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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之后,第一次见到曹操如此高兴兴奋,定然是北方传来了何等战报喜讯。
郭嘉和戏志才两人顿时也反应过来,当即去叫荀或。
从尚书台一路到丞相府。
在匆匆行走之时,荀或依旧保持气度,仪表不失错漏,脸色依旧镇静严肃,缓慢的说道:“我看到情报了,奉孝不必如此着急。”
“不错,尚书台的确是先一步可知消息,北方局势是否有所变化?”
“公孙度诚心归附了?还是伯文攻破辽东了?”
郭嘉的话,成功让荀或顿住了脚步。
怔怔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当即道:“你把伯文当什么了?年关之前偷偷摸摸的攻下辽东?”
“嗯?你原谅他了?”
郭嘉眉头一皱。
此前不还为了“留香君子”的事情,天天气急败坏的说徐臻,一提就炸吗?
而且这半年都是车骑车骑的叫,死活不肯叫一句伯文。
“咳,此事休得再提,”荀或摆了摆手,“不是攻下了辽东,而是乌桓要南下劫掠冀州商马,被公孙度击溃,已经又缩回了柳城。”
“原来如此。”
郭嘉当即眯起了眼,喃喃道:“这比攻下辽东,更好。”
“不错。”
几人又重新走了起来。
戏志才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徐臻越是立功成名,他当年的举荐之功也是越发的水涨船高,怎么样脸上都是有光的。
荀或接着说道:“辽东地势险恶,当地百姓依附于公孙氏多年,深得恩惠,而且我们对辽东了解甚少。”
“若是要治理,有一定阻碍,加上天高地远,想要运送粮草或者即时出兵,都有艰难险阻。”
“为今之计,将幽州治理重归当年刘虞所在之时那般繁荣鼎盛,人丁兴旺,方才是最佳选择。”
“如此可倚靠幽州之地,近邻之势,若是得以稳固,便可不断繁荣周边之地。”
“这样,才能驰援辽东。”
“嗯,不错。”
郭嘉和戏志才相继点头,以内政繁荣,勤政爱民,来收治各地的百姓,日后方可驰援辽东,那攻下辽东之后,就可以支援治理。
共同繁荣。
“刚好,现在伯文还在建驰道,日后通行,驱逐乌桓,便可保北境平安。”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正堂上。
上了阶梯之后,因为走得比较急切,说话都喘息起来,刚到堂上,曹操当即招手,“文若。”
“给幽州送粮食,今年全州之地,将钱粮资助幽州,拨付国库钱粮,迁出人丁北上。”
“一年之内,我要幽州重回昌盛!”
“至于如何治理,子和、伯文自可想办法,新任幽州刺史为子修,让他随意点人为别驾,可调动任何人,领虎贲三万,到涿郡赴任。”
“伯文、子和当继续屯军幽州,且我有一道密令交由伯文,文若你为我撰写。”
荀或当即深吸一口气。
颇为欣慰的看向了曹操,这些话出来,将荀或内心所想几乎全部都概括其中,无需再进言了。
光是听曹操的这些安排,就知晓他已直截了当的要揽过决断,不听商议,而且也无需商议。
这就是最好的方式。
“喏!”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知应之声。
荀或走到曹操身前,为他撰写密令,此刻堂上就颍水文士三人,也都是曹操的心腹之臣。
听完了密令之后,都各自露出异色。
荀或略微担忧的道:“伯文虽用兵有方,但是……今年之内攻下柳城,驱逐乌桓,恐怕还是有些急切了。”
“只需,震慑边境便可,如今南下还要准备军资,南北不断有暗探来往,彼此刺探情报。”
“若是北方战事不断,边境乌桓侵袭,兵胜倒是无妨,一旦兵败,反而会激起边境异族祸乱之心。”
“我不这么认为,”戏志才面色严肃,负手而立,“夫战者善用地势天时,配以人和,主公之所以下此密令,看重的乃是伯文已经联合辽东,让公孙度与其共战。”
“如此,便得一助力,联合攻伐乌桓。”
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
当即笑了起来,指了指荀或说道:“你看,内政文若懂我心思,军事志才懂我心思。”
“奉孝却是虽懂,但却不爱争吵商议,只是在旁而观,时刻准备以一言夸赞于我。”
郭嘉澹然一笑,不置可否。
“志才说得不错,”曹操点点头,“伯文已经和辽东熟稔,公孙度护商马,便是在讨好伯文。”
“如此,伯文出兵最好。”
“天下骑兵,精锐尽在北方,而北方骑兵,精锐尽在伯文。”
“乌桓乃是马背氏族,多年前令他们闻风丧胆的,便是公孙瓒的白马,而现在伯文的骑兵,比白马更甚。”
“唯有他能定北方乌桓,而公孙度既然肯支援,意味着至少公孙度、公孙康这一代人,不会有所反叛,我至少有二十年时日,慢慢收复辽东。”
此地,曹操认为宛若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却可作为一道屏障抵挡外寇,是以也并不打算全然交给他人。
公孙氏是一定要换掉的,二十年,完全足够了,又或者在这二十年内,他自己也会明白个中玄机,反而主动请调他处。
“伯文和子和此次做得不错,该当记功,昨夜,子和也将辽东大片地图交到我处,在一年之内可不断完善。”
“今年,北方战事就看伯文了。”
曹操面色笃定,刚好此刻荀或装好了密令,亲自交给了宿卫统领,去差人送到给徐臻,这书信三日内到了冀州中山。
还没到幽州就已经遇到了徐臻的军队。
他数千轻骑南下,回冀州理政,在开春之后看到局势,知晓公孙度的决断,徐臻就返程了。
接下来只等着冬日到来,河面结冰攻打柳城,将乌桓单于斩杀,今年若是运气好,或许蹋顿和袁熙都能遇到。
一位是乌桓部族的新任单于,一头在外的孤狼,另一位是袁氏的遗孤,应当可论为独狼。
“车骑,此乃是丞相密信,在下得出来之前,又得戏祭酒叮嘱,请您千万人在幽州,即便不胜,亦可震慑。”
“哈哈,好,我知道了。”
徐臻当即点头,开朗而笑。
这军士说完之后,躬身行礼,目露景仰的深深得观徐臻一眼,当即转身上马离去。
等他走后,典韦从战马上下来,和徐臻一齐到山道一侧靠近草丛的地方放水,唉声叹气起来,“唉呀,这话是什么意思?”
“让俺们别回去,就定在幽州,还说什么不胜也可震慑,啧,这是盼着俺们输呢?”
徐臻正要转身,典韦连忙怪叫了几声,“诶诶诶!您说就说,别转过来!”
说完了又转头偷看了几眼,然后往右边儿远处挪了挪位置,抖擞一番之后,舒适提裤。
徐臻郑重的声音悠悠传来。
“这是在让我等立威北方,护一州安宁,要以决心安定民心,做给天下百姓和幽州士人看,我估计下一步,便是要以举国钱粮邀民北迁。”
“丞相也知晓先让幽州繁华起来,惠及边境,日后接辽东就不会过于艰难。”
“现下的确有点急了,好在公孙氏两代人还可以再守几十年。”
典韦和徐臻走在草地上,踩出轻微的嘎吱声,“几十年?”
他抬头诧异,追着徐臻的脚步前行,“那俺都多少岁了,再者说了,总不能这几年一直在北方守着这右北平吧?”
典韦已经颇有怨言了,更何况别的军士,远征乌桓,对士气会有所损伤,赢了一切都能提振,若是输了,日后带兵就要休养生息数年了。
可休养生息能够养军士之康健,但是又要失去常胜军威,怎么想都不太好。
“诶,君侯。”
“叫车骑,”徐臻白了他一眼,怎么谁都知道改口,就你不肯改呢!
“哎呀,懒得换了,叫多少年习惯了,”典韦大大咧咧的道,“车侯。”
徐臻:“……”
你咋不叫君骑呢?
“呸,君侯,这不会又是曹氏将军的诡计,让俺们一直定在这幽州荒瘠边境,自生乱象,他们南下取功定荆州、江东,然后打算弄死您吧?”
这些话,典韦自己是不懂的,他脑子里只有忠诚与厮杀。
他是跟随徐臻身边最早的人了,生死之交这个关系叠加了不知道多少层。
出生入死十年,从不考虑离徐臻而去,而且将徐臻生死看得比自己重要。
这种思想,还有这些担忧,肯定是一起跑步的某位祭酒灌输给他的。
耳濡目染之下,典韦也担心他们会这么干,民间可有句话叫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徐臻嘴巴无意识的都起了一下,吸了口气,而后平静的说道:“不可能,不要这般胡乱猜测,就是主公相信我能拿下柳城罢了。”
“此战别人来决计难打,但我来便最好不过,子龙可是有杀乌桓的经历的,从冀州调任子龙到幽州,今年冬天斩杀就是了。”
典韦挠了挠头,呆愣的问道:“那现在去哪儿?”
“回冀州,做件大事!”徐臻背着手上了马车,神秘莫测也不把话说全,让典韦坐上车夫位置,把原本当车夫的宿卫赶去骑马,自己好奇的撩开门帘探头进去,“何等大事?”
“哄妾室开心,满意了?”
徐臻在里面冷着脸说道。
“啧。”
典韦无趣的放下了车帘,给徐臻驾马,心里全然不在意,不想说就不说,瞎说什么意思。
还哄妾室开心,这算什么大事,女人不过相伴者,依托我等男儿而活!
哼!
俺在家就不用哄。
……
冀州,清河郡。
在清河郡内城之中,偌大的各士族祖宅空地,本身是大片宅院之地,但是在前几年,被徐臻全数强拆干净。
留下了石板、石基,依旧还是一片用于建造居住地的区域,并非化作民居,也不是养为耕地,更加没有开槽引流而过,让内城也有一条河流。
不过天工院的人,已经在此施工一年了,造出了一座极高的楼阁。
横纵占地二十余丈,数角棱形,层层而上,高达十三层,近十余丈高,成一道景观。
在外城百姓时常得见,也都纷纷猜测在建何等楼宇,有人说是君侯理政想看清河河流盛景,也有人说是藏军备于内的军械库。
还有人说是天工院的新院落,要在里面做些上天的巧思造物。
众说纷纭,无人有真正所思,军中将士看管极严也不过远远可得见,近看无法靠近,会被驱赶而走
这个楼阁塔,恐怕要等徐臻回来才知道有什么用了。
随着百姓议论逐渐增多,士族日夜也有谈资,这塔楼越发的引起重视,诸葛亮和陈登、崔林等人时常被人问起。
都是苦笑摇头,不知何意。
“师父心思,我哪里猜得到?”今日贾诩又来发问,甚至还摩挲下巴猜想了很久。
但诸葛亮还是摇头不说。
贾诩一直觉得是这小子不肯说,实际上是他身为弟子真的半点不懂。
“壮宪,车骑也没和你说过?”
贾玑连忙躬身,“父亲,真的没说过,这一塔楼,估计是车骑效法公孙瓒、袁熙建造军械屯兵之地。”
“不对,”诸葛亮顿时摇头,“你说得不对,以我对师父的了解,此塔楼定然是做巧思所用,如同摘星楼,或者是居高处可观星象,好推算命数阴阳。”
总不能是让师母们住进去,再让那些高句丽奴婢,府中的婢女住进去吧?
居住于如此楼阁之中,日后可远观清河壮丽?
苍天!
诸葛亮忽然心里一抖,感觉还真有可能……
“你真信车骑有算命之能?”贾诩狐疑的回头,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诸葛亮。
也就你们师徒两人,老喜欢故弄玄虚,把控人心。
“唉,等车骑回来就知道了,开春之后,各地春耕如常而行,按照之前的进程,应当已经快到了。”
贾诩话音刚落,远处就有白袍军士出现,在大门下马,大步流星的进来,对几人抱拳道:“车骑已到清河外大营,请三位军师前往。”
“这就到了!?”
几人顿生意外,按照路程不该这么早,应当是先行一步,提前赶来了。
却不知是为何,或许提前有大事相商。
“先去军营,立刻备马。”
“喏!”
……
军营内。
徐臻叫人装了三十多车的货物,后面赶来的人也看不清是何物。
诸葛亮到的时候差不多都已经装完了。
“师父!”
诸葛亮半年未见,颇为思念,当即上前来抱住徐臻双肩笑得极为开朗。
两人关系,算是半个亲兄弟,又好像是半个父子。
更多的还是徐臻言传身教之下,印在孔明心中的师长先学身份,尊敬之中带有深厚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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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回来了。”
“冀州春耕,当然要回来,准备清点粮食等待秋收,今年春夏秋三季,除了并州哪里也不去!”徐臻乐呵的笑着。
和贾诩、贾壮宪也都打了招呼。
远眺城内那高耸出来的塔楼,当即微笑起来,“果然巍峨。”
“师父,那到底是修来做什么的?”诸葛亮好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