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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所料不错,午后,勇士营就找上门来,态度强硬。
“这是公事,还请不要误会。”玄色长袍带着凌厉杀气,胸前咆哮的虎头狰狞。
“我家王爷去过大圆寺,怎么了?”老管家气定神闲,站在阶上抱胸而立,“那日偏又偶染不适,去去就回来了。你想拜见王爷?”
谁知勇士营的人雷声大雨点小:“既如此,我们怎敢造次?”
来的快,去的也快。
料事如神的,还属战王!
老管家打发人走了,当即面色一改,拍了拍暴风的肩膀,露出打听八卦的神情:“暴风,听说王爷救下的姑娘醒了?”
“嗯。”
“王爷躲着不敢见那姑娘?”
“嗯。”
暴风不敢多嘴。
老管家满脸惊奇:“咱们王爷英明神武,就那样怕一个小妮子!”
暴风好奇地望着老管家:“您想知道什么?替王爷委屈不平?”
老管家高高掀起浓眉。
“有姑娘喜欢他,他还有什么好委屈的?我替他委屈,我吃饱了撑的!”
暴风愣了,不可思议:“您就不担心,到时候王爷什么都听二姑娘的?”
老管家“切”了声,看妖怪似地瞅着暴风:“担心?我正愁他那性子哪个驾驭得了呢!阿弥陀佛,总算天上掉下个小仙女,一定法力无边。”
说着长袖随风一甩,高高兴兴、一蹦一跳地走了。
暴风瞅着老管家那欢喜雀跃的背影,欲言又止。
……
月府,水榭。
“既然战王府否认,那就不是。”
月西和听了回话,心如明镜,挥手把人打发下去。
“大人,西凉大姑娘求见。”门外传来丫鬟的通报。
“说我不在。”
语气冷淡,如冰雪冒着彻骨寒意,隔着一道薄薄的软帘,清清楚楚地落在西凉娴耳中。
西凉娴冷冷地听着他撒谎,却只得含泪凄凉转身,拾步向回廊曲折的深处走去。
“姑娘,花园里兰花开了,我带你去瞧瞧?”
“嗯。”
西凉娴游魂一般,跟着丫鬟诗燃往后花园走去。
就是带她去见月西和的那个丫鬟,这些天就在她身边侍候。
月府庭院深深,鲜柳画桥,可连日来置身于此,西凉娴焚心似火,却没有半丝赏玩的心思。
她目光定定,瞅着眼前整整一园兰花,高低错落地点缀在山石脚下,倒映于临水湖边。
红色的兰花妖娆,黄色娟秀,就连白色的花也如冰绡,一朵朵亭亭如豆蔻少女,粉嫩娇艳,香气扑鼻。
格外别致。
“姑娘,我们回去吧,你会着凉的。”诗燃打起伞,却被推开。
伫立良久,一阵微风吹过,有清凉的雨滴纷纷落到身上,打湿了衣衫。
西凉娴秀眉轻蹙,露出悲愤的神情。
月西和确实派人寻找非晚的下落,可如今已过去三日,非晚依旧音讯全无。
她心中越来越惶恐不安。
可人被扣在月府,月西和却又一再拒绝相见,将她冷落在旁不闻不问。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西凉娴狠狠揪下一朵最娇艳的兰花,放在手心揉烂,纤手香凝。
诗燃发出惊叫:“姑娘且住手,那可是大人最喜欢的相思扣。”
“相思扣?”
西凉娴回眸,目光冷冷。
她的眼眸是细长的瑞凤眼,温婉清亮,眼神根本吓不了人,就在诗燃以为她知错就改时,西凉娴蓦然伸出,又向兰花伸出了魔爪。
这一次,抓的更多。
三朵。
“扣个屁!”
红红的小嘴突然口吐粗话,手下犹狠,将两朵花顷刻揉得稀碎,且放肆地朝上空一抛,花落如红雨,无声无息地落在深色的泥土下,连一声叹息都没有。
西凉娴腾地转身,忿忿地走出花园。
“大姑娘!大姑娘!”
诗燃不敢很拦着她,西凉娴一口气赶到水榭,伺候的下人却说:“爷去宫里了。”
“什么时候?”
“就方才。”
西凉娴凭着一腔孤愤,气冲冲来到二门处,并未见到什么坐骑,斜风细雨之中,只有一辆精致的马车停在那里,周围寂静,竟不见一人。
还没走?
或许,进宫去求皇后也不失为最后的稻草!
于是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做了个疯狂的决定。
迅速钻入马车,然后掀开座位箱的盖板,身子一猫躲藏下去。
只片刻功夫,便感觉马车一动,就有人上来了,头顶上方的座位微微下沉,有人坐了下来。
黑漆漆的座位箱里,西凉娴心头狂跳,纤手紧紧捂住嘴。
“那西域猫是奚贵妃的。”马车起动,车厢内,对面有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奚贵妃?”
另一个清冷而简短的声音,是月西和。
“是。皇上不久前赏下的,奚贵妃兄弟新丧,心思不在上面,猫丢了之后只叫翊坤宫的人随便找了找,并未大张旗鼓。”
车厢里突然沉默下来,不再有人说话。
心怀忐忑的西凉娴也凝神听住,不由心头一跳,是奚贵妃,是她害的小晚!
一股浓烈的恨意涌上头顶。
西凉娴几乎银牙咬碎,眼角渗出泪珠。
可此时她蜷缩在狭小黑暗的座位箱里,只听车轮辘辘,不断向前滚动。
她动不得,也不敢动。
半晌,就在快闷得闭过气去时,车厢内才又有了动静。
一声冷哼,月西和慢条斯理地:“不过这点小伎俩而已。”
仿佛并未放在眼里。
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感觉马车渐渐停下,西凉娴已经四肢麻木,晕得脑袋昏昏沉沉。
“月大人,今儿是奚贵妃的生日,皇上为了哄娘娘高兴,在御花园红药圃设夜宴,请娘娘赏花喝酒,方才因为下雨……”
有下属在禀报。
“嗯。”
月西和漫声应了,脚步声渐行渐远。
等马夫将马车停好之后,感觉四周宁静,西凉娴终于推开座位箱的盖板,娇、喘吁吁地爬了出来。
雨已经停歇。
她娇气地跳下马车,发现这陌生的地方是一座后院。
天色薄暮,天光黯淡,有十几匹大马正在马厩内吃草,一起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朝自己看来,西凉娴心虚,脚像钉在地上般不敢挪动。
过了半晌才意识到那些都是马,并不是人,根本不必害怕。
这才壮着胆子向前走去。
此处想必是勇士营的宿卫所。
她不由看了看自己的衣裳,陡然想起皇后给她们姊妹进宫的令牌,只可惜事出紧急,没带在身边。
可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这样去见皇后会被抓起来的。
西凉娴咬了咬牙,正要向院子外走去,忽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