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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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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斯山脉,霜夜基地之中。

    带着引人瞩目的古怪发型,薇拉就这么坐在大厅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各位工作人员,以及几位熟悉的霜夜斥候在观测平台上奔走忙碌。

    除去这些在小范围内四处传达指令信息的狼以外,更多的霜狼则是危襟正坐在金属制的靛蓝色高背椅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由特定水晶光组合在一起的半虚幻光幕上,双手在输入盘上灵活跃动,快速切换着各处指数波动不正常的地区画面,然后一一细查。

    但结果显而易见,他们没有找到茜莉娅忒的踪影,哪怕动用了奥斯观测塔也无济于事,因为茜莉娅忒是个与魔法完全无缘的小家伙,所以通过‘个体产生的魔力波长’去寻找她的这个办法,简直就是妄想。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们在做无用功,毕竟他们想找的,可不止一位茜莉娅忒。

    先前那个人类孩子的出现原因完全成谜,斥候们在搜索茜莉娅忒爬出来的洞穴时,发现其内部并没有连接什么古老神秘的地底世界,而是一条呈螺旋状连接湖底的狭隘通道。

    等到搜救装备送达,经过专业人员的探测与鉴定以后,他们才发现那条通道内残留着一片极为稀薄的梦境辐射,可问题是这个现象根本就不合理!自从1300年前的最初誓约缔结之后,奥斯的土地就不可能出现任何一点梦境力量。

    至于外界?那些家伙对梦世界的认知甚至还停留在懵懂阶段,也就是编写童话故事的那种程度,对其存在根本就没有足够清晰的认知,大人们只当那些奇异经历是孩子的美好幻想。

    毕竟哪有贫民家的孩子能被邀请去城堡做客的?这不是幻想还能是什么?

    ‘被一头巨大绵羊背负的移动城镇’、‘所有家具都有自己意识的古怪城堡’、‘居住着长发公主与恶毒巫女的海滨高塔’、‘种植许多面包树的奇异农庄’之类的建筑,仔细想想这些就不可能是真实的地方。

    以及那些只会出现在孩子梦里的家伙,什么‘头发会随着天气变换而提前变换的猎人女孩’、‘总能从空无一物的地方变出美酒食物的法师旅人’、‘可以和动物沟通交流的年迈老者’、‘煮饭特别好吃的矮个子厨师’、‘胖得跟球一样但又特别和蔼的商人’等等,有谁真正遇到过吗?

    总之贵族老爷说了没有,所以那些东西就只能是孩子们的幻想了。

    不过就跟杜撰出的霜狼们的故事会在外界流传那般,随着时间推移,关注这些事情的人也愈发多了起来,而最早诞生的相关组织,有可能就是几位平日里闲得没事干的家族商人,与几位奔走各地的吟游诗人在酒馆里喝酒时潦草建立的。

    明明被山水相隔,可是各地却都会有相似的故事流传,于是他们便如曾经的那些人般,对此事产生了浓重的好奇。

    这些幻想故事里会不会隐藏着什么古老的秘密呢?例如什么‘广为人知的故事里隐藏着一位几世纪前的冒险家遗留下的宝藏图’、‘流传多年的绘本故事,实则是几世纪前某个失落王国的真实历史’、‘大家孩提时期梦到相似的人或物,可能是一位强大的法师在试验他那神秘莫测的魔法力量’等等。

    出于某些十分无聊的理由,研究这类幻想故事的兴趣探讨会,就这么毫无仪式感地在简陋的酒馆当中成立了。

    而后历经千百年的发展,有时兴起有时没落,但研究的故事倒是好好地流传了下来,并成为如今各种族研究梦世界的基础资料,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点,霜狼们才能肯定如今的外界并没有连接梦世界的技术手段。

    十一年前朋友们到来,让霜狼们对外界有了一次较大的认知更新,其中就包括了各种族对梦世界的探索。

    在交流时,霜狼们发现这些来自外界的朋友,也仅仅只是知道‘梦中有另外一个世界’这件事情,至于具体的运转规则,以及如何进入、如何退出梦世界的办法则一概不知。

    在排除朋友们的知识局限性后(使团中有知晓世界各地秘闻的博学者),霜狼们就暂且得出了外界各种族并无对梦世界产生深入研究的结论,而往后十一年,奥斯观测塔也没有接收到来自外界的梦境波动。

    1300年后,依然没有诞生新的梦世界。

    ——直到现在。

    他们发现了那位人类女孩(疑似)身上残留着梦境的力量,这说明了什么?

    这是不是代表外界有组织、国家,隐秘地掌握了连接梦世界的方法,并且还对自我封闭的奥斯产生了些许不该有的想法?

    可如果那些组织(假设有)事先就有所预谋的话,那个人类女孩又为什么会被小茜莉娅忒救助?并且还因为昏迷而被他们发觉?

    还是说她本就生活在梦世界里,只不过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而绕过了观测塔的侦查,巧合地进入现实世界?

    疑点重重。

    只能等到找回茜莉娅忒后再下定论。

    如果那人一开始就是冲着茜莉娅忒来的话,那霜狼们就不得不考虑离开奥斯去外界跟那些人好好聊聊了。

    希望不是这样……

    嘀——!

    刺耳的警报声在大厅内响起。

    “侦测到新的梦境波动!位置在白莲湖西面!”

    “作战小队出动,若无法与目标交涉,就地击杀。”

    “是!”

    ……

    此时,位于白莲冰湖西面上空处。

    嘭轰——!!!

    一声巨大爆炸声凭空出现,随后自高空坠落下两具焦黑的人形。

    一具顶着爆炸的焦黑残发,远看像个巨大的苦瓜藤。

    一具抱着稀烂的人类颅骨,远看像个横倒的椰树苗。

    “你死了没。”薛朝暮声音闷闷。

    “抱歉,还活着。”松四十二两手撑地,努力地把脑袋从冰层里拔了出来,随即他茫然地扫视四周,半晌后,才有些不确定般地说道:“……我们好像被林先生送进电影里了。”

    “那电影讲了什么?(明知故问)”薛小姐一边问着,一边把脸部器官180°地转到朝外的那一面,随后这位不穿衣服的女士就这么躺在自己的爆炸头发堆里,静静地仰望朝阳初生的蔚蓝天空,心绪平和。

    “不清楚,电影在播了三分钟后就因为林小姐的进入而停住了,我们只知道这大概是个在雪山上发生的故事。”松四十二渐渐站直了身子,脸上原本的狰狞与痛苦好似被冰湖之上的寒风吹走,让他暂时性的得到了解脱。

    “你刚刚怎么没被炸死?”薛朝暮视线微移,看了眼身上各处血肉涌动的松四十二。

    “我不确定。”松四十二摇摇头,而后猜测道:“有可能是因为林先生刚刚问了我名字的缘故,让我突然想起很多往事,所以才在不愿死于爆炸吧,不过我现在也记不得具体细节,那些记忆都跟脑袋一起被炸没了。”

    “所以你现在很容易失忆咯?”薛朝暮挑挑眉,有些好奇地问道:“要是现在把你的营养质都消耗掉,你会不会直接失忆?”

    “……薛小姐,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危险,我不太想回答。”松四十二勉强笑着拒绝了。

    “啊,倒也是。我这人说话不过脑子,你习惯就好。”反正她是绝对不会改的。

    “那还真是薛小姐的风格。”松四十二扯了扯嘴角,他实在不想继续在这方面跟薛朝暮扯皮,于是只好开口另起一个话题:“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我想着趁着自己还清醒的时候去找林小姐,她应该知道回到原本世界的办法。”

    “我吗?我随便,反正就像林不仁说的那样,我以后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活,现在也没必要着急这种东西,走走停停随遇而安吧,没准哪天一觉醒来就回到家里了呢,谁也说不准。”薛朝暮躺在地上把手举高,试着去抓飘在天上的白云。

    “那你现在是打算一直躺在这吗?”松四十二低下头,看着全身一丝不挂的薛朝暮,心里却半点波澜都无,出声建议道:“我觉得你还是换一个隐蔽点的地方躺着会比较好,雪山上可是有狼的。”

    “狼?嗯……狼啊。”薛朝暮闭上眼,思索一阵,一阵。

    “……薛小姐?”

    她睡着了。

    松四十二:“……”

    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总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吧?

    “希望别来狼。”松四十二原地盘坐下。

    ……

    在难得晴朗天,观赏远处连绵的雪山可是一件令人心旷神怡的美事,起码,这是在繁华拥挤的都市中所见不得的光景。

    “……谢谢林先生,我之后会补票的。”

    也不知道这人再说些什么。

    “其实我没睡。”薛朝暮睁眼,瞅了瞅盘坐的松四十二后,才淡淡笑道:“不过你现在倒是蛮认可我的说法嘛。”

    “确实,这方面我还是不如你。”松四十二极目远眺,观赏雪山,时不时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真的很美啊……”

    “谁说不是呢。”说罢,薛朝暮便从地上起身,而后把身后头发尽数断去,重新生长出一片全新的嫩绿长发,这个过程就好似一朵在冰湖上渐渐抽芽的花,寓意极好,“我现在决定去堆雪人,你是打算继续看风景吗?”

    面对这个问题,松四十二思索片刻,而后说道:“我想去前边那座山上,那里能看得更远。”

    “那行,我看那地方也有雪,一起去吧。”说着说着,薛朝暮那张长着小雀斑的脸上便浮现出一抹浓浓的期待,只不过松四十二并没有被薛小姐的笑容吸引,反倒是默默地盯着她身后那片足有两米长的嫩绿发毯。

    “薛小姐,你确定你要拖着这些头发去爬雪山吗?”松四十二对此难以理解。

    “怎么?跟女士一起爬山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薛朝暮的关注点显然不在头发上。

    “……自然高兴。”松四十二把视线收回,而后面朝那边的雪山,好似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应该都还记得那些雪地生物的身体构造吧。”

    “我不记得,但总会有人记得。”

    薛朝暮伸了个懒腰,随后迈开步子往前一跃,在半空中化为一头毛发旺盛且色泽分明的嫩绿雪豹,后足落地时猛地加速,几乎眨眼之间就出现在了百米之外,而后她才在冰面上打了个旋,好似在滑冰般地转着圈圈。

    “喂!松岚,你还爬不爬山啊?”薛朝暮在冰面上悠闲平移,时不时刨一下冰面,以此维持住现在的滑行速度。

    也就在她溜冰玩耍时,一头冰蓝色的狼便从后方赶上,面无表情地提醒道:“薛小姐,你这么喊话是会引发雪崩的。”

    “嘿……我不在意!谁会怕雪崩啊——!难道你怕了?”

    “我……自然是不会怕的,但前面的朋友可能会在意你的喧哗。”松四十二淡淡道。

    薛朝暮抬头望去,继而转头问道:“动手?”

    “你就不能学学林先生吗?以和为贵。”松四十二无语道:“而且你真觉得我们能打赢吗?”

    “也是,那你去打招呼吧,我继续爬山。”她现在对这种事情已经无所谓了。

    “抱歉。可能没法爬山了,这些朋友看起来不太欢迎我们。”松四十二刹住脚步,顺口咬住薛朝暮的尾巴,强行让她停下。

    “你干嘛?!”

    “救你命。”松四十二抬起爪子,指向了那边扛着单兵火箭筒的霜狼们,“我们火力不足。”

    “……好像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