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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9 莫须有(求收藏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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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实无罪……”

    赵桓话音刚落,王时雍却已自开口,为自己辩解道。

    此时他尚且神色平静,因为他根本不相信,赵桓会真的杀了自己。

    不说自己根本无罪之有,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更何况,大宋开国以来,尚未有斩杀二品大员之先例,他不相信,一向懦弱的赵官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开这个头。

    “当初随康王去金营议和,乃是受官家之差遣,非臣之本意,何来勾连金人、意图不轨一说?”

    “今日请官家去金营议和,更是应金人之邀,经朝堂公议,经臣之口说出而已。臣为大宋社稷着想,为汴京百姓着想,未曾存有一丝私心,又何来逼迫官家一说?”

    “原本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今日若以乌有之事,论臣之罪,臣实在不敢领罪……”

    王时雍背靠金人,对于赵桓这个官家,并不十分的忌惮。此时已然有撕破脸的迹象,话语中俨然不像此前那般客气。

    “说得好!”

    赵桓闻言,不怒反笑。

    “你既然说你无罪,那朕来问你……”

    “去金营议和是朕差遣不假,但你背着康王,与金人私下商议,答应金人赔款五百万两黄金、五千万两白银,是受何人差遣?“

    “答应送予金人民女千人,工匠千人,是受何人差遣?”

    “答应将中山、河间、太原三镇拱手送于金人,又是受何人差遣?”

    赵桓口中毫无停顿,一连串的追问道。

    “为了凑齐给金人的赔款,使我汴京城十室九空,民无果腹之粮,兵无可用之饷,是谁之罪?割让三镇,使我大宋门户大开,再也无险可守,致使金人长驱直入,再次兵围汴京城,又是谁人之罪?”

    “我大宋今日若亡,便是亡于你王时雍之手。你居然还敢大言不惭,说自己无罪?”

    赵桓气势如虎,将手一指王时雍。

    王时雍闻言大惊。

    他没想到赵桓将这些责任一起推到自己身上。

    这些事虽然是他与金人面谈商议,却是得到了康王的首肯。当时金人退了之后,赵桓还为自己办事得力褒奖了一番,今日却翻脸不认账,都成了自己的罪过。

    其实赵桓也知道,当初割地赔款,虽是由王时雍与完颜宗望商定,实则是的得到了康王赵构的默许,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是得到了前任的授权。况且当时情况下,情势也不容得不答应金人的要求,倒非完全是王时雍自己的主意。

    只是今日如此局面,他绝对绝对不能有丝毫后退,否则再也无法掌控局面,只好先发制人,将这些有的没的脏水一起泼到王时雍的身上。

    “官家,割地赔款之事,并非臣的主意,乃是康王与官家……”

    这样的罪责,王时雍如何肯承担,连忙开口辩解,额头上已经是冷汗连连。

    “住口!”

    未等他说完,赵桓便厉声喝道。

    “你想说割地赔款,是朕的主意是不是?那朕问你,朕的旨意何在,有没有明谕或者手敕?”

    “若说是康王的主意,那你去把康王寻来,朕当面问问!”

    “这……”

    王时雍闻言,面如死灰。

    当初答应金人的全部要求,确实没有赵桓的明旨,也没有赵构的手令。至于康王,现如今远在相州经营抗金大元帅府,哪里能来当面对质?

    看来赵桓是决意将这屎盆子,一齐扣在自己头上。

    “官家,这些事臣实在没有做过。如此大罪,臣实在不敢认……”

    “做没做过,不是你说了算!只凭莫须有三字,朕便能要你的命!”

    赵桓声色俱厉。

    此时他心中涌起一种别样的快感。

    前世看史书的时候,一直对“莫须有”三个字耿耿于怀。没想到今日,会将这三个字原封不动的送还给这帮无耻文臣。

    打铁要趁热,赵桓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刘光世,将这厮拖了出去……”

    乘着王时雍惶恐无措之际,赵桓冷冷的对刘光世吩咐道。

    “且慢!”

    “官家万万不可!”

    还未等刘光世有任何动作,满殿的群臣大惊,一齐呼道。

    “王时雍罪大恶极,朕以大宋律将他就地正法,有何不可?”

    赵桓冷冷的扫了群臣一眼。

    “我大宋自祖宗以来,未尝杀过文臣!”

    听到这句话赵桓一点也不意外,他早就有心理准备,群臣肯定会拿这个出来说事。

    让他意外的是,首先开口的,是一向老实巴交的鸿胪寺正卿费如晦。

    …………

    在历史上,宋朝相较于其他历朝历代,有个绝无仅有的现象,那便是不杀士大夫。

    为何会出现这种现象,后代有人追根溯源,说是太祖赵匡胤在开国之初,便在太庙中立下誓碑,作为成制要后代遵守。其中重要的一条,便是“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许多史料上都有类似的说法,甚至连作为正史的《宋史.曹勋传》中都有明确记载。

    之后宋朝的历代皇帝,似乎也都听了太祖的话,一直在执行这条规定。

    如仁宗庆历三年,高邮知军晁仲约犒劳路过其境的强盗队伍,被朝廷知晓,群臣大怒。朝臣们商议如何处置,富弼认为晁仲约罪行眼中,应当判死,以正法典。宰相范仲淹却极力为晁仲约开脱罪行,试图保他性命。仁宗皇帝权衡再三,最终还是听了范仲淹的意见,判了流放了事。

    但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也让后人对太祖誓碑一说起了疑心。

    因为事后面对富弼质问,范仲淹便是以“祖宗以来,未尝轻杀臣下,此盛德之事,奈何欲轻坏之?且吾与公在此同僚之间,同心者有几,虽上意亦未知所定也,而轻导人主诛戮臣下,他日手滑,虽吾辈未敢自保也”回之,富弼也无言以对。

    范仲淹的解释中,并没有出现太祖誓碑一事,只是说太祖太宗没有轻易杀过大臣。而且他最大的论据是,若是有人引导赵官家开了杀大臣的先例,以后官家杀顺了手,哪一个大臣又敢说自己一定不会被杀?

    后人根据这条记载分析,太祖立誓不杀大臣,应当是宋代文人自己杜撰的,目的不过是为了保证士大夫阶层的利益最大化。

    不管真相如何,宋朝“未尝轻杀臣下”,这倒是事实。

    今日王时雍的罪责尚未查明,赵桓就要当众杀人,这让殿中群臣如何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