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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我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半截身子在水里半截身子在岸上,天已经黑透了,我艰难地爬上岸,周围看得见火光,远处有哭喊声传来,稍微休息了一会,还是能听到从空中掠过的法器的声音,我看那些妖人还没走,就找了个桥洞躲了起来。”
赵竖问道:“师父,您触碰到的那个铁盒里装的是什么?”
“其实一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铁盒里究竟是何物,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铁盒里的东西定是与我身上的五灵根产生了共鸣,所以才会被我吸纳入体,而我后来才知道,那些脑海中的碎片就是五灵体修炼的要诀。”
“那后来呢?”
“我在桥洞里躲了一夜,又冷又怕也不敢睡着,直到天蒙蒙亮,周围没了声响才敢爬出来,这个时候,哼,轩荣派的人来了。”
“过了一夜才赶到?一定是那个凌岱不敢御物而行,跑着回的宗门!”
“没错,等他们到的时候,魔宗的人早就走得一干二净,城内也已是生灵涂炭,满目疮痍,我向家的方向跑去,府外聚了一些人,我看到他们一次次地把尸体从府内搬了出来,放在地上,有些尸体已经被烧得焦黑,根本看不清是谁,有些尸体已经残缺不全,我看到了我的母亲,她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都是血迹,面容惊恐,手里还握着一截不知道是谁人的手臂,但是我没能找到我的父亲,或者说我没能认出谁是我的父亲...”
顿了一顿,凌正风继续说道:“我还看到了一张略显稚嫩却不太熟悉的脸,轩荣派的人也看到了,他们中有人喊了一声‘邢师弟’然后就听见一人轻声说‘是灵宝真人门下的弟子邢正风’我记住了这个名字,慢慢退出了人群中,幸好当时我浑身脏乱,脸上也都是淤泥污垢,没有人把我给认出来。”
“师父,您当时为什么不向荣轩派的人表明身份呢?”
“向他们表明身份?自从亲眼看到那魏岱逃走,族人被杀,我就再也不相信这所谓的名门正派会庇护那些普通人,我当时很清醒,知道如果我表明了身份,那将来就要躲避影宗无穷无尽的追捕,整日的担惊受怕,如若被人知道了我可以修行,我的处境只会更加危险,靠他们?他们绝对靠不住!你记住,人只能靠自己!”
赵竖默默地低下了头,他觉得师傅说得没错,自己来御仙宗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入宗之后,有师父师兄们的护佑,他好像渐渐忘记了当年形单影只的日子,也渐渐喜欢上了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然而这次的事再次把他拉回了现实,师父师兄总有不在身边的一天,到那时如果遇到了危险,自己又能靠谁呢。
凌正风继续说道:“从那以后,我就改名换姓过起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天幸我资质不差,虽无师父教导,但靠着自己摸索领悟,境界总是能稳步攀升,我怕他人怀疑,所以每隔几年就会换个地方独自修行,直到碰见你师娘。”
“师娘?”
凌正风脸上少见地露出了一抹温柔之色但又迅速消失不见,“这个事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总之后来,你师娘也死了,我又成了孤家寡人,修为也遇到了瓶颈,那时我才知道,这五极炁元诀是分上下两卷的,上卷炼体,下卷炼神,我只得了上卷,修为也再难寸进,当时也是心灰意冷,想着如此也好,就在你师娘墓旁结了草庐,慢慢等死。”
赵竖心中暗叹,“想不到师父竟如此痴情。”
“谁知有一天,有几个人在我屋前斗法,我当时隐匿了自身灵力气息,躲在屋内冷眼旁观,看了一会发现原来是几个影宗的妖人正在追杀一个御仙宗的弟子。好巧不巧,影宗几人中有个熟悉的面孔,是凌岱!”
“凌岱?”赵竖惊呼出声,“他不是轩荣派的弟子么?”
“呵呵,是啊,我当时也觉得奇怪,但是见到他,我心里的怒火就烧了起来,也不再隐藏身形,抓了个破绽,瞬间出手,与御仙宗的那名弟子联手反杀了几人,凌岱最后也是死在了我的手上。”
“那师父,凌岱怎么会帮着影宗的人追杀御仙宗弟子的呢。”
“后来经过交谈我才知道,当年岁星洲之事后,因为轩荣派认为凌岱未战先怯,弃同门师弟于不顾,令宗门蒙羞,就直接把他给逐出师门了,那个叫邢正风的其实是他们宗主灵宝真人的关门弟子,很得他师父欢心,前途无量,就这么折在了岁星洲,那灵宝真人自然要迁怒于他。那个凌岱心中怨恨,就加入了影宗门下,也杀了不少名门正派的弟子。”
“那师父您这不但是除魔卫道,也算是为当年之事出了口恶气。”
“除魔卫道我当时一点也没放在过心上,只是那个御仙宗的弟子极力邀请我加入御仙宗,我一开始不答应,后来他在草庐外连续坐了三十七日,我拗不过他,与你师娘作别后跟他一起上了御仙宗,这个人就是御仙宗后来的第四代神君,岚翊真人。”
“第四代神君?那师父您今年究竟多少岁了!”
“记不清啦,快三百岁了吧,从此之后我就一直呆在了御仙宗,岚翊真人知道我不喜热闹,所以把我安排在了次山峰上。”
“快三百岁了?”赵竖心里一紧,一个正常的修真者最多也不过能活到两百多岁就要准备历劫登仙了,师父怎么活了这么长久。
似是看穿他心中所想,凌正风笑了笑说道:“应该是因为五灵体的特殊,所以才会比一般修真者稍年长一些,不过为师已隐隐感觉到自己登天在即,竖儿啊,还好在这最后的时候遇见了你,五极炁元诀也能有了传人,可惜只有上半部,我之前满世界的寻找下半部仙诀,可惜事与愿违,一直未能找到,等我死后,这个重担就要放在你的身上了,你明白么?”
赵竖紧张道:“师父,您不会死的,您一定是脱了凡尘,登仙而去。”
“真是傻孩子,先不说是人总是要死的。”凌正风停了一下,眼中凌厉之色一闪而过,“而且谁又知道所谓的登仙究竟是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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