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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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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轩窗翻出,正门入。

    看到牌坊上刻着“无忧阁”三个烫金大字,才知道这个地方是有名字的。

    溪辞跟在沉舟身后,总觉得风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腥味。

    届时,她无意间瞟了一眼地上,看见有什么东西从沉舟的指尖,一点点滴出来,溪辞顿时驻足,往回望到他手边。

    回想起他化龙时,利爪被咬了好几下,应该是受伤了。

    溪辞定了定,小跑到他身边,瞅着他垂下的手,想查看又不敢贸然动手,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她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殿下,你的手……”

    沉舟闻声驻足,用眼梢瞟了她,微微垂眸却没有看自己的手,道:“无碍。”

    溪辞再次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跃跃欲试,想帮其看看伤势。

    见沉舟对自己的伤,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上手:“我还是帮你看看吧!”

    他没有反抗,而是任由溪辞细细端详自己的伤势。

    “嘶~”伤口深得见骨,溪辞看得肉疼,可他似乎没有任何反应。

    血如红蜡般一点点滴在地上,当务之急就是止血,溪辞单手解开了自己的发带,将他的伤口扎起。

    她低头凝神的样子,令沉舟似曾相识,甚至看到有两影重叠。

    “我们以前见过吗?”他沉滞了须臾,开口问道。

    溪辞讶然抬眸,旋即俏皮的莞尔道:“这辈子应该是初见,许是上辈子我在你的花楼歇过脚。”

    “嗯,许是你上辈子来此歇脚时没给钱,被我给记下了。”沉舟打趣的接话。

    溪辞这一听就不乐意了,敢情他还成债主了:“嘿,就不能是惊鸿一瞥吗?殿下这般财迷,可不是什么君子之风。”

    沉舟羽睫微垂,见溪辞帮自己把伤口包扎好了,便把自己的手轻轻抽回,理理袖子将其盖上:“我本就不是什么君子,何来君子之风?”

    溪辞略微鄙夷的撇了撇嘴,不予他纠缠这种问题,就伤口而论,简单叮嘱道:“你的伤口很深,待会儿还是得上些药,这样才能好得快。”

    沉舟没有说话,神色里似乎带有感激,却又不直言,而是抬步继续往前走。

    溪辞见他没有回应,目光灼灼的望着他,企图引起他的重视。

    沉舟觉察后,略微慵懒的说道:“没有药,也无需用药。”

    听到这话,溪辞觉得有些奇怪,一般会打架的人,多少都会备些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难道他先前从未有过失手,这是第一次?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溪辞可不信:“殿下,你先前都是战无不败,从未受过伤吗?”

    沉舟顿了顿,道:“有,但自己长会好。”

    “我爹爹说,爱惜自己乃长生之道。”只要不是致命伤,自己长好自然是存在的,但这也太不懂得爱惜自己了,溪辞忍不住多嘴。

    “你要如何?”他面色和煦。

    溪辞双眸微亮,嘴角勾起一笑,想向借机向他讨些阴间钱币傍身:“在下不才,可愿为殿下去购置一些外伤用药。”

    沉舟面色淡淡:“鬼域阴间少有活物,你去哪里购置药物?”

    被他这一说,溪辞才意识到,这种人死才来的地界,没有受伤这一说,没有需求便没有这般买卖。

    见她神色颇有些郁结,沉舟玩味一笑,负手而行。

    溪辞扬起小脸,望着沉舟走在前头的背影,撅着嘴,不情不愿的快步跟上。

    她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先来到庖厨,想再看看凤阳的涅槃之火是否安好。

    溪辞往灶炉里加了些柴火,她暗暗感叹,鬼域阴间的柴火就是不一样,燃烧后竟没有熏眼睛的烟,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真实的烟火气息。

    只是没想到,赫赫有名的凤阳上神竟然沦落到居灶烹食,溪辞幽幽叹气:“义父,这位沉舟殿下真是你的挚友吗?”

    见灶炉内的草木灰已满,溪辞打算清一清,这样烧火口会宽敞些,否则凤阳的涅槃之火看着委实憋屈。

    她一手拿簸箕,一手拿铁锹,小心翼翼的清理出草木灰,发现这些灰细腻软糯,与平常见到的草木灰完全不同。

    溪辞好奇的闻了闻,居然还有股淡淡异香,她眉头微蹙,迟疑了一会儿,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指沾了沾,放入口中。

    微甜?

    就在她准备尝第二口,想外确认一下时,身后响起一个轻柔的声音:“原来你在这?”

    赤那突然出现在溪辞身后,看到她的怪异举动,没想到她还有这种癖好,有一些尴尬道:“呃……我应该没打扰你用餐吧?”

    “赤那,你别误会!我只是初见鬼域阴间的柴火,心生好奇而已!”溪辞忙摆手解释。

    赤那顿时恍然,笑道:“这可不是鬼域阴间的产物,是殿下命我去花界仙境背回来的长生木,说是能助凤阳上神涅槃。”

    既是花簇帝君伤的凤阳,那么偷他花界些长生木来烧火也算其所。

    所以,沉舟才会让赤那去花界伐树取木。

    “咦?”出乎溪辞的意料,还以为是损友。

    赤那猜到,溪辞会因为炖鸡之事误会沉舟殿下,便借此机会解释道:“沉舟殿下与凤阳上神乃刎颈之交,自然不会将草率处置。”

    溪辞来了兴趣:“刎颈之交?我从未听义父提过他们之间有着交情,不如……你与我说说?”

    议论沉舟的过往,在赤那看来不合适,他草草搪塞道:“所谓友谊,不过是初见时的志同道合,战场上的生死相托,哪有那么多故事相告?洗洗睡吧!”

    溪辞鄙夷的瞥了赤那一眼,道:“就算真有,你也不会说吧?!”

    赤那轻笑:“探过往,议是非,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溪辞嫌弃的转过头去,总觉得他们怪怪的,可好奇心按耐不住,她又看向赤那,似是引诱:“你一口一个殿下,他究竟是谁家的殿下?你偷偷告诉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这种话的另一层意思分明是“你先告诉我,说不说出去我看着办”,他可不会看在她年幼的份上轻信。

    赤那双手抱胸,笑而不语的望着她。

    见赤那不为所动,溪辞悄咪咪的凑近:“我看到他的真身乃五爪趾飞龙,非神即魔……”

    赤那还没等她说完,便一把捂住她的嘴,眸光寒冷的瞟了一圈四周,刻意压低声音严肃道:“凡是见到殿下真身的,非死即疯,你可要试试?”

    溪辞明显被赤那的举动吓到了,木讷地摇摇头。

    赤那神色凝重且危险,他不确定沉舟是在什么情况下被看见真身的,但目前的节骨眼上事事都得低调。

    赤那慢慢的放开溪辞,犀利的眸色恢复和煦:“没事不要到处乱晃,毕竟这里……投胎太方便了。”

    他这话说得溪辞后背凉飕飕的,赤那睹了溪辞手中簸箕一眼:“收拾好就回房吧。”

    溪辞认怂的点点头,赤那满意转身走出了庖厨。

    看着赤那已然消失的背影,溪辞拍着胸口安抚自己,还是赤那这个视主为命的魔鬼最危险。

    主要是赤那长得可怕就罢了,严肃起来几乎可以夺舍活人的魂魄。

    居人篱下的她不由得叹息,低头看着长生木的灰烬,犹记得长生树结的果子晒干,磨成粉可制成治疗外伤的药。

    溪辞顿时有了主意,她将清理出来的灰烬小心翼翼的收集好,兴冲冲的跑回房间。

    九重天,牢狱之中。

    秋野几番运功施法,试图冲破牢门结界,狐火烧不出去,令他气急败坏。

    就在他坐立不安,踱步不止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来到了牢门前,面色淡淡。

    秋野觉察后回头,微微一愣,神色颇有些复杂的张了张嘴,差点喊出那个埋在心底深处的名字。

    但看到她这庄重漠然的姿态,秋野旋即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嘴角扯出一起嘲讽的意味道:“这不是花界帝后么?什么风把您吹到吾这来了?”

    堇禾眉梢微挑:“别来无恙,秋野妖君。”

    “帝后是来叙旧,还是未见过被圈养起来的狐狸,特地来开开眼界?”秋野走近牢门,站在堇禾的正对面,眉眼中包含着戏谑。

    堇禾无视他的调侃:“听闻,我在凡间生的那个孩子,勾结魔族……”

    “那是吾的孩子!”秋野扬眉不悦,拔高音量打断她的话,强调道:“她不可能勾结魔族,都是你们这些所谓的神,栽赃污蔑,杜撰出来的罪名!”

    堇禾淡漠地望着他:“我也不希望她是我的孩子,但六司府将我在人间的经历记载得清清楚楚,我就是有一个半妖的孩子!”

    秋野怒火在胸腔沸腾,双掌用力的拍在牢门结界上,发出“砰”的响声,表情如同愤怒的狮子,露出尖利的獠牙,不顾结界反噬灼伤他的手掌。

    “你们六司府怎么记载吾不管,但那就是吾的孩子,与你们无关!若是敢碰她一下,吾定与你们这些虚伪的天神永世纠缠!”他怒不可遏地警告道。

    堇禾怔怔地瞅着他,脑海里闪过她做凡人时,与他一同度过的静好岁月,眸光霎时温和下来,又不着痕迹的恢复原来的淡漠。

    她静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看来,你也给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

    “不指望你能为吾儿做些什么,唯盼你能有些良知,莫要参与此事。”

    虽然嘴上不承认她是溪辞的娘亲,但秋野不希望堇禾参与陷害溪辞之事。

    堇禾抬眸重新打量他,声音清冷:“职责所在。”

    说罢,不顾秋野暴怒转身离去,转身那一瞬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从未觉得自己欠他们父女什么,但面对他却需要鼓起莫大的勇气。

    堇禾离开天牢,便偶遇天君,她忙行礼:“拜见天君。”

    天君意味深长地拂了拂胡子:“堇禾上神,他可有说什么?”

    花界婢女成为天界帝后,这样的出身让许多人都不把她放在眼里,以至于都知道她是帝后,却都称她为堇禾上神,包括眼前这位看似温和的天君。

    “一如既往的嘴硬。”堇禾轻声答道。

    天君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只是浅浅一笑:“堇禾上神可是要回天界?”

    “回天君,是的。”堇禾颔首答道。

    天君眉梢微抬,神色和蔼:“本君恰好有要事需与帝君相谈,堇禾上神若是不介意……”

    “天君请!”堇禾神色淡定的接话,伸出手示意他先行。

    天君扫了她一眼,轻轻点头,他对这位帝后之举心存顾虑,担心他们余情未了,还需与帝君提个醒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