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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初春,锦城监狱又送走了一批出监的人。他们在狱警的带领下前去开具释放证明,虽然被命令不许聒噪,但每个人的脸上却写满了抑制不住的兴奋之情!
一路上遇到的犯人们都流露出羡慕的神情,这让他们更加高兴了。他们洋洋自得地和熟悉的狱友们打着招呼,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前方的监狱大门,好像怕它会从面前溜走一般。他们似乎都不愿意回头去看身后,即使已经在那里生活了好几年、甚至是几十年。
叶楚帆除外,他走在人群的末尾,向后方的监舍深深地看了一眼,表情非常凝重,他像是肩负着沉重的负担,就算是即将出狱也让他没能轻松多少。
“喂,臭小子。”走在他身旁的宋警官见状说道,“后面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你还舍不得离开吗?”,他的话引起了人群里的一阵哄笑。叶楚帆默默地转过头,一个字也没有说。
“啧。”宋警官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又朝人群吼了一声,止住了人们的吵闹。
叶楚帆好像是被人从梦中叫醒了一般,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可以出去了,整整三年,他终于能够自由了。他抬头看向上面的岗哨,守卫正提枪俯瞰整个监狱。望着他们神气的样子,他突然笑了,“终于自由了。”
在大门旁的门卫室里就能领取释放证明,他们只需签上自己的名字就能获得自由之身。想到这些,犯人们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天堂和地狱只在一线之隔。他们焦急地看向监狱大门,仿佛想要看透这道紧闭的铁门,看见门后来接自己的亲朋好友。
门卫室里的范警督看着急哄哄冲进来的人们,笑骂道:“急个屁呀,证明全都给你们放桌上了,填好就能走。”在他旁边的桌上摆放着被分开放置的十二份释放证明,每份证明上还细心地放好了一支笔。“你们这些家伙,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犯人们都认识这位警督,知道他是真心希望他们出去后能够重新做人。
和他比较熟悉的人还开起了玩笑,“范警督,我肯定会回来的,只不过回来是为了看你。”他的话引起了众人的附和。
“我们还会回来的。”
“你放心好了。”
小小的门卫室里洋溢着一股欢乐的气氛,连宋警官也受到感染,眉头不再紧缩。
“铃……铃……”,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范警督一边让他们签名,一边拿起了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叶楚帆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范警督惊叫了一声,他狐疑地看向正在签名的众人,“不会吧?好……好,我知道了。”他放下电话,一脸严肃地说道:“别写了。我们先做个临时检查。”
众人都吃了一惊,据他们了解,签字后拿了证明就走是锦城监狱的通常做法,今天为什么会需要做检查呢?其实范警督更觉得奇怪,眼看人都要被放出去了,上面却打来电话说即将被放出去的这批人身上可能藏有可疑物品,让他把好关。
“警督,我可没听说过出去还有临检这一关。”
“对呀,我们……”,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却被范警督冷冷地打断了,“这是上面的命令,”他的眼睛扫过在场诸人,“我必须执行。”
众人无奈地脱下衣服,由范、张二位警官检查。叶楚帆嘴角边闪过一丝冷笑,他知道这是有人冲他来的,三年了,他的对头还是没有忘记他。
警察搜完身,范警督又打了个电话,对方似乎是在跟他确认一件事,他不停地否认着,最后都不耐烦了。好不容易等他打完电话,早早填好证明的人们才经他许可带上证明向打开的大门外走去。
经过这次突发事件,叶楚帆的心情再次低落了,直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来,“儿子!”
伴随着这声呼喊的是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瘦小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是他的妈妈,她冲过来把高大的儿子搂在怀里,眼里流下泪来。
“妈。”叶母最近一次探监是在一个月前,但她好像比上次见面还要老了几分,叶楚帆心里一阵难过。
“嘿,帆子,好久不见。”跟着叶母来的还有两个年轻男人,其中一个身强力壮的北方汉子是他的大学同学秦奋,专程从北龙省赶来接他。
另一个却是法号叫做智远的风水师,微胖的他正微笑道:“楚帆,快来跨火盆,除除身上的晦气。”
叶楚帆这才注意到他们的面前竟放了一个铜盆,里面还放了不少柳木。智远划燃一根火柴丢了进去,柳木易燃,片刻间盆里便升起了火焰。他掏出一包朱砂向盆里撒去,嘴上还念念有词。
“老秦,建龙,你们居然也来了。”他看着他们,猛地想起一个人来,下意识地朝周围看去,在门口这条原本空旷的大马路上,人们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有的抱在一起相对流泪,有的人已经在跨火盆了。
他左顾右盼也没有发现想要看到的那个人,却注意到对街上走过来几个人,其中一多半拿着照相机,剩下的人则是扛着摄像机,有的人还挺眼熟的,他认出他们是锦都二台的记者和摄像师。
那伙人径直朝大门走来,走在最前方的兰强一眼认出了叶楚帆,“是你。”
“他是谁?”
“你连他都不认识,”兰强夸张地叫道:“五年前徐浩东就是被他搜集证据给送进去的。”
“什么?那、那个道上赫赫有名的徐浩东。他就是那个叶楚帆!”
“他没什么了不起的,后来还不是被关进去了。”
兰强招呼旁边的摄像师,“来,老赵,能拍到名记者的风采也是个难得的机会。”他们本是来拍摄出狱场景做新闻的,想不到居然碰上了一条大鱼。
“标题,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做犯罪记者重出江湖。”,他们嬉笑着,完全没把叶楚帆放在眼里。兰强更是打开照相机,对准叶楚帆按下了快门。
“你们这帮混蛋!”秦奋握紧拳头,愤怒地冲上前去,却被叶楚帆拦下,“算了,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秦奋望了望他和叶母,紧绷的脸松弛下来,他虽然生性冲动,却也不愿在叶母面前动手打人。
智远上前道:“别管他们,先跨火盆吧。”他的俗名叫做李建龙,是叶楚帆的初中同学。
“对,孩子,不要理他们。”叶母恨恨的说,“你先跳火盆,回去再用柚子叶泡澡。”周围的人旁边都放有一个正在燃烧的火盆,不少人在往里丢朱砂,部分跨过火盆的人身上还被浇了柚子叶泡的水。
“建龙,你把生意都做到这来了……”,叶楚帆跳过火盆,却发现智远拿着钵盂,向周围的人们化缘,他们正是在他的指导下完成了火盆驱晦气的简单仪式。一圈转下来,他的钵盂里多了不少花花绿绿的票子。
兰强眼尖,认出他是金光门里的智远风水师,锦都市有名的风水师,连忙让老赵把镜头对准他和叶楚帆。
锦都市的人向来崇尚风水术数之道,智远在风水界声名远播,地位尊崇。因此当他提出指导跨火盆仪式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同意了。
相传出狱的人身上带有晦气,背后都有小鬼跟着,如果放任不管就会一直给他带来厄运。火盆里的火能够烧去不吉利的东西,同时也有让人生从此红红火火的寓意在里面。他带来的朱砂据说是被门主普智开过光的,因此非常受人欢迎。
秦奋苦笑着摇摇头,在他看来,跨火盆、风水术之类的都是迷信,不知道锦都人为何如此迷恋它们。
几乎从三年前开始,智远就经常来看叶楚帆了,他知道对方是一名出色的风水师,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已经有能力买车了,要知道他比自己还要小上两岁呢。
他坐进智远开来的那辆黑色泰田里,一时间百感交集,以前只在杂志上看过,想不到还有亲自乘坐的一天。他偷瞄坐在旁边的母亲,内疚感油然而生,自己真是不像话,这么大了还让母亲操心。他发誓一定要让母亲过上幸福的晚年。
他本以为只是找个苍蝇馆子随便吃点东西,谁知智远却将车开到了锦城大酒店门口。锦城酒店是市里唯一的一家四星级酒店,在轿车还是奢侈品的03年,这里的停车场却停了不少各式各样的车。他们下车的时候,叶楚帆留意到一辆白色的吉达也驶了进来,停在斜对面的库里。刚刚他就发觉了,从他们离开锦城监狱的时候,那辆车就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当过三年多记者的他,轻易就猜到他们是在进行跟踪。
三年过去了,那个人还是不肯放过他,不过与其说是为了他,倒不如说是为了八卦镜与潜龙术。
秦奋和智远都是客人,这顿饭理应由他们家做东,但叶楚帆没有料到这顿饭居然是在锦城酒店里吃,这一顿饭下来恐怕两个月的工资都要打水漂。
“今晚可要狠狠宰窦清源那小子一顿,”秦奋笑道,“他说要为你接风呢!”
叶楚帆终于明白为什么能来锦城酒店吃饭了。窦清源是他们的同班同学,目前在锦都一台工作,是传媒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而且是副台长的有力竞争者之一。同样从华夏传媒大学毕业,看看别人,再看看自己,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要来,那她也会来吗?”一想到她可能会来,他的心跳不自禁地就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