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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兴夏什么都没有说,走到炭炉的前面,卷起左臂的袖子,然后拿起烧红烙铁,慢慢的落在自己的左边肩膊上,顿时一阵青烟冒起来,发出嗤嗤嗤的声音,跟着传来一阵浓浓的肉焦的味道。全\本\小\说\网徐兴夏的额头上,也痛得出现了汗珠。当徐兴夏将烙铁拿开的时候,一个焦黑的三角形烙印,出现在他的左边肩膀上,触目惊心。
“天啊!”
“为什么要这样?”
“干嘛要这样烫自己?”
周围的军户,都忍不住有点骚动起来,纷纷窃窃私语。
刚才,大家还以为是徐兴夏故意刁难通过考核的人,以显示自己的百户大人的身份地位,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徐兴夏自己首先烫上了。如果要折磨人的话,没有这样折磨人的。
有些聪明的军户,在感觉到目瞪口呆之外,又深深的感觉到有点意外。今天的选人,只怕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徐兴夏需要的,恐怕不仅仅是杀鞑子的士卒那么简单。
徐兴夏放开烙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随意的说道:“林大成,你通过了考核,就是我们牛角墩的一员了。要不要烙这个印记,完全取决于你。你自己决定吧。”
林大成的脸色,顿时有点涨红。人最怕的就是被逼,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逼。只要是人,都不可能不要面子。林大成本身也是比较爱面子的人。徐兴夏都敢当众烙印,他不可能不敢。沉吟片刻以后,林大成沉声说道:“我来!”
说罢,他就走到炭炉的旁边,将烧红的烙铁拿起来,一咬牙,落在左边胳膊上,顿时一股青烟冒出来,发出嗤嗤嗤的声音,浓郁的焦肉的味道散发出来。当烙铁放开的时候,林大成的额头上,后背上都全部是冷汗。他的左边胳膊上,同样多了一个三角形的烙印。
徐兴夏不动声色的说道:“很好。你站到一边去吧。”
林大成捂着自己的胳膊,站到一边去了。
那些军户,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谁也不吭声。他们都在猜测,徐兴夏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那些准备参加考核的军余,则显得有点木然。其难道说,每个通过考核的人,都要在自己的手臂上,弄一个烙印?有三个军余,可能是对烧红的烙铁太过恐惧,竟然悄悄的退出了考核的队列。
徐兴夏神情严肃的说道:“各位不用误会,这个烙印,绝对不是考核条件。只要你满足前面的两个条件,你就是牛角墩的一员。要不要留下这个烙印,完全取决于你们自己。现在,继续考核。”
第七个军余开始出场。很遗憾,他的骑射成绩,依然比较糟糕。五枚箭镞,居然没有一枚射中的。随后的几个军余也是如此,全部脱靶。徐兴夏固然是颇为失望,周围的军户们也很失望。这样的骑射水平,和鞑子比起来,的确是差太多了。正在徐兴夏暗暗摇头,准备放宽考核条件的时候,轮到刘横出场了。
刘横的骑射功夫,倒算不上十分的出色,只是射中了两个靶子,和林大成的成绩持平。但是,相对于其他人而言,已经算是不错了。到目前为止,只有两个人是上靶的。可惜,他的另外三个兄弟,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都没有射中一次靶子,全部落选了。
通过考核以后,刘横径直走到炭炉的旁边,将烧红的烙铁拿起来,闭着眼睛,在自己的左臂上,同样留下了一个三角形的烙印。他不明白徐兴夏为什么要这样要求,他只是单纯的觉得,既然徐兴夏自己,都在左臂上留下了烙印,他跟着去做,一定不会错的。
在刘横之后,就是陈守旺了。可能是刚才被徐兴夏抽出来,问了不少的问题,紧张不安的阶段已经过去,陈守旺在骑射考核的时候,显得相当的镇定。结果,他的前面四枚箭镞都落空了,最后一枚箭镞,却准确的射中了靶心,赢得了一片的喝彩,徐兴夏也鼓掌表示夸赞。单纯就上靶的位置而言,陈守旺的成绩是最好的。
可能是有陈守旺的先例在,后面参加骑射的军余,上靶的几率,大大的增加。中间一段时间,居然连续有五个人通过了考核。成绩最好的,是一个叫做毛十三的。这个外表有点落魄的军余,家里穷到连给自己取名字的钱都没有,纯粹是按照排行作为名字的。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箭术,的确不赖,五枚箭镞居然有四枚上靶,算得上是比较突出的了。
一问之下,徐兴夏才得知,这个毛十三,以前曾经在黄河以东闯荡过一段时间。这个所谓的闯荡,其实只是好听的说法。准确来说,是当了一段时间的马贼。这一手的骑射功夫,就是在马贼队伍中锻炼出来的。但是,当马贼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听说徐兴夏要招人,而且待遇不错,毛十三就回来参加了。他的全家,都是死在鞑子手里的,他早就想杀鞑子为亲人报仇雪恨了。
最后,总共有五十多名的军余,参加了考核,结果只有十三个人上靶。其他的,都全部打空了。换言之,按照最基本的要求,也只有十三个人通过选拔。这十三个人,在通过考核以后,都在自己的手臂上,留下了一个三角形的烙印。他们和刘横想的差不多,既然是徐兴夏做的,他们跟着去做,肯定不会错的。
考核结束,徐兴夏就大声宣布:“好了,今天的考核,到此结束,大家都散去吧!”
那些落选的军余,颇为不甘心,有人叫道:“大人,名额还没有满啊!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徐兴夏面无表情的说道:“不满的名额,暂时空着。”
有军余很不死心的问道:“大人,难道就不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吗?”
徐兴夏摇摇头,面色冷峻的说道:“在这里,我可以再给你多一次机会。甚至,我可以给你无数次机会。但是,到了真正的战场上,鞑子会再给你一次机会吗?五个靶子,一个都没有射中,我只能说,就算你们上了战场,也只有死路一条!”
“我不能带着你们去送死!否则,我是对你们的爹娘不负责!爹娘生养你们不容易,你们不要浪费自己的小命!好了,这次考核结束了。下次考核,在三个月以后。希望在三个月的时间里,你们的骑射功夫,可以提高。只有你们都具备和鞑子厮杀的本领,我才会招收你们!”
那些军户们都无奈的看着徐福庆,希望他劝说一下自己的儿子,能够给部分的军余开开后门。只可惜,徐福庆并没有说话。做老爹的,怎么能当众拆儿子的台?更何况,徐兴夏说的没错,骑射功夫那么差的人,想要去杀鞑子,那根本是痴人说梦啊。就算徐兴夏答应给他们入伍,那也是挨宰的份。
不管军户们是如何的期待,徐兴夏下令通过考核的十三个军余集中,带着他们来到旁边的空地,开始整队。他从怀里掏出一些纹银,分别递给每个人,温和的说道:“每人五两银子,这是我给大家的见面礼。”
陈守旺有点迟疑着说道:“大人,这是上头发给我们的吗?”
徐兴夏摇头说道:“不是,这是我个人发的。”
陈守旺点头说道:“属下明白了。”
其他的军余,也都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既然是徐兴夏私人发给他们的钱财,他们和徐兴夏的身份,就有点不太一样了。准确的来说,他们不仅仅是牛角墩的士卒,更是徐兴夏的家丁。他们已经知道,牛角墩的武器装备什么的,都是徐兴夏自个儿掏腰包的,伙食也是。吃的是徐兴夏的,用的是徐兴夏的,穿的是徐兴夏的,那不是徐兴夏的家丁是什么?做人要有觉悟,要摆正自己的身份。
在明末,家丁绝对不是一个侮辱性的词语。相反的,在某些时候,还是一种身份的象征。特别是武装家丁,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你看看平虏千户所,有多少人想要成为彭峰的武装家丁,都没有门路。现在,他们能成为徐兴夏的家丁,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他们似乎有点明白了,徐兴夏为什么要在自己的手臂上烙下这样一个印,又会要求他们在自己的胳膊上烙下这样一个印。太复杂的道理,军余们并不懂,他们只知道,这个烙印,代表的乃是自己人。如果没有这个烙印,对不起,那就不是自己人了。
事实上,他们猜测的的确不太远,徐兴夏的确是这么想的。既然是自己人,那肯定是要有点标记的,这样一个烙印,似乎是不错的选择。烙印的些许痛苦,也是对这些人的一次小小的考验。要是连烙印的痛苦都承受不了,还谈什么杀鞑子?
徐兴夏最后说道:“我给大家一天的时间,安顿自己的家人。明天早上,准时到来牛角墩报到。现在,解散!”
军余们都拿着银子,愉快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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