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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出宫(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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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银筷直飞向小李子。

    小李子收扇,急飘身而退。可饶是如此,他的扇子依旧破了,刚好就在谢字中“寸”的那一点上。

    银筷没入身后的宫墙。

    孤苏嫣落在踏雪寻梅后,轻轻落在孤苏非羽旁边,冷冷的看着小李子,鹅黄色宫装的衣摆随风摆动。

    小李子看着扇子,再看着孤苏嫣落,在心里吃惊。这丫头的武功!

    柳飞扬急道,“公主……”

    沐梳扶住柳飞扬,“驸马别担心,公主不会有事的。”

    孤苏嫣落看着小李子,“皇兄,你没事吧?”

    孤苏非羽心有余悸。刚刚要不是孤苏嫣落出手,他这会儿只怕早已经横尸御花园了。知道自己在这里只会拖孤苏嫣落的后腿,“小心!”孤苏非羽退了下去。

    “公主,接剑!”

    “哗~”

    乌啼剑出鞘,森寒的剑锋在“逍遥步”下,配合沐家剑法中的“飞花逐花流”,孤苏嫣落直攻小李子。

    “沐家剑法!”小李子认出了孤苏嫣落的武功,折扇一转,扇柄朝上,以扇面迎上孤苏嫣落的剑尖。

    孤苏嫣落剑招一转,还是沐家剑法,只不过是从刚刚的“飞花逐花流”变成了“宛在水中央”,圈圈剑影将小李子包围,难分真假。

    小李子收扇,急退。

    “想走?!”踏雪寻梅中,孤苏嫣落又一次将小李子逼落回御花园中,沐家剑法中的“灯火阑珊处”再出。

    小李子举扇相迎。急退中,小李子在花坛边一蹬,剑尖刺穿扇面,剑身从他的手臂划过,“哧”的一声,血染红了洁白的扇面,还是在那个谢字上,还是在那个寸字上,只是从那一点改成了那一竖。

    还好不是乌啼十二式,小李子在心里庆幸,要不然他的这条命今天就得交待在这儿了。这丫头的武功和天赋简直就和她娘亲一样,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年襁褓中的小丫头长大了,除了没有眉间的那颗朱砂痣外,这脸,这眼神,都和她母亲一模一样。

    近距离之下,小李子背对着所有人,看着孤苏嫣落,以仅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吴强,天灵穴,恒妃会武功,小心。”

    孤苏嫣落一愣。

    扇子上的内力一收,“刷”的一声中,小李子收扇,施展轻功,几个起跃后,消失在黑夜中。

    “公主,你有没有伤到哪里?快让我看看。”柳飞扬冲到孤苏嫣落面前,着急和担心溢于言表。

    孤苏嫣落将剑归鞘,交给沐梳,扶住柳飞扬,“我没事,别担心。”

    孤苏嫖看着孤苏嫣落,垂在腿侧的双手在宽袖下紧握成拳。

    代修寒望着御花园中的某一角。

    皇太后在知道孤苏嫣落没事后,在孙嬷嬷的搀扶下,回了慈媛宫。

    恒妃跪在宣靖帝前,“皇上,请你相信臣妾,臣妾真的不知道那个小李子是男人,臣妾要是知道他是男人的话臣妾是断然不会让他呆在身边的,皇上,请你相信臣妾,皇上,皇上……”

    宣靖帝拂袖而去。

    孤苏嫖扶起恒妃,回了恒媛宫,代修寒跟在身后。

    孤苏嫣落想着刚刚那个小李子的提醒。

    孤苏非羽来到梅花树前,看着那个被整齐削断的地方,想着刚刚那个被梅枝穿胸而死的宫人,“三皇妹,刚刚那个人不是真的小李子,他是花非谢,是绝情宫宫主花无心的心腹花非谢,真正的小李子在半年前就已经死了。”

    孤苏嫣落看着孤苏非羽,“皇兄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花非谢,绝情宫宫主花无心的心腹,江湖人称千面郎君,自出现之日起,除了绝情宫宫主花无心和绝情宫圣女范蔓青外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仅凭扇子上的几个字不足以证明他的身份。”

    孤苏非羽望着夜空,“三皇妹说的是,是我草率了。好了,天色不早了,三驸马有伤在身,你们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至于陈小姐,皇祖母既然已经答应收回旨意了,还请你派人连夜将她送出宫才是。”

    “皇兄也知道飞扬有伤在身,我身边又只有沐梳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还是请皇兄亲自跑一趟,亲自把陈小姐送回去,交到陈大人的手上才是。”

    孤苏非羽回过意来,“好好好,我送,我送,我亲自送。人是你带进宫的,要是这之间出了什么差池,你也没办法向陈大人交差。”

    “陈小姐,保重。”

    陈燕在孤苏嫣落面前跪下来,“公主,民女结婚当日,请你一定来参加。”

    “嗯。”

    孤苏非羽送陈燕回去了,孤苏嫣落看着陈燕的背影,“沐梳,你也准备一下,我明天向皇祖母请过安后,我们也回寒山寺吧。”

    “是!”

    既然小李子都那样提醒她了,不管真假,先试探试探吧。

    孤苏嫣落扶着柳飞扬,回嫣云殿了。

    一个人影从黑暗中出来,她不是别人,正是原本已经离开了,但是又回到御花园的恒妃。回寒山寺?孤苏嫣落,你不会再有机会回到寒山寺了!

    “公主,我们的话被人听去了。”

    “无妨,让他听吧。”

    嫣云殿门口,孤苏嫣落和柳飞扬进去后,沐梳关上大门。

    宣靖帝拂袖而去之后径直回了寝宫。

    “笙儿,你是不是后悔了?”站在画像前,看着画像上的人,问着永远都得不到的答案。十六年了,从他看着她被烧到面目全非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都在问她,也是问他自己这个问题。

    今天小李子的那首《钗头凤·世情薄》又让他想起了她。

    李常牧恭身,退下。

    宣靖帝取下画像,放在桌案上,轻摸着陈莲笙的脸,“笙儿,你知道吗?我们的女儿长大了,她长的和你一模一样,就只少了你眉间的这颗朱砂痣。但是这次,我打了她。你知道吗?我打了她。我不想的,我别无他法,在她和柳飞扬平安回到寒山寺前,我只能那么做。”一颗眼泪落下,滴在女子眉间的朱砂痣上。

    “娘娘,皇上已经就寝了,您明日再来吧。”

    “李常牧,你给本宫让开,本宫现在就要进去!”

    “娘娘,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进这里!”

    “啪”

    “你个狗奴才!没听到本宫的话吗?!本宫现在就要进去!”

    宣靖帝听寝宫外的吵闹声,来到寝宫外,冷冷的看着恒妃,问道:“什么事。”

    “皇上,请你相信臣妾,臣妾真的不知道那个小李子没有净身,皇上,臣妾如果知道他是男人,臣妾是断然不会让他进恒媛宫的。臣妾十八岁嫁给你,如今二十二年有余,臣妾从来都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皇上,请你相信臣妾……”一看见宣靖帝,恒妃跪在他面前,哭着解释着。

    “李常牧,摆驾娴宁宫。”

    “是!”

    皇上,这个时间,娴妃娘娘已经休息了。李常牧想要提醒宣靖帝,但是宣靖帝在气头上,恒妃又在那里,他不敢开口,怕给喜欢安静的娴妃引来麻烦。

    恒妃看着宣靖帝走过拐角的背影,“皇上!”

    娴宁宫

    松儿看见宣靖帝进来,要去叫醒娴妃,宣靖帝抬手,示意所有人退下。

    李常牧关上房门,和松儿站到一起,守在那里。

    床前,宣靖帝看着熟睡中的娴妃,自己脱了衣服,在她身侧躺下。自从登基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走进这个地方。这一次,要不是她出现在皇太后的寿宴上,要不是她的一句“小惩大戒”,他都快忘记他的后宫里还有这么一号人了。

    被子滑到娴妃胸口,宣靖帝帮她拉了拉。

    多年后再见娴妃,她除了安静还是安静,无论是她的性子还是她的脾性都和当年的陈莲笙一样,无欲无求不争不抢的。

    宣靖帝托着脑袋,看着这个熟睡中的女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脸竟然和陈莲笙的重叠了。情不自禁中,宣靖帝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娴妃的脸尖瘦尖瘦的,和她刚进太子府的时候判若两人。

    从额头来到眼睛,来到唇上,宣靖帝在辗转中,吵醒了熟睡中的娴妃。

    娴妃看着头上的阴影,害怕的急叫道:“松儿,松儿,松”

    房门外,松儿听见娴妃在叫自己,便想打开门,李常牧阻止了她。

    松儿:“李公公?”

    李常牧:“守在这里就好。”

    久等不到松儿,娴妃挣扎着想要推开面前的人。

    “是朕。”

    听见宣靖帝的声音,娴妃总算是放弃了挣扎。想要起身行礼,宣靖帝揽着她,把她的行礼吞了口中。

    恒媛宫里,久等不到恒妃的孤苏嫖一问下人才知道,恒妃去宣靖帝的寝宫了。顾不得其它,孤苏嫖又急急忙忙的赶往宣靖帝的寝宫,可她看见的却是恒妃哭倒在宣靖帝寝宫外的地上,口里始终重复着那句“皇上,你相信臣妾啊,臣妾的真不知道那个小李子是男人,皇上,你为什么不相信臣妾,皇上……”

    翌日,柳飞扬醒来的时候,孤苏嫣落正坐在镜子前,沐梳正在给她梳头。

    一身青白两色窄袖衣衫。耳垂上一对莹润的珍珠耳坠子。头发被中分开来,拧成小股,被巧妙的固定在头顶,以一个用白色丝带拧成的蝴蝶结为点缀。另有两股秀发分别从耳后垂下,垂至她的胸前。

    沐梳揶揄道:“驸马,你都看不腻吗?”从揭开孤苏嫣落盖头的那一刻起,柳飞扬只要一闲下来就会像现在这样盯着孤苏嫣落看。

    “不腻。一辈子都不腻。”柳飞扬索性从床上下来,来到孤苏嫣落身后,从沐梳手里接过木梳,帮孤苏嫣落梳着批泄在她背上的秀发。

    孤苏嫣落的发丝有点粗,摸在手中有种粗糙的感觉。柳飞扬拉过一缕,闻了闻,有一种植物的天然香味。柳飞扬把木梳放下,扶着孤苏嫣落从椅子里站起来,拨开孤苏嫣落额头上的刘海,柔声唤道:“公主。”

    “嗯。”

    “真是美人如画,怎么都看不够。”柳飞扬怜惜至极的在孤苏嫣落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浅浅的吻。

    孤苏嫣落红了脸。

    慈媛宫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皇太后看着孙女儿,全是不舍。这才相聚多久?就又要走了。这一别,也不知道下一次相聚会是什么时候。

    “皇祖母,孙儿只想尽快治好飞扬的身体。”

    “去和你父皇道个别吧。”

    “……”

    “嫣落,你老实告诉皇祖母,你是不是在怪你父皇?”这些年来,这父女俩间的疏离她都看在眼里,她曾经不只一次的试着帮他们化解,但都失败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再加上御花园的事情,只怕这父女间的关系就更难愈合了。

    “皇祖母,孙儿告辞了。”孤苏嫣落没有回答皇太后的问题,跪下,拜别。

    “天作孽,尤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慈媛宫门口,皇太后看着孙女儿的背影,握着龙头拐杖的手收紧,难受在心里蔓延,无边无际。

    “太后……”

    “好了,进去吧。传哀家旨意,哀家这段时间谁都不想见。”皇太后蹒跚着,一步一步的走进慈媛宫。

    “太后,好消息,皇上今天可是从娴宁宫去上的朝。”孙嬷嬷追上皇太后,从一侧扶着皇太后,高兴的说。

    皇太后看着孙嬷嬷,皇帝从娴宁宫去上的朝?

    “奴才就知道太后肯定不信。奴才可没骗您,是真的。昨天晚上,恒妃娘娘去找皇上解释小李子的事情,皇上一气之下就去了娴宁宫,在那里呆了一晚上,今天早上还是娴妃娘娘亲自送皇上去上的朝,这在宫里都传开了……”

    皇太后的步子轻快了,仿佛年轻了十岁。

    御书房

    宣靖帝看着柳飞扬,问:“柳飞扬,知道朕为什么只叫了你进来吗?”

    柳飞扬跪下,禀道:“臣愚钝。”

    宣靖帝命李常牧把陈莲笙的画像取来,柳飞扬面前打开它。

    原来这就是陈莲笙,那个傻姑娘的娘啊。

    美!

    绝美!

    只是太过忧郁,太过孤独了。

    那脸,那眼神,那神韵,就和那个傻姑娘的一模一样。

    宣靖帝:“柳飞扬,朕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好好配合嫣落,把你的病治好,不要让她做了寡妇!”

    柳飞扬:“臣遵旨!”

    宣靖帝:“走吧。”

    柳飞扬:“皇上难道不见见公主吗?”

    宣靖帝:“李常牧,送三驸马出去。”

    等到孤苏嫣落和柳飞扬走后,李常牧向宣靖帝禀道:“皇上,三公主出宫了。”

    宣靖帝来到御书房外,望着东华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