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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权,要么一点都不要,永远不沾手。
要么便是成为军中肱骨,成为不可或缺的部分,如此日后如何抉择,这个选择权就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太守,”许褚见徐臻放下了手中的书简,知道他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事宜,接下来恐怕可以休息了,当即上前抱拳行礼。
但徐臻直接起身道:“仲康,可是有话要说?”
“是,末将想问,原本在我麾下的乡勇,要去何处领军备?”
“日后如何出战?我定为何职?”
徐臻当即挥了挥手,“走,我们边走边说。”
“去何处?”
许褚愣了片刻。
“到军营,此时典韦应该与子修搭建好了营房,我带你去工匠处,将赶工的兵甲与兵刃都领走。”
徐臻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许褚的手向外走,两人脚步快速,仿佛一路而奔,感觉很忙碌。
直到这个时候,许褚才明白,太守根本没打算休息。
他只是解决了兵马排布,和些许内政之事。
这么看来,今夜都不一定会休息了,断然也不可能饮酒。
许褚沉默寡言,不善多问,徐臻带着他走自然是紧跟着一路出门去。
到大院骑上战马,狂奔至军营处。
果然,刚到军营就看见典韦正在帮着打铁,身上肌肉虬结,宛若石块一般,煞是健硕,其胡须与鬓角两侧被火烤得微微卷曲,也浑然不觉。
身上汗流浃背,更加显得勇武传神。
徐臻勒住缰绳,手持马鞭往前一指,道:“那人便是我的宿卫统帅,典韦。”
“在我看来,曹营若论武艺,恐怕无人能出其右。”
许褚深深看了一眼,记在了心中。
“嗯,不错。”
因为是徐臻如此介绍,虽然心中不服,许褚却还是憋着点了点头,但这句话却记在了心中。
若是有机会,定要切磋一下。
他生平好斗,但不懒斗,可至今还真没有遇到过对手,那典韦真要是无人可敌,日后许褚可是会敬佩之。
“但他前段时日输给了我。”
徐臻微微一笑,神情倨傲,一副“可了不得”的模样。
许褚:“……”
您成熟点。
原来在这等着呢……
“下马。”
徐臻收起笑容,翻身下马,大跨步走了过去,蒲风见到他当即过来,脸上大为欣喜,虽是汗流浃背但却依旧充满笑意。
“太守,多亏您派遣宿卫营来相助,有典将军,进度快多了,今夜就可得甲二百副,兵刃只需锻造修复,要快许多。”
地上的兵刃有很多歪忸弯曲着的,也有木质把手开裂的,也有刃上遍布缺口的,这些只需要补缺修复就能继续使用。
进度应该会很快,三日之内,便能够让许褚麾下那些乡勇全部得到军备,至于多余的补给,可能要再等待时日才可。
但今夜极有可能要行军,并非是那么容易。
“嗯,不必太过着急,新兵也不会立刻就上战场,诸位可休息片刻再继续行事!?”
“那不行!”蒲风当即摆手,神态无比郑重,“太守都还未曾休息,我等岂能偷闲,当赶工出来。”
徐臻撇了撇嘴,伸出手拍打他的肩膀道:“我如此,自是有缘由,但你们不必学我,如此赶工已经足够了,不可累坏了身子。”
“那不会!兄弟们,咱们必须要向太守学习!”
“不错,俺本就是粗人,最大的本钱就是这身子了,不给太守还给谁?”
“你若是个美人,把身子给太守或许还要,粗胳膊粗腿,太守看不上哩!”
“哈哈哈!”
在场铁匠不少人都大笑起来,那粗人更是弄得面红耳赤,狠狠地转过头去准备剜一眼,但都在大笑,也弄得忍俊不禁。
工匠与宿卫们气氛一向很好,向来不会有冲突。
此前是宿卫,后来虎豹骑加入进来后,逐渐当年的仇怨也冰雪消融,开始和气起来。
毕竟生死之战经历多了,活下来并且身负功绩之人,都可互相说一句历经生死,此前的仇怨早已经不算什么了。
徐臻到了主营地,将自己的环首刀挎在腰间,穿戴整齐之后,对许褚道:“仲康,随我巡营。”
“亲自巡营?”
“不错,你不是有话要说吗?在路上便可说了。”
“诶,好!”
许褚也不含湖,干脆利落的戴上了头盔,跟随在徐臻左右,两人一同出营帐去,山间虽然融雪,但此时在郊外的营地还是有许多积雪处。
两人缓步行走着,在各营地巡视,同时听取诸多曲军侯与校尉所斩获的功绩。
是以,营地内的泥泞之路,被两人一脚深一脚浅的踩着。
许褚也逐渐安定了下来,对徐臻更多是敬佩,才刚刚归附,就已经将自己当做贴身护卫,如此信任坦荡,堪称君子。
他甚至不了解我的为人。
却还敢如此信任,既然真心待我,我自也当诚心以待。
……
半日后。
曹操中军已行进至颍川郡,并且全数接受了郡内城池,同时再向外扩张。
进入颍川后,曹操当即去见了还留在祖屋的陈氏中人。
年轻者陈群,年迈的父辈有陈纪。
一一得见之后,又商谈了惠政于民。
同时召见了当地的名士与青年才俊,举宴会而相庆,但除此之外,未曾有过多进取之事,仿佛在颍水安住。
又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此时衙署中,曹操召集文武商议春耕屯田之事,又是不紧不慢。
令人捉摸不透,又不好进言,身旁谋臣无法参透其心,只能隐而不发,听从调遣命令,做好分内之事。
但很快,一封战报与书信,从门外送到了曹操的面前。
他当即取来一观,而后脸上神色逐渐变得精彩起来。
“好!
”
曹操在主位上,惊喜无比的站起身,面向文武道:“伯文已击溃了葛陂黄巾!汝南不日便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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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
“如此虎豹骑又建功了,子和当真是福将。”
“子和虽统率虎豹骑,但不善攻坚,且伯文先行之时,可没有带上攻城器械,主公恐怕还是要援军方可安稳。”
程昱当即拱手说道,他的脸色虽然还在平静,可实际上已经太过羡慕了,如今黄巾余贼逐渐被剿灭,或是归附了各地的诸侯。
最不济的也能与白波、黑山等军联合一起,盘踞在山林之中,如何清剿也难以根除。
想要再有这么好的立功机会,不多了。
毕竟接下来,要对付的可大多是诸侯与各地太守、将军的兵马,这些人可不比贼寇。
军备多是精良。
程昱如此想,实际上在场很多人也差不多如此。
他们不像是曹操这般高兴,都看得通透,黄巾余贼么,虎豹骑实际上最会对付了。
因为他们之前就是贼寇。
现在有了军备,打几年前的自己人,可谓是知己知彼,按着乱打。
所以真要论下来,应当也是徐臻占了不少便宜,他运气真不错。
“伯文初次领如此多兵马,能有胜绩已然值得夸赞了。”
“文治武功,都有建树,伯文不愧在家中常读春秋。”曹仁也是乐呵的笑了起来,自徐臻救下曹氏之后,又得曹昂一同共事,曹纯看他也是越发的顺眼了。
“呵呵呵,命好,咱的命就没那么好,若是大哥也让我去汝南打余贼,岂非也能立下大功!”
当然此时将军们或多或少心中有些酸楚,大多谋臣则是笑而不语。
此次曹操所带在身边的主要谋士有三人。
荀攸、程昱、郭奉孝。
而戏志才则是身体还没恢复,依旧不可舟车劳顿,行军相伴左右,只能说遗憾。
一番哗然之后,曹操缓慢起身,背着手走下了台阶,自文武面前走过,将此军报送到了哨骑的手中。
“将此军报,传遍颍川,彰显曹氏之威,”曹操此时脸色微凛,嘴角下撇,自带些许傲气。
此战虽小。
并非是得胜何等名将,不过是当年令人头疼的顽疾葛陂黄巾,但是却的确能让曹氏兵马扬名的豫州。
但此动作,一下子让武将全部哑然。
这是为何?
程昱、荀攸、郭嘉等也都虚着眼睛,在思索曹操行事。
片刻之后,郭嘉忽然眼睛一亮,身姿飘逸而行,趋步到前,双手排开又合拢执礼,深鞠一躬后朗声而言:“主公英明之举,民心将可安定,军心自当提振,境内仁人志士,当齐声叫好,我军之声威当播海内!”
“片刻之内便掌控人心,主公之才当真令在下,目眩神迷!”
郭嘉当即走出来,深鞠一躬,脸色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话语分析细致入微,完全是真心夸赞。
曹操嘴角上扬了一下。
回头来深深的看了郭嘉一眼。
很奇怪,别人说这话就是没高兴的感觉,但是被郭嘉如此夸赞,又恰到好处,总觉得心中如同湖面丢下石子,泛起的涟漪虽不大,却又难以平息。
“奉孝,不必如此,此为寻常之理也,我军随后同样要清扫豫州周边郡县,若是有声名可振,自当有所好处。”
郭嘉再微微鞠躬,收起敬仰之情,双眸真诚的盯着曹操,接着道:“不过,光凭此尚且还不够。”
“哦?奉孝以为何意?”
曹操转过身来,笑吟吟的看着郭嘉,眼中多了几分赞许。
“主公不光要提振声威,还要征辟陈群入仕。”
“陈长文若是此时入仕,可令钟氏慌乱,豫州寒门尽皆而踏,百姓之中,士民相投,如此有百鸟入笼之盛况。”
“趁伯文扬名之机,向颍水传扬主公唯才是举之心,可拿下颍川的诸多名士与士民,日后必当用人无忧。除此之外,公达本就为颍川名士,可再去劝戒陈纪任颍川守。”
要知道,徐伯文就是白身。
如今曹操直接命他令最为重要的虎豹骑,这是何等的心胸。
如此心胸,能够折服多少士人归附左右。
徐伯文,对于曹操来说当是一面极其重要的旗帜!要让颍川士人,无人不想成为下一个徐伯文才是。
“以除却葛陂黄巾余贼为名,让百姓安心,推举律己之风,只要主公多次劝请,公达拜会,陈纪必然会有所考量,此后进而让军队驻扎颍水一带,粮草运送便可顺水而流,耗损几乎可不计。”
“而陈纪在任,兵马驻渡口,可令境内名士不敢驳论。”
“颍川将完全归附也,此地有一处县,名为许县,四条河流通其县,周边平原居多,可立高墙筑大城,若以其为重地,可资豫州四面御敌。”
“在下,附议!”
程昱听了半天,颇为心惊,当即拱手。
这番话,大半他都想说。
征辟陈氏为臣,请陈纪为太守,这样一来整个颍川之中,还完全没有背靠的便是钟氏了。
他们家族如今之长钟繇还在跟随天子,如今还不知去向。
钟氏将会何等慌忙?若是再不求见曹操,求得一位,恐怕将要在颍川没有立足之地,四长家族历年来始终还在争夺首位。
如今钟繇仍旧是大夫,如今却落到最后。
荀氏早已在曹操麾下站稳脚跟。
郭氏又至北方冀州。
“只是……这唯才是举,主公早已宣扬过,何须再刻意宣称。”
程昱表情迷惑,似乎不解也。
郭奉孝忽然转头看像他,此时表情居然有些邪魅,当即道:“非是当年的唯才是举,而是此才,可真正脱离士族羽翼。”
“以往士族,以德行为主,又何尝不是听他们所品评?譬如如龙之升的月旦评,许氏兄弟光是品评其德,便可定其才与声明。”
“如今唯才是举,至少主公求贤若渴,会真正提携人才!将人才,可让主公握于掌中,此才是天下百鸟尽可栖息之神木,而诸君当可信主公,若得降人才于内,必然是尽其才,各司其职,岂不比士族附庸风雅高歌而咏,尽得沽名钓誉之辈好?”
他说到开握于掌中时,缓缓伸出手握拳在眼前,此动作,让曹操看得满眼,嘴角上扬,缓缓而笑。
他心里自是更加开怀。
这位郭奉孝,今日康慨之言,说明其口才,绝对在志才之上。
郭嘉如此所言,让程昱哑口无言,只能呆滞点头,道:“极有道理,奉孝若是这么说,在下便明白了,此话,在下倒是也附议。”
此时,在三位谋者中间位置站立的荀攸本就在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听完程昱的话,忽然笑了笑。
心里听得通透了。
你们这些话,怕都是在说给我听的。
郭奉孝激情敢言,但理念与主公极为相合,都不喜士族以及士族推举而上的士大夫一党把控。
要的是打压。
所谓唯才是举,说白了,已经不再是单单求才那么简单了,而是主公说谁是才,他便是才。
如此,无论士族、寒门、白身士民,都将要掌控在主公的手中,日后举荐入仕的恩情,自然也不会再与士族之前察举德行,明其风评有关。
这其中,徐伯文这个人的存在,就占据了极大的意义。
有名望而领军,立功勋而大振其民。
乃是最好的旗帜。
没想到,让徐臻领军,还有这一层深意。
荀攸更加惊异的是,这一层深意,郭奉孝居然立刻能懂,不愧是叔叔都看不透的挚友。
这曹营帐下,当真是龙虎相聚。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荀攸当即上前,对曹操拱手道:“在下愿再去请见陈氏诸人,定不负所望。”
荀公达虽康慨陈言,但心里却是哭笑不得。
一个郭奉孝,再加上个唱和的程仲德。
明摆着逼我去劝说陈氏。
你们是真的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