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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王爷竟然也亲自来了?”老夫人又是惊喜又是担忧:“这是在我们伯爵府做客,可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快点再去打听,告诉大爷一声,若是厉害,就派人快马去请胡御医过来,别耽搁了事儿。”
婆子又跑出去传话,老夫人有点坐不住,频频向着屏风外面张望。
外面声音更加嘈杂起来,婆子神色惊慌地回来:“怕是不好了,老夫人,最初犯病的御史大人,现在还昏迷不醒,口唇有点发紫。与他同桌而食的宾客几乎都有些恶心呕吐症状,似乎是中毒。可大夫一时间还查看不出是中了什么毒。”
老夫人一惊而起:“其他桌的宾客呢?”
“其他桌宾客都安然无恙,唯独这主座上几位显贵身体都有些不适。”
老太君顿时也大惊失色,站起身来:“什么?麒儿和临风也中毒了?”
他们二人一人是当朝亲王,一人是国公府世子,自然应当是主宾席落座。
酒席肯定是吃不下了,一行人慌里慌张地拐过屏风,直接向着男宾席而去。老夫人更是慌得双腿打颤,出事的那都是主座的客人,全是当朝显贵,假如真是吃食中毒,此事可非同小可,伯爵府吃罪不起。
男宾席已经一片混乱,除了倒地昏迷不醒,口角流涎的御史老头,还有两人捂着肚子蜷缩着蹲在地上,一脸痛苦。
一人背对着女宾席方向站着,墨发披肩,锦衣玉带,宽肩窄臀,身姿挺拔如松,在淡定指挥着疏散拥挤的宾客,吩咐府上下人协助郎中急救。站在人堆里,犹如鹤立鸡群一般,尤其醒目,令人只看背影便生出怦然心动的感觉。
女眷们也被侍卫拦住了,说是为了安全起见,在大夫查明中毒来源之前,麒王爷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冷清欢抬脸再看,发现那个风姿不凡的背影竟然真是慕容麒。
不过,他的决策倒是正确的,万一是有人投毒,人多手杂,若是不及时管控,很容易被投毒之人浑水摸鱼,干扰调查。
现在,主座席上中毒的宾客全都隔离起来,郎中正在全力施救。
他抹一把头上的汗:“回禀麒王爷,确定就是中毒无疑,至于是中了什么毒,还要小人鉴定一下桌上吃食,确定之后再对症下药。”
慕容麒只蹙眉点头:“查!”
郎中拿了银针逐一试探。
沈临风也在这主席位上,看一眼他手里银针,想起冷清欢曾经与自己说过的话:“这银针检测未免太过于局限,有些毒怕是查验不出来。”
郎中心里更加慌,因为他逐一检测之后,银针并无反应。他正一筹莫展,冷不丁地瞅见桌子中间的一个白玉汤盆,里面的汤几乎已经见了底儿,留着一点奶白的汤汁,还有一小片带着细刺的鱼皮。
他的眼前一亮:“这是什么汤?”
伯爵府齐大爷解释道:“是特意寻人找了几尾河豚,见麒王爷大驾光临,命府里厨子炖了一盆浓羹尝鲜。”
郎中一跺脚:“这就是了,这河豚味道虽然鲜美滑嫩,但是内脏与血液里面都是有剧毒的。若是府上厨子不会收拾,时间仓促,炖的时间又短,压根就不能去除这鱼肉里面的毒,大人们吃了可不就中毒了吗?”
众人一片哗然,都以为是有人故意投毒,没想到竟然是一盆鱼肉惹的祸。这河豚肉质鲜美,这些吃惯了珍馐佳肴的人也全都赞不绝口,忍不住每人吃了一碗。应当是御史老头贪嘴,吃得最多,又上了岁数,所以就第一个发作。
伯爵府大爷更加慌了,自己这真是多此一举,非但没有讨好这一桌的权贵,反而闯了滔天大祸。
他着急地问:“那如何是好?唯独这盆汤,大家是全都尝过的,怎么解毒?”
郎中有点为难:“法子倒是有,但是未必全都管用,而且,这方法有点,有点一言难尽。”
齐大爷正心急如焚,训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吞吞吐吐的。是什么法子赶紧说,就算是花销再大也是要救命要紧。”
郎中鼓足了勇气:“倒是不用花钱,咱府上就有现成的。”
“快点说啊!”许多人催促。
“就是医书上有记载,误食河豚中毒,可以服用黄金汤解毒催吐,症状轻者可以自愈。情况严重的就说不好了。”
此话一出,冷清欢就望向慕容麒,双肩抖动,使劲憋着笑,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慕容麒还一脸懵逼:“黄金汤是什么药?”
郎中一咬牙:“就是,就是粪汤。”
“大胆!”
郎中“噗通”就跪下了:“并非小人妄言戏弄诸位大人,药王曾经留下传世之方,凡中其毒,以芦根汁和蓝靓饮之,陈粪清亦可。这陈粪清就是掺水的隔年粪汤”
人群一阵哗然。
慕容麒的脸瞬间就阴沉下来,黑的好像锅底。薄唇紧抿,隐忍着怒气。
一看他这幅表情,就知道,这河豚汤他也一定吃过了。
冷清欢心里笑得直抽抽,自动脑补一下,这个几乎有洁癖的男人,竟然端着一碗大粪狼吞虎咽,那是什么场景?想到这里,冷清欢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都要吐出来了。
让你成天嘴巴这么臭,像是吃了大粪,今日怕是要美梦成真了。就是不知道,这冷清琅日后与他亲热的时候,会不会那啥,情不自禁地出戏呢?
场中的其他人面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先不说这玩意有多恶心。这假如是传扬出去,一群高高在上的王侯将相为了活命竟然喝粪汤,这脸面往哪里搁?
多亏了最为要脸面的御史老头此时昏迷了,否则怕是要羞愧得撞墙自杀,也宁死不屈。
伯爵府大爷为难地看了慕容麒一眼,问府上郎中:“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郎中愁眉苦脸地摇头:“救人如救火,即便快马去寻芦根,回来再熬煮,时间也长了,不比这个法子快速有效。若是耽搁下去,毒游走到五脏六腑,想要救都来不及了。”
慕容麒阴沉着脸没有说话,生死攸关,他无法替别人决定喝还是不喝。
他今日一踏进伯爵府,还没有看到冷清欢与冷清琅,就被沈临风等人拽到酒席上来,连饮几杯水酒,胃里烧灼,有人捧过热汤来,就多喝了两口。谁知道竟然忘了这个茬儿。
人群里有人说话:“救命要紧,还顾忌那么多做什么,赶紧命人取来!”
这话得到许多响应与附和,多是暗中幸灾乐祸:“对对,只要能救命,委屈一点。”
齐大爷一时间也没有个主意,听大家纷纷赞同,就真的命府里下人捧了白玉瓷盆,拿着汤勺前去茅房里盛粪汤。
下人们使劲儿憋着气,依照主家吩咐,果真捧了一盆金灿灿、臭气熏天的粪汤子回来,大老远的,众人纷纷让开通道,掩着口鼻,谁也不敢拿眼细瞧,唯恐就不小心留下噩梦。
这下别说慕容麒了,就连沈临风脸色也垮了下来。他也同样是受害者,让他喝这恶心玩意儿,宁肯毒发算了。
冷清欢更是胃里翻涌,用舌尖使劲顶着嗓子眼,不让自己吐出来。看着慕容麒乌云密布的脸,又实在忍不住幸灾乐祸,一时间面上也有点抽搐。
冷清琅站在她身侧,不忘趁机踩她一脚:“王爷与沈世子身中剧毒,我们全都忧心如焚,姐姐怎么看起来还幸灾乐祸呢?”
冷清欢想,可能自己的确是一时得意忘形了,慌忙收敛了面上笑意,一本正经:“妹妹这是什么话,本王妃的确是有一点庆幸,幸好这毒有解,王爷没有危险。难道像你那般,哭哭啼啼的,才是关心吗?”
“我忧心王爷,感同身受,恨不能替他遭受这罪过,一时间悲从中来,情难自已,难道不应当吗?”
“应当,应当!”冷清欢眸子里闪过一抹狡黠:“既然妹妹这样忧心王爷,不若,你替他将粪汤喝了,向王爷表明你的一片痴心,也让王爷感动感动。”
冷清琅使劲艰难地吞咽下嘴里唾沫,当着老太君,大义凛然:“假如这样能解王爷身上的毒,我倒是巴不得替王爷喝了。”
冷清欢“噗嗤”一笑:“好啊,你去喝吧,多了也不用,就一碗,我担保王爷肯定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