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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升温的六月底。
这个案发现场让进来的人感到微妙的凉爽,太干净了。
比起其他现场的到处是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痕迹相比,这个家庭的风格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生活感有点少,就像是样板房,白色,浅蓝色,灰色,亮银色金属,这类的,客厅连着餐厅,还有阳台,以及一直开着门的小小的琴房,都是这样。
徐恣唯想到的是,新换的家具吗?杂物都收到了哪里?一天要打扫几次?是不是连地砖缝都用棉签擦过?他们在这个家每天几个小时?
但是真正尸体存在的地方,就不一样了。窗帘是浅咖色、棕红色等花色的竖条纹,看起来比较旧,桌椅是深棕色的,也许是仿檀木,没有仔细看的时候还以为是黑的,边角处的摩擦痕也能看出来起码用了有几年了。地板是原木色的,接缝处的微微翘起,证实这里曾经进过水。
尸体的朝向,硬要说,应该是要扭转向门的。
但在扭转到门之前就已经死亡了。
尸体是在死亡后7天才发现的,这个时候是过来打扫的钟点工,用了备用的钥匙开门的。
备用的钥匙是……女主人华雯丰给的。钟点工于芳这么跟他们说的。因为华雯丰要出门旅游8天,怕死者崔顾旻一个人在家把家里弄乱了,所以即使她不在,也要于芳定期清扫两次。
“新买的家具,脏了可惜。”她这么说的。“希望随时都看到崭新的样子。就像时间静止了一样。”
令人害怕的嗜好。只是清理工作她做的并不多,通常还是由于芳完成的。一周会过来一到两次不等,每次三到四个小时。
距离上次清扫的时间,约等于发现尸体的时间。
就是因为女主人不在,于芳才偷懒,隔了这么久过来。
这样的天气,尸体变化成难以忍受的恶心。浮肿,发红,表面看起来像橡胶,但实际摸起来完全不像。
这个书房的封闭性比较好,窗关着,窗帘拉了起来,门也是关上的,门框和窗都有降噪密封条,大门也有。因此气味漏出来的不明显,打开书房门的一瞬间才是地狱。于芳说,她觉得味道难闻,所以打开门看了一眼,然后吓得赶紧关上,出来叫了邻居报警。
“死亡原因还能查清楚吗?”徐恣唯偷偷问代一江。
“难说。”
地板上的尸体留下的血水,和原本在地板上的液体混杂在一起,不知道能不能分离出来,需要多少时间。
但就目前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外伤。
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还是意外都不能一下子搞清楚,只能焦急得等待尸检结果吗?
并且看到痕检人员之后反应过来,打扫之后没多久就死亡的话,那么没有其他人的指纹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了,毕竟不用怕作案之后把原本就该存在的指纹擦掉。
按照于芳的说法,因为没有来得及在女主人出门前就打扫好,所以她走了之后才来的。来的时候崔顾旻是确实活着的,并且开了一瓶私藏的酒,喝了两口,然后又放了起来。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好像觉得无聊,就关了。什么时候进的书房也不知道。
书房一般不打扫,只有在崔顾旻特别要求的情况下,去过一两次。
“感觉他还挺可怜的,只有书房这么一个是自己的空间。”于芳一脸的怜悯。
这个怜悯就徐恣唯的判断,看起来不像是假的。关于他们两个夫妻的关系,邻里之间也问不出什么,因为根本就是“不认识”的状态,包括对门,空了一个多月,至今没人。
小区监控拍不到什么可疑人员的进出,有个华雯丰的同事去了之后又出来了,这好像是唯一可以提问的对象。他去的时候是崔顾旻死后一天多。
“我连楼都没能上,不知道密码。打电话没人接,就算了。”他这么回答。
“我是想要去拿她说的那本书的,那天想起来了,就问能不能去,她说她老公应该在家,可以的,我就去了。到了楼下再打电话问门锁密码,我就联系不上了,后来就回家了。”
这也不是什么不正常的理由,而且从监控来看,他往那幢楼走到出来,时间确实很短。也顺便问起来他们的夫妻关系,这次的回答反倒令人震惊:“诶,我不知道她结婚了啊。”
华雯丰接到消息后从外地赶回来,但总感觉异常冷静。
“我们两个之间是没什么感情。”
“那怎么结合的呢?”
“原本是有的,只是我不需要不求上进的人而已。”
似乎理解了这个家里为什么有一种一方压制的感觉。“只有书房这么一个是自己的空间”。
但这样看来,有杀人动机的怎么看都是这个死者才对。
双方都是学化学出生的,分别就职于不同的单位,但不管从收入还是职位上看,女性的成就明显更高。
被压得喘不过气的是这个人。
但是接下来的调查发现了,夫妻双方都为对方买了保险,不管谁死了,另一个都有大量的钱可以到手。
徐恣唯一阵冷汗。这是个什么样的家庭啊。
两天后,尸检结果出来了。
应该是窒息死的,但不是机械性,像是那种过敏性的气管阻塞,对花生严重过敏的人吸到了花生粉末一样。
但这个人对花生这类食物应该不过敏。
“说起来,地板上好像有轻微的因酸反应产生的痕迹,但是腐蚀性不太强。”痕检人员提交报告时说了。
酸?
作为顺便在旁边听的人,这个字她记下了。
说到酸,崔顾旻应该没有给自己书房泼酸的必要,打翻了果汁之类的那就有糖分,他们没有提到,那么也不是。而且这个书房没有做过实验的痕迹,只看到了一根在抽屉角的玻璃棒。
可能曾经有过,但后来怕被发现就不再这么做了。
问起是什么酸,得到的回答是,只能说大约是稀盐酸,地板的反应更大的与其说酸,不如说是水使它涨开了。
她在思考一会儿要不要找程峪诜问问他怎么看的。
转头向代一江询问意见,代一江看懂了她的意思,“随你。”
徐恣唯这时就想到了一句他可能会说的话,“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