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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见到国君复活,喜得难以自禁,飞快冲到他身边抱住他:“陛下……陛下……”
东陵国君这才缓缓镇定,双目恍惚地看着眼前数人,喃喃道:“这……这是怎么了……”
皇后喜极而泣,只抱着他连声道:“陛下,你没死,你没死……”
东陵国君却将混沌双目投向苏相,双脚一软,蓦得又跪倒在地:“丞……丞相……”
苏相气得难以自制,举着棍子指向他:“老夫叱咤诸国多年,将东陵守得严严实实,怎么教出你这种蠢材!陷害,夺权出昏招也就算了,还能把自己的命搭上!”
东陵国君被训得鼻子酸涩,恍惚之间仿佛自己还坐于书房,因为做错了题被苏相劈头臭骂。
他迷茫地看着众人:“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喝了毒酒死了吗?”
苏芊芊见他一脸困惑,只得强忍笑意说道:“陛下,您喝的不是毒酒,是我爹特地寻江神医为你制的药酒。”
东陵国君惊道:“不可能!若是药酒,我怎么会吐血?”
苏芊芊应道:“江神医知陛下郁结难消,才制的此酒,兵行险招,逼出污血。”
东陵国君又是一阵失神,之后才喃喃道:“你们早就知道我的计划?”
苏相并未回应。
苏芊芊见状,悄悄示意皇后和夜衡随自己出殿。
大殿的门吱呀一声闭紧,亮如白昼的殿内烛火摇晃,将二人的身影消得只剩下一层浅淡的黑,一如他们此时的心境。
师徒近二十载,直到今日方有了交谈之机。
苏相看着东陵国君,叹了口气:“之望,你太令老夫失望。”
之望,是东陵国君表字,此刻,他已脱了国君的身份,跪在苏相面前的,是十多年前那个谦逊的少年。
太子之望才华横溢,诗词歌赋信手捻来,琴棋书画举世无双。偏生在帝王家,身负治国之命,苏相受先皇所命,教授治国之道,然,太子无此才能。
先皇无奈,临终托孤,赋予苏相大权,得国君成才,再予归还。
苏相看着满面风霜的学生道:“我有负先皇所托。”
“先生是该自省,把控朝政十几年,从未想过放手!”之望忍不住控诉出声,“你将我囚于宫中,以累累琐碎公文拖住我所有的精力,国家大策从不曾让我定夺,甚至那些琐碎,你都要通通过目。”
苏相深深看了他一眼,缓缓道:“芊芊三岁那年,她母亲亡故,我放政半年于你,结果呢?”
之望呼吸一滞,自混沌的脑海中拨开层层记忆,回到了意气风发的二十三岁。
那是他记忆里最快活的半年。
他趁苏相亡妻痛苦之际,夺了大权,一展抱负,虽然国家频出状况,但他都努力应对,甚至南巡抚民,还遇到了他愿意与之白头偕老的皇后。
苏相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你妄减税赋致使国库空虚,差点无力应对半年后的水患,南巡说是抚民,但当地官员却借你之名大肆搜刮财物,你借由贪墨罢免了户部尚书,吏部左侍郎等官员,却不知他们是为人所陷害,新任户部尚书昏庸无能,口惠而实不至,致使当年冬日,边彊军队的衣物以芦花代棉花,冻死了多少士兵……”
一桩桩,一件件,逐一摆在他的面前,将他从自己的虚幻的荣耀中打破。
他向来以为自己是因苏相压制,有志难伸,却没料到自己肆意之举竟会惹下如此恶果。
苏相见他深默不语,眼中满是悔恨,只叹了口气道:“你生于皇室,养尊处优,生性风流不受拘束,便以为天下人也如你一般生活无忧,无粮可收,何不食肉糜,却不知百姓之苦。”
他急忙辨解:“不,我知道,我都知道……”
苏相摇头:“你不知道,当年我们第一次学习,老夫就告诉过你,百姓无法选择,他们只能服从,上位者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到他们的命运。你有幸成了在位者,更应听他们所言,想他们所想,忧他们所忧。你可知道你执政的那半年,老夫耗了五年才将一切恢复正常,但你这些年,从未长进过,琐碎都能处置得毫无章法,老夫如何敢将东陵千千万万条性命交到你手上?”
之望面上愧色更加浓郁:“先生,之望有负希望……”
“自辅政那日起,老夫就希望能将手中的一切交还给你,由你为百姓谋福祉。”苏相看着这个跟自己逐渐离心的学生,心中同样感慨万千:“作为先生,老夫是失败的,哪怕你今日成功夺权,至少是有长进,老夫也不至如此伤心。”
“先生,我错了。”之望终于忍不住,抱住苏相大腿痛哭:“期师灭主,学生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