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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着陛下的龙辇远去,大家在心里都默默松了一口气,溪辞偷偷地瞅着沉舟,那碍眼的半截脸子,让她猜不到沉舟此时在想些什么。
溪辞鼓起勇气,笑眯眯的对沉舟问道:“我这剑,舞得如何?”
沉舟的眼梢微挑,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你这不是舞剑,应该叫刺杀。”
“啊?”明明觉得那一刻的自己最是妩媚动人,怎么会是刺杀的效果呢?
可细细一想,他方才上前与自己舞的那一段,难道是为了防止陛下误会,所以助自己早早结束吗?
想到这个,她有些沮丧的垂下头:“辛辛苦苦,讨不得好,还消耗了我两刻钟,让我本就短暂的寿命,雪上加霜!”
沉舟看她那副信到了心里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顿了顿,转过身准备回去:“你究竟会些什么呢?”
溪辞跟着他回到了府内,大言不惭的说道:“我师从万灵堂,自然是应该投身行伍,而不是养鱼种花。”
万灵堂是为天界培养出能参与战斗的神兽,自己自然也是其中一员,应当从武。
“志大才疏。”养鱼种花不济,身手也一般的人,居然还想投身行伍,他忍不住嘲讽道。
他不屑的态度,让溪辞不服气,不依不饶的紧跟着他:“嘿,你不信?”
“不信。”沉舟回答得十分直接。
这个完全不给面子的人,之所以不信,是因为自己确实拿不出可以说服他的东西。
溪辞了然,讪讪地低下头,跟着他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不信也在理,毕竟我们堂主不在了,没人教我了……”
闻言,见她声音越来越小,沉舟突然驻足,见她还没跟上自己,沉滞了片刻,回头道:“我可以教你。”
“真的?”溪辞条件反射的猛然抬头。
“但,有条件。”他不紧不慢的说道。
溪辞小跑到他跟前,微微仰头望着他,笑吟吟道:“且说无妨。”
沉舟注视着她那双出淤泥而不染的明眸,正色道:“我会的,你想学的,都可以传授于你,但之后你必须赢我,否则我就杀了你,可不能让人知道我教出了你这等朽木,坏我名声。”
“徒弟赢师傅?怎么可能?!”溪辞惊得后退了半步,一副难以置信的望着他,突然有点想打退堂鼓。
自古徒弟赢师傅多数是传闻,青出于蓝胜于蓝靠的都是自己,而不是师傅,为了防止徒弟背叛师门,作师傅的都会留有后手。
沉舟知晓她的担忧,粲然一笑:“我让你一只手,且仅有三招,如若你还赢不了,那就自行了断吧。”
比武而已,自己退让那么多,她还不能行的话,与废人有何分别?不如自行了断,留一口饭给有需要的人。
见溪辞还在犹豫,他微微俯身,凑近她,轻笑道:“还没开始,你就对自己那么没信心?”
他突然靠近,让溪辞的心突然漏了半拍,有些微微发烫,她抿了抿唇,又后退了半步,才敢抬头正视他。
“那……你不会使用法术诓我吧?”溪辞微微蹙眉,依旧一脸狐疑的试探性问道。
“在人间,随意施术会遭天谴,我并不会用得不偿失且卑劣的手段去赢一个……花瓶。”
他浅笑的将身子站直,刻意强调“花瓶”二字,惹得她有些不满,就喜欢她看不惯自己,又干不掉自己的窘样。
她并不是对自己有所敬畏,仅仅是因为惜命所以怂,不得不放低姿态求全。
虽然心里很气,但溪辞并没有急着反驳争辩,如果把他激怒的话,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还可能会流落街头。
但是,现在若是把这口气咽下,不仅有吃有喝,还能从他那里学到东西,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里,溪辞敛了敛自己的怒气,用手把自己的嘴角掰成笑脸的弧度:“倘若我赢了你,也就可以证明我不是花瓶了吧?”
“嗯,梦想和痴心妄想,还是有一定区别的,但也不妨一试。”他不假思索的说道。
溪辞思索了片刻,觉得他还是挺好商量的,于是开始得寸进尺,也算逼自己一把:“我要加筹码。”
“说来听听。”沉舟双手抱胸,水波不兴的低头望着她。
月光打在溪辞的背上,使她整个人泛着淡淡的光晕,那种熟悉感再次扑面而来,让他有那么一瞬,产生了似曾相识的错觉。
溪辞想了想,正色道:“我若是赢了,你还要帮我找那个野生殿下来帮我解开封印,我不想就这样坐以待毙。”
都好几天了,这个叫薄情的野生殿下,还不来寻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急不急用时幻镜,他就不怕自己一下子老死,把秘密带进棺材里?
他不着急,溪辞都替他着急,毕竟凡人的寿命那么短,到时不是自己给爹爹养老,而是爹爹要给自己送终了。
“成交。”沉舟回答得十分干脆,因为他原本就不打算留薄情一条活路。
溪辞对他伸出手,比了个六的手势,不断用眼神暗示他,沉舟不解的看着她的手。
见他迟迟没有反应,溪辞直接一把抓过他的手,与自己勾小指,大拇指印着大拇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不然以后不相见!”
“拉勾,为什么还上吊?还得吊个一百年?”他神色复杂的望着她,不是很懂现在的小朋友,尤其是眼前这个跟自己差了十万岁左右的小朋友。
“这个……就是,就不信守承诺,就应该上吊自行了断呗,吊个百年认错。”溪辞也不确定是不是这个意思,随口瞎诌的,还说的理直气壮的。
以前下山历练时见到的小朋友都是这样说的,也没有问过是什么意思。
“嗯……看来你的觉悟很高。”沉舟甚感欣慰的刻意勾紧了她的小指,趁机多盖几个章。
溪辞虽心里很气,觉得自己是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但脸上还是笑嘻嘻的:“那么太师,是不是明日开始呢?”
“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开始吧,去书房抄十遍兵书再去歇息。”他瞬间严肃。
溪辞吓得狐躯一震,又后退半步,干笑道:“太,太师,我不急的,明日再开始也不迟……”
“我急。”如果她真的学不会,砸的是自己的招牌,他无法接受自己有一个那么差劲的徒弟。
说着,沉舟领到了书房,翻出大大小小十几本兵书,溪辞再次想念堂主,那是她见过最仁慈的老人家。
“先抄这一册,明日再抄那一册,以此类推,你可明白?”
原本想让她一夜全部抄完,但对视上她那双委屈巴巴的美眸,突然改口。
溪辞翻了翻沉舟放在她面前的兵书,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赌局已定,不蒸包子争口气吧!
她没有多说什么,笨拙的自己给自己研墨,将纸张铺平,看着兵书开始一笔一划的抄了起来。
沉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发现她的墨没有磨匀,帮她研了一会儿墨才离开。
他离开时动作十分轻,轻得将关门都没有声,溪辞也不知道他何时离开的,只知道当自己想告诉他自己抄完时,已经没见到他了。
溪辞打着呵欠,看着自己抄好的一册兵书,很有成就感,找回了自己在万灵堂修炼时的感觉。
她折腾了一阵,随后趴在案上渐渐入睡,天色微微亮时,房门被无声的推开了。
沉舟已经穿好朝服,入宫前想来看看她抄得如何了。
看着桌上抄好的兵书,整整齐齐的摆好,笔墨纸砚也已经归位,她安静的趴在案上,沉沉入睡。
沉舟看着溪辞无暇的侧颜许久,在她身上又再度看到了清歌的影子,眸光突然暗了下来。
随后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张薄衾盖在她身上,才离开……
鬼域阴间……
南修看着神色怪异的第九殿平等王,刚想暗暗出手试探他,突然有天兵从楼上落下。
他顾不得太多,急忙赶过去:“怎么回事?”
“回战神,属下不知,就是总觉得有东西在阻碍我们的行动。”从高处跌落的天兵,在同僚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如实回答道。
什么都没有查到,但是同僚们不是莫名被绊倒,就是撞到些什么,自己运气最背,从楼上跌下来。
南修心里有些恼怒气,但又不好发作,因为至今为止什么都没有查到。
那个妖仙没有抓到,鬼域的把柄也没有查到,有气也得自己慢慢消化。
他气得捏紧了拳头,神色凝重的回头看向心情甚好的秦广王,沉默不语。
“南修殿下,你看起来脸色不大好啊,莫非是……水土不服?”第七殿泰山王故意调侃道。
“若是水土不服,那就早早回去罢,我们帮你们天界查嘛!”第八殿都市王笑吟吟地说道。
第六殿卞城王双手抱胸,轻笑道:“还是说信不过我们?也是……谁让我们鬼话连篇呢?”
他这番自黑引得其他几位阴间天子,捂嘴偷笑,连搜捕的天兵都忍不住跟着一起笑。
可南修一个严厉的眼神过去,众天兵立马埋头苦干,不敢抬头与其对视。
秦广王轻蔑地打量着这个狐假虎威的战神,随后用称赞的目光看向楼上隐身了的第九殿平等王。
就在这时,一个天兵冲忙的跑来,大喊道:“报!报!有军功的线索!”
军功?
南修微微蹙眉:“什么军功?”
“啊,不是,是锦年上仙……从忘川河里的……野鬼嘴里得知,有一……妖仙曾在……河畔钓,钓过鬼!”天兵大喘气的改口说道。
闻言,在座的几位阴间天子突然大怔,竟然把忘川河里的野鬼给忘了,这可怎么办?
南修大喜,抬手道:“收兵,去忘川河畔!”
“……”
秦广王面色铁青的盯着南修的背影,南修侧头对他邪邪一笑,便带兵赶往忘川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