,贺兰嘉敏的几个孩子只怕一个都不会留在萧家。
明武帝相信,以镇国公的脾气,拆了萧家都是小事。今天镇国公府之所以没有动静,其中,精明理智的国公夫人一定出力不少。
贺兰嘉懿继承了国公夫人的理智,但其实骨子里,同样有镇国公的霸道。
之所以明武帝不象其他皇帝,对后族百般忌惮,整日惦记着要削弱后族,也是因为他了解,贺兰家的人都是真性情。
一分恩,百分偿。
同样,一分恨,百倍还!
只要自己不亏待他们,他们就必然会是自己最忠心耿耿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