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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欢一愣,对于疯人塔是什么所在她是听说过的,里面关押的都是一些得了疯症,而且有攻击性的病人,就像是现代的精神病院。不同的是,精神病院会有专业的医生与护工,病人还有很大治愈的希望。
而疯人塔,就是自生自灭,人间炼狱。
她有点犹豫:“是办案需要吗?”
沈临风面上一黯:“是秀云表姑出事了。”
冷清欢脑子转了两转,方才对号入座,想起这个人来。上次自己去伯爵府参加老夫人的寿宴,负责招呼自己与老太君的,就是这个沈临风的秀云表姑,老夫人的老来女。
听说她是嫁入了侯府做二少夫人,不过所托非人,那二公子叫什么施铭泽的,宠妾灭妻,为了一个外室,并不将她放在眼里。上次见还好生生的,不过几天的功夫,出了什么事情?
“总不会是秀云表姨进了疯人塔吧?”
沈临风难过地点了点头。
“就因为那个不值钱的二公子?何苦呢?她莫非是长期郁郁寡欢,得了抑郁症?这个也是很棘手的。”冷清欢惋惜地道。
“是侯府里出事了。”沈临风一脸凝重:“表嫂不是外人,临风就不瞒着您了。几日前,秀云表姑杀了侯府的世子爷,然后因为受到惊吓,所以神志不清,整个人都疯癫了。
侯爷看在伯爵府的情面下,并未将她交由官府治罪,而是送去了疯人塔。此事就打算这样悄悄地了结了。
老夫人最偏心这个小女儿,听闻消息之后就病倒了。前日我送祖母前去伯爵府探病,伯爵府的人背地里与我说起此事,觉得有些蹊跷,秀云表姑怕是冤枉的。
府上的二公子齐景云与我和表哥交情甚好,他在外经商,不在上京,作为兄弟,两肋插刀是应当的。但是我又不好插手,只能偷偷跑去疯人塔里去探望她。她疯疯癫癫的,说话颠三倒四,一问及案情便惊恐尖叫,歇斯底里。
这个案子压根就没有办法调查下去,我也不能冒冒失失地跑去侯府问案。实在一筹莫展,想起表嫂医术高明,看看有没有办法,能治好秀云表姑的疯症,这样,案子才能有点眉目。”
冷清欢默了默:“我们暂且先不说,她的病症有没有办法医治。你要知道,秀云表姨神志不清,按照长安律法,可以免刑。假如我治好了她的病,她杀的可是侯府的世子,未来承袭侯位的人,她还能有命在吗?”
“所以,我才只能来求表嫂,不敢寻别的大夫。表姑自小胆小怯懦,莫说杀人,就连血都见不得,与侯府里的人关系也融洽。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杀了大公子,其中一定有什么内情。
假如,真的有什么迫不得已,或许可以为表姑开脱呢。哪怕能让侯府松口,允许将她接回伯爵府里养病也好,让她被关在疯人塔里受折磨,那就是眼睁睁地等死。”
“世子是怎么被杀的?”冷清欢疑惑地问:“那日我曾见过秀云表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杀了一个汉子?”
“听说是用茶壶砸死的。”
若是说突然袭击,重物打击,也不是没有可能。
冷清欢一阵默然:“好吧,我与你去一趟疯人塔,不过,希望真的不大,我不太擅长精神类疾病,这是另一个医学范畴。”
沈临风点头:“无论事情有没有进展,只要我们尽力就好。在此先谢过表嫂。”
二人商议一定,便转身出府。慕容麒派遣了负责保护加监视冷清欢的两个侍卫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沈临风扭脸略有一些不悦:“你们王妃娘娘与我有要紧事要去办,你们也要跟着么?”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有些为难。
沈临风斥责了一句:“退下!”
此事关乎伯爵府与侯府的颜面问题,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两个侍卫这才没有跟上。
冷清欢上了沈临风的马车,车夫扬鞭,二人向着城外疯人塔而去。路上,沈临风将他知道的一些关于此案的细节之处,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地告诉给冷清欢知道。
案发地点,正在侯府后宅,秀云的院子里。因为正是午休时分,院子里的下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偷懒,所以没有其他的目击证人。
事发之后,是侯府的二公子,也就是秀云的相公施铭泽第一个听到惊叫声,闯进院子里的。他说当他进去的时候,世子就已经倒在了血泊里奄奄一息,而秀云蜷缩在一旁,吓得六神无主。
他当时也懵了,第一反应就是上前查看世子的伤势,没有顾得上安抚自己的妻子。后来府上的人全都闻讯赶至,秀云就满脸惊恐,胡言乱语,已经神志不清。
大家追问她案发经过,她就歇斯底里地尖叫,惊慌失措地逃避,没有一句正常的话。当时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手上还沾染了血,所以,大家就一致认定,世子必然是他杀的。
至于世子为何会出现在后宅兄弟媳妇的院子里,两人又为什么起了干戈,也就没人去追查了。
还听说,案发之后,长房里的妻妾们都认为秀云是在装疯,必须要深究此案,杀人偿命。
她在一群恨极的妇人手里遭了不少的罪过。还是施铭泽良心发现,护住了她,并且将她送进了疯人塔。
冷清欢联想起上次在伯爵府老夫人的寿宴之上,沈夫人悄声议论的那些话,秀云长期处在苦闷之中,郁郁寡欢,最终导致精神扭曲分裂,突然暴躁行凶伤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马车很快就到了疯人塔,沈临风与负责看守的婆子认识,上前悄悄递了银两,那婆子就从腰上解下一串钥匙,递给沈临风,并且啰里啰嗦地叮嘱了几句。
“每次进去里面,她都大喊大叫的,刺激得所有人全都狂躁起来。你们要小心不要招惹她。”
沈临风一口应着,带着冷清欢往里走。
一进入疯人塔,四处一片昏黑,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腐臭味道。冷清欢用了半晌,方才适应里面的黑暗。四处打量一眼,就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而且胃里翻江倒海,扭脸忍不住一声干呕。
这里就是一个暗无天日的牢房,或者,用人间炼狱来形容更为妥当。
一间间栅栏隔开的牢房里,羁押的全都是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精神病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有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漫无目的地晃荡;有人机械地重复着手里毫无目的与意识的举动;有人桀桀怪笑,如同夜枭;还有人正在相互撕打,凄厉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