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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凉了六七天的天气终于出了太阳,许多人都赶着出来晒晒霉气,胡老汉中午就在旁边吃了碗面,吃到一半,有人来买栗子,便放下碗先去做生意。
刚走开,便有几人坐下:“老板,这碗筷收一收啊,还让不让人吃了!”
胡老汉连忙回头:“不好意思几位,是老汉我的,我端走,端走。”
老汉把面条放在了一旁,就做生意去了,称好栗子,收好钱,再坐回来的时候,就听得一人叹息:“唉,这天下难不成就要落在这七岁小娃娃手里?”
另一人说道:“是啊,这好好的洛王济王不是在吗?干嘛要传给一个小娃娃?”
对面人说道:“这个呀,我听说了,据说那胡人攻势很猛烈,中山关吴将军已经失了,又连着失了三座城池了。那洛王和济王镇守着,阳山关和阴山关才不至于失守,所以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离守的,而陛下一病不起,朝廷需得有主事的人啊,这才立了这七岁世子为帝,不过好在有田相国摄政,不会出太大乱子的。”
其余人点点头,也表示赞同。
胡老汉恰好吃完了面,将碗给摊主送去,放下了碗,又抬头看向皇城,中午日头大,有些睁不开眼,可那边看上去与往日无异啊。
胡公公几人走走停停,风餐露宿六七日才找到一个村庄,乔装打扮了一番,才进了村,村里有一个很小的集市,集市里有唯一一家又小又破的客栈,几人便住进了客栈。
村里的消息传播得很慢,胡公公有心无力,天气越来越冷,又过了七八日了才传来消息,胡公公连忙回去,穿过集市时,三五成群的小孩儿,唱起了歌谣:秋分早,霜降迟,寒露种麦正当时。
这种村子里的集市,往往都是同村的人在赶集,所以客栈里不会有太多人,掌柜的也懒散的很,趁着中午日头好,搬了一把躺椅往门口一放,一把蒲扇往脸上一遮,就睡过去了。
胡公公走到二楼最东边一间房门口,轻轻敲了三次,又重重敲了两次,然后安王妃从里面打开了门,轻声喊道:“公公。”
胡公公走进去后,安王妃探头出门,左右看了看,与前些日子一般,依旧四下无人,就连楼下也只有一个炒菜的厨子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
将门一关,回到桌边坐下,胡公公看了看憔悴的几人,农妇的打扮,也遮不住这么多年来形成的贵气。
胡公公斟酌着该如何说,公公特有的嗓音此时没有往日的沉稳:“娘娘,老奴打听到的情况是,祭月那夜,皇宫遭遇刺客,是田相带领护城军及时赶到,与禁卫军联手,才救下了陛下与一个世子,其余的,一个活口都没有了。”
舒妃颤抖着开口:“世…世子,可会是永瑜?”
胡公公点点头:“是。”
这算是几人心中唯一的安慰了。
安王妃又问:“那姐姐同两个王爷呢?”
胡公公又摇摇头:“没有特别的消息,打听来的消息是,我们四人也都在混乱中被杀了。”
安王妃抱有一丝期望:“这么说来,姐姐同两个王爷,也有可能是逃走了是不是?”
谷永瑾也期待的看着胡公公,尽管胡公公不忍,还是摇摇头:“我们是从道中道逃出来的,恐怕谁也没料到,所以其余的人,可能性不大。”
这话无异将三人仅剩的希望也完全破碎了,可是我们在遇到不愿意接受的真相时,宁愿自欺欺人。
谷永瑾看着胡公公:“可能性不大,还是有可能的对不对?他们,他们有可能还活着对不对?”
谷永瑾的眼神,是哀怨的,他在祈求胡公公给他一个他想知道的答案。
胡公公就这么看着他眼中渐渐聚集的泪水,不答话。
泪水在他眼眶里转了好几圈,还是落了下来,瞬间像是开了阀的洪流,可他还是咬紧了牙关,除了胸腔里的震动,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胡公公跟随皇帝多年,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在御前哭得死去活来的多了去了,他都能做到心如止水,可此时,心中却泛起了一丝涟漪:“哭出来吧,老奴替您守着。”
话音未落,几人瞬间都放声大哭,谷永瑾抱住安王妃:“姨母!父王母妃他们都死了,都死了吗?…”
安王妃也紧紧抱住谷永瑾:“永瑾,永瑾啊。”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安慰谷永瑾还是在喊着别的什么人。
胡公公看着几人泣不成声,似要哭的断了气,也红了眼眶,正要悄悄抬手抹掉,却见舒妃晕了过去。
“娘娘!”
苏王爷是舒妃的儿子,是谷永瑾的父亲,是安王妃的姐夫。
安王爷是舒妃的儿子,是安王妃的相公,是谷永瑾的姨父。
苏王妃是安王妃的姐姐,是谷永瑾的母亲,是舒妃的儿媳。
都是至亲的人啊!
待舒妃娘娘醒过来,几人情绪都稍微稳定些,安王妃扶着舒妃坐起来,谷永瑾倒了一杯热水端过去。
胡公公继续说打听到的情况:“陛下惊吓过度而病重,不得不禅位,继位的是七岁的安王世子谷永瑜,改年号为永嘉,而田相国摄政。”
舒妃虽然虚弱,却也感受到了其中的不合常理:“陛下为何要禅位给永瑜?尚且不说他年岁尚小,以陛下对他的喜爱程度,绝对不会考虑禅位给他的,边关的济王洛王谁都是更好的人选。且田相摄政,陛下绝对不可能让他摄政的,陛下不削他的权都是仁至义尽了。”
胡公公点点头:“田相国的势力日渐壮大,而朝廷里也有许多人为相国之命是从,陛下本正要着手削相国的权。”
舒妃看着胡公公:“所以,永瑜继位对谁的好处最大呢?”
胡公公道:“田相。”
舒妃沉思:“陛下病重,宫里又只剩下一个永瑜,就只有田相的权力最大了,这个禅位诏书,怕都不是陛下的意思。”
胡公公道:“老奴也是这么想的,老奴更加大胆的猜测了一下,连失三座城池,又遭遇刺杀,怎么田相正好就带着护城军去了,他又是怎么得到的消息?又是如何调动的护城军?明明于副统领还在一路追我们,为何要对外宣扬,我们也死了?”
是啊,这事儿,怕是没那么简单,那他们这几个已死之人,恐怕是更不能露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