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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的诚意你们也看到了,也体会过了,那么现在,就是你们回报的时刻!
“此行招募,我白家不负各位,希望诸位也能尽心行事!
“至于报酬,我等自然需事先敲定!”
白家教头目光严厉,慢慢扫过每一个人,继续说道:“此次所得之物,我白家只得两成,余下尽皆归你们个人所有!但需我白家先行挑选,作为庇护报酬!
“我们会在乱古城中与一队白家精锐和另一队各路好汉汇合!
“我也不想讲些什么道理,各有所需,各取所需!
“我等皆为探求灵魄,乃至登天之途!道阻且艰!
“所以!
“此行中,我不希望看到内讧!希望各位精诚合作,守望相助!
“否则,便是与白家为敌,与所有同僚为敌!
“可听清楚?!”
一声顿喝,灵气外放,裹挟着声音震得下面的人一阵气血翻涌。
“明白!”一时间,所有人齐喝,气势如虹。
梦彻眼瞳微缩。
不愧是在强者如林的青丘城也能占据一席之地的白家!一位教头就有如此实力,并且三言两语就把下面的诸位训得服服帖帖,摩拳擦掌,心生渴望。
“出发!”
距雾湖渐远,浓重的雾气慢慢褪去,正午的阳光透过厚重的枝桠,才堪堪播撒进来。
青石板上水光粼粼,潺潺小溪在脚边流淌。
道路两旁的数愈发粗壮起来,但是靠近道路的一侧乌黑发亮,间或有一两处刀剑伤。这些痕迹,不知见证过多少修者的崛起,不知记录下多少不归的亡灵。
虽然青丘城强者众多,但多数以休养补给、招兵买马为主,一天之中只有数十支队伍进山,并且会走的很早。很少有队伍如白家这批人,快到正午才出发。
城中强者只护卫三十里,若是天黑之前还未赶到乱古城,不知会遇到些什么。
三十里近末,原本距离三百丈左右的护卫和城旗突然稀疏了很多。本还有些说笑的队伍突然沉寂了下来,闷声赶路。
“怎么,发憷了?”白家教头哈哈笑道,“这才到哪里?”
有人立马笑道:“白教头开玩笑?!老涂我怎么也往来乱古城十次了,就是闭着眼,也摸得到,哪里会发憷?”
“涂老大自然有胆识!”白教头未曾回头,只朗声道:“咱们队伍里可是不止一两只‘雏儿’,难免压抑得紧!”
一阵哄笑。
梦彻顿时察觉到一些戏谑的目光望来,并且有几道不怀好意的贪婪!
但他神色如常,目不斜视,只是稍稍握紧了拳头。
“教头此言差矣,哪个人没个第一次?这般调笑,未免落了下乘!鄙人不信诸位第一次就如归家一般,欢颜笑语!”有人面红耳赤,出声争辩道。
“大丈夫,开得起玩笑,拿得动赤刀!”白教头停下,回身,道:“若是连如此言语都承受不住,不如趁着天色尚早,护卫仍在,立马回头!”
众人脚步皆是一顿,恍然发觉,三十里,已在脚下。
前方树林与后方别无二致,但让人隐隐觉得,充满了未知的恐惧。好像幻化出青面獠牙,吞噬胆敢越线之人。
有几人哈哈一笑,自顾前行,出言调笑道:“还没断奶的,回头便是。”
刚才反驳之人神色一僵。如今已是箭在弦上,若真就回头离去,恐怕这污名嘲讽能伴他一生。
生得七尺,不敢入缇岭!
何等笑话!
“刘哥莫慌,我辈之人,可色厉,可低头,但不可畏缩,不可内荏!”梦彻走过,轻轻说道。
刘雪杉目中有光一闪,低下头,默默跟在了队伍后面。
刘雪杉是除了梦彻修为最低之人,只有聚气八层,之前一直生活在其父庇护下。他母亲去得早,因此其父对他偏于溺爱,不催促他练功,任凭他在小圈子里作威作福。他父亲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以灵台境二重的修为在各大势力家族之中接镖,往返乱古城。
虽然此途多人烟,但是耗时不短,而且有一定风险,所得也算可观。三月之前,他父亲的兄弟来看望他浑身是伤。带给他一柄弯刀,那是遗物。
从那时,刘青杉的眼神中就带着抹不开的忧愁和瑟缩。前半生近乎荒废,后半生却要自己去走。纠结了近三个月,才下定决心,走出青丘,走上父亲曾一遍遍走过的路。
“加快了啊,天黑前我们要赶到安山营地!”白家教头说罢,脚步逐渐加速。梦彻根骨被师兄改造以后,轻盈异常,爆发力和持久力也与灵台不分伯仲,神色轻松。
整个队伍几乎都是灵台境,自然跟得上,只有刘青杉咬牙坚持。
青石板早就到了尽头,只剩下山路,铺有落叶,长出芥草,被踏得很是平整。
山林之中,有风吹叶响,虫鸣鸟啼,但梦彻感觉与城中迥异。
没人说话,连呼吸都被耳畔风声盖过,整个人陷入了别样的安静之中。
随着山路上下,梦彻在恒定的频率中,思绪飘向别处。他张开手掌,看着指缝之间若有所思。
“风……”梦彻喃喃。
他好像看到了风流过手掌,拂过山林,托起落叶,吹皱溪涧。
“如果可以利用风……
“风,应该怎样去想……
“恨怒木生为火,风……无形无色……又是什么?
“忘记问了!师兄也怎么什么都没说!也不怕他可怜的师弟走弯路!”梦彻懊恼不已,开始觉得离开得有些草率,却不知,就算他追问,师兄也不会吐露更多。
“还有武技!我怎么关键的什么都没问!”
……
一个时辰过去,一行人不知翻过了几座小山头,停下休整。
“吴青,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了!这体格!这耐力!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小石!”三三两两在几块大石头上坐着,石程见梦彻自己吃东西,走过来,笑着道。
“石大哥。”梦彻见来石程走来,问候一声。
“都不知道你咋锻炼的,穿上衣服也看不出多少肉啊,啧啧。当年我未聚灵台的时候,这种山路跑是能跑,照这种速度,不多时就得休息会。不像……”石程努努嘴,梦彻才看到刘青杉刚刚赶到,往地上一瘫,顿时汗如雨下。
白教头看到,顿时大笑,扔过一葫水,调笑道:“行不行啊刘小子,比你……这吴弟弟可差远了!”他本想说父亲,但是突然想到斯人已逝,话锋一转,扯到梦彻。
刘青杉只是望天,手摸索着拿到掉落在身旁的水葫芦,连喝了十几口,才回道:“教头教训的是!”
梦彻吃完干粮,起身跳上石头顶,看向远方。
这是附近最高的坡,放眼望去,山林绵延到天尽头,随着风吹,起了浪。
“林杨浩汤……竹翠万里……青原无际……”之前一直在想象中的场景乍现眼前,给了他很大的冲击感。
“木之意!”
梦彻沉浸其中。
“不对!火不是组合!恨为火,怒亦为火!木为辅,生亦为辅!木助火燃,生控火势,若没有后两者,火难成、难控,是为炼丹之用!
“那风呢?当如何?……”
恍惚间,梦彻又见到了那座风城,那尊雕像,那个人。
“风……
“飘叶为风,弯枝为风,树动为风,林海为风……
“烟斜为风,潭漾为风,湖波为风,江涌为风……
“飞沙为风,走石为风,筑坡为风,裂山为风……
“发乱为风,衣鼓为风,轮转为风,帆起为风!
“风之形,在乎阻,在乎隔,在乎万物!
“顺于风,逆于风,融于风……”
“走了走了!吴小子在哪傻站什么呢?”白教头突如其来的叫嚷打断了梦彻的思绪。他睁开眼,微微不悦,但日光西斜,恐怕需要继续赶路了。
向下望去,其他人差不多都已经起身。刘青杉衣服颜色稍深,看起来只有半干,估计贴着身上不太舒服。
梦彻跳下石头,落在石程身边。
“小哥想啥呢?”张瑞凑了过来,问道。
“吹吹风,看看景。”梦彻回道。
“哈哈,这样的景有的看!咱们这一路都差不多!都是绿绿的!”
石程马上嫌弃道:“你可闭嘴吧,那叫郁郁苍苍!你看说的这是啥,还绿绿的,也不怕吴小哥笑话!走了!”
梦彻摇头苦笑,这俩,据他们说从小就是邻居,生在一起长在一起,有着过命交情,就是嘴上不对付,谁也不让谁。
……
单调的疾行步伐很快又让梦彻忘记了身处之地,继续思索下去。
“枯叶飞沙,随风而动。但蒲簪草、槭枫的种子,就可以借风而行。坊间也有孩童玩弄风车、竹蜻蜓,江河之上,更有千帆竟过。
“但帆有局限,逆风寸步难行,顺风千里一日。
“人可否当帆,借周身之风?”
梦彻想了一下,连连摇头。风有其向,人无定姿,怎么可能做任何动作都顺风。
“如果改变周身风向,使其顺应自己所想?”梦彻刚想到这,又否定掉。操纵无形之风,那岂不是仙人手段?!
“或许有人能够做到吧,岂是我能奢望的?”
悄悄叹了口气,梦彻继续跑着。只是这次,他试图将腿当帆,去御风而行!
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周身有微不可查的青光泛起,脚步更加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