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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大苍山入夜之后的冷清不同,吴越郡城的夜晚是很热闹的,各处酒肆乐坊全部都会照常营业,直到第二日天光时分才会关mén上板。全\本\小\说\网从炼器馆离开之后,殷飞便发现了这一幕他之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风情,徜徉在城中热闹无比的夜景里,看着遍布全城的火树银huā,灯红酒绿,一时间竟然忘了回家。
在街上走了几圈,买了几串犀牛ròu吃,殷飞便寻了家清净些的酒馆坐下,要了两碟小菜,一壶碧火酒,悠然自得的自斟自饮起来。说起来他还真是天生没有享受的命,尽自在入了内mén之后日子好过许多,平日里也不像从前那样终日劳碌,可他愣是没玩出什么huā样来,就算是得闲不做工不种地的时候,最多便是在外山和韩林等人聊天嬉闹,稍微讲究一些的时候,也就是打打叶子牌解闷。
类似这般的酒家大苍山附近也有,但一来晚间开mén的极少,二来他也想不起来去逛逛,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大老远跑去苍山城做什么?
可来到这吴越郡之后,他却忽然有了些心情,尤其是刚刚结束一整天的忙碌,到这酒肆中喝上几杯,看看城中的浮华夜景,颇有心怀大畅之感,若不是文采实在不堪,说不定都要作上一两首应景的诗。
正自陶醉在这温暖醉人的气氛中,殷飞的目光却忽然被个青年文士吸引住了,倒不是这文士有什么特异之处,而是此人进了酒肆,无视掉小二哥的问安声,径直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表情看起来十分气愤。
见这文士已经到了近前,不像是认错人的模样,殷飞心中虽然不解,却也还是硬着头皮站起身来,拱手道:“我说这位兄台,找在下有什……”
话还没说完,就听那文士冷哼一声道:“这般晚不见回家,我道是在炼器馆里用心,却不想竟是在此间饮酒作乐,你怎地不找几个歌妓相伴啊?”
这口气有问题啊,殷飞百思不得其解,正要进一步确认此人确实认得自己时,脑海中忽有一道流光闪过,他刹那间明白了事情的真相,这人说话声音虽说不对,但架势和口wěn明明白白就是令狐彦那厮嘛。
“是,是你啊。”得出真相之后,殷飞迅速没了脾气,毕竟他今天确实回家晚了,不但没有打招呼,甚至连晚饭都没给人家预备上,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若真是之前在炼器馆内做工倒也好说,可现在明明白白被人堵在酒馆里,殷某人也确实底气不足,陪笑道:“刚刚从炼器馆中出来,正好看这城里夜景不错,你也知道我是从小地方出来的,没见过这么热闹的景致,因此在找地方喝了几杯,本想着一会儿给你带些吃食回去的,谁知道你却自己找来了。巧啊,当真是巧啊……”
“哼,瞧你那副下三滥的谄媚德行。”令狐彦冷哼一声,坐在殷飞对脸,自酌自饮的喝了起来,倒把正主儿给晾在一边,耗在这正主儿也是个厚脸皮的,讪笑几下后也便坐回原处,又要了几道菜肴,态度殷勤的充当了长随角sè,其恭谨程度让酒馆的小二看了很有危机感,心说此人若是来我家酒馆应聘伙计,我这饭碗怕是不保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殷飞忽然想起一个很实际的问题,指了指令狐彦的脸道:“这幅皮囊从哪nòng来的?”
“随便找了个人上身就是了。”令狐彦正在集中jīng力对付金针菇,头也没抬的说了一句:“看这小子生得还算俊俏,也不算辱没了本尊的身份,干脆就选了他。”
“你杀人了……?”殷飞吓了一跳,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小声凑到令狐彦耳畔道:“老大,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您老人家现在可不是当年的妖王,要是被人家发现了,怕是咱俩都走不掉。”
“满嘴酒气,躲我远点!”令狐彦一把将耳边的殷飞推开,轻笑道:“你这小子忒没见识,上身就只有杀人灭魂一条路可行?我将这小子的元神压在道元壳中便是,待出来之后,他不过昏mí个把时辰便醒,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这段时间他自己干了什么,却是一无所知了。”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殷飞心中石头落地,却也装不回方才那副奴才相了,放làng形骸的与令狐彦一杯杯的对饮起来,三五杯酒下肚,却见mén外又走进来几条汉子,为首的大汉有筑基期的修为,其余几个也都是炼气顶峰水准,看上去孔武有力,却是不像来这里饮酒作乐的。
那几条汉子刚一lù面,就见小二哥蹭的窜了过去,那腰几乎要折到地上,口气也是恭敬到了十分,满不似对其他客人那般恭敬中带着客气的模样,看样子却是遇到了什么大人物。
店中掌柜也是一惊,忙从柜台里走了出来,满脸堆欢道:“几位爷,什么风把您几位吹来了,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快到里面雅间坐,小人这就给几位爷拿酒菜去!”
“不用了,你忙你的。”为首那汉子摆了摆手道:“我们是来等公子爷的。”
“公子爷?”掌柜的先是一愣,随后向堂内四处打量一番,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殷飞那一桌上,确切的说,是令狐彦的身上,有些口吃道:“这,这,这不是徐,徐公子嘛,您老人家什么时候来的?”
“叫你呢,赶紧回一声。”殷飞知道事情不妙,怕是这具ròu身的家人寻来了,忙冲对面使个眼sè,却见令狐彦不慌不忙的夹了口菜,细嚼慢咽的吞下,又老神在在的抿了口酒,这才懒洋洋的偏过半个身位,对那为首的汉子道:“你们来做什么,不见公子正和朋友吃酒叙话,还不与我出去!”
“公子见谅!”那汉子忙躬身行了个礼,脸上神情有些慌张,却还是不肯松口道:“老爷给公子定的时辰快到了,小人们也是为了您好,若是老爷发起火来,到时候小人们皮ròu受苦是小事,公子被禁足可就是大事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令狐彦一脸的不耐烦,摆摆手对那汉子说道:“等会儿在那边街口等我,我自己有分寸。”
“可是……”
“可是什么?还不快走!”
“是,小人等先行告退。”见令狐彦发怒,那汉子也不敢再留,丢了几块灵石给掌柜,忙带着手下退了出去,临走时却朝殷飞看了一眼,眼神中透出一丝恳求之意。
殷飞知道这些做下人的日子不好过,摊上个懂礼数的公子还好,遇到令狐彦这种存心装傻的,自然只有等着倒霉,心下多少也有些不忍,便小声道:“差不多了,咱俩也该回去了,你要是还没吃够,明天找个别人上身,再再过来吃。”
“瞧不出来,心眼儿还tǐng好。”令狐彦饶有兴致的看着一脸正sè的殷飞,突然扑哧一笑,点头道:“行,都听你的,等下我就装喝多了,然后从这小子身体里离开,你把人搀着送过去便是。”
话音刚落,令狐彦脑袋一歪,含糊不清道:“兄弟啊,今日真是畅快,为兄有些喝忘形了,咱们改日再聚。”说完没等殷飞搭腔,便一头栽倒在酒桌上。
掌柜的和小二吓了一跳,忙要过来帮着搀扶,殷飞摆摆手示意不用,一边忍着笑,一边将这位徐公子的ròu身扛住,大步流星的向街口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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