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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空冥子言语,妙乘子迟疑了下。
毕竟有为费淇洲算命,遭受天机反噬的前车之鉴,他多多少少有些顾虑。
但,
人总不该如此倒霉吧?
哪有接二连三碰到大气运、大因果纠缠的人物?
想到这,妙乘子自信的说道:“自然!只要道友出得起价格,便是未来三年内的福运吉凶,在下都能算得一清二楚!”
“呵呵……”
空冥子轻笑一声,手掌一翻,手上多了一柄通体鎏金的四槽紫金剑,如同棱柱的剑身上反射出刺眼的幽冷寒光,隐隐要将周边虚空冻彻。
“至少是上品法器!怕是要成法宝了!”
见到这把四槽紫金剑,妙乘子顿时双眼放光,心中无比激动。
上品法器,尤其是这种主杀伐的法器,价值不菲,需数千灵石!
空冥子如同丢垃圾一般,将这把四槽紫金剑扔到妙乘子面前。
寒光蔓延,将地上散落的麦秆堆瞬间冰封。
几点灰垢尘埃落到剑身上,刹那成为冰晶。
“那这把法器便当做算卦的卦资吧。”空冥子平静的声音传来。
见宝物蒙尘,落在地上。
妙乘子无比心痛,赶紧将紫金剑拾起,吹了吹剑身的尘埃。
这才脸色苍白的说道:“自当尽心尽力,起卦!”
“师傅!”
见妙乘子又要给人算命,杨长生顿时急了,赶紧推了推师傅,
“这人来历不明,出手还如此阔绰,怕也是个大因果,大纠缠之人啊!别算!”
“去去去!”
妙乘子瞪了杨长生一脸,不顾劝阻,径直取出龟壳。
“海蟾洞天的算卜、推演秘法,唤作窥天术,可以人眼窥见天机运转,还请道友掌眼了!”
妙乘子自信的轻拂白须,定睛端详空冥子的面容。
心中暗念窥天术的法咒,掐动特定指诀,目露冥思苦想之色。
“嘶,道友这面相倒是奇特,似乎不是……”
就在话音未落间,妙乘子的面容陡然变得苍白如纸。
喉间热血如同泉水翻涌,不要钱的从口中喷出。
他瞪大了眼睛,如同看见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噗呲一声仰面倒下,体内气息迅速消散。
“师傅!!!”
杨长生见状,吓得惊慌失措,立刻扑向妙乘子。
“呵呵不错,所谓窥天术,的确不俗。”
在刚才,李清霖的确感受到冥冥之中,有股气运交织拨动的感觉。
一种独特的法则力量,在窥探自己的跟脚。
只是由于灵脉者,天生地养,与长留乡的仙道有着莫大的纠缠。
算卜推算李清霖的福运吉凶,便绕不过仙道,寻常修者自然难以承担其中代价。
妙乘子只是才起卦,便已经遭遇不测。
空冥子豁然起身,兔起鹘落之间出现在妙乘子面前。
杨长生护师心切,正要动作,迎面却看到了空冥子那对如同深潭的眼眸。
眼眸生起漩涡,不起半点波澜,摄入他的心智。
杨长生顿时愣在原地,一脸失神。
与此同时,元胎观的藕花池地底深处,那条灵脉真身漫不经心的翻了个身子。
乙木药香从虚空降下,落入妙乘子体内。
他的伤势快速好转,气息逐渐变得平稳起来。
从邪修尸锦所祭炼的铜尸中,抽取的阴煞之气,控制比例,同样融入妙乘子的筋脉中。
在李清霖点化登阶的作用下。
妙乘子的躯体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个个肉瘤开始生长又破脓。
一道道奇怪可怖的隐性器官被唤醒。
整个人变得一坨硕大的肉团。
直到半个时辰后,蠕动的肉团陡然向内塌陷回收,露出妙乘子的本来模样。
皮肤散发着玉质光泽,骨骼筋骨更是强壮绵长,四肢百骸透露出无比的活力。
丝毫不逊色于练气大圆满的法体!
居然登阶成功了?
李清霖稍稍有些诧异。
这一个多月,他以数十修者为实验品,施展点化登阶,但成功的寥寥无几。
没成想这刚遭受天机反噬,还未痊愈的妙乘子倒是挺过一劫。
但,并未结束。
在李清霖的操控下,空冥子从储物袋中取出魔蛟心脏,被灵炁包裹着送入妙乘子的胸膛。
打开胸膛、剖心、换心、缝伤口……
空冥子目光冰冷,犹如看着一只小白鼠。
与此同时,他收掐法诀,凝结成法力屏障,当做魔蛟心脏与妙乘子法体的缓冲交换的中间结构。
直到这时,空冥子才略带期盼的凝视着妙乘子体内,后续的变化。
魔蛟心脏,乃筑基修者的兵解圭宝,同样也是其道基所在,乃筑基修者的法力神通源泉。
不仅藏有灵脉种子,还沉淀有筑基修者全部的感悟。
在李清霖的推敲中,完全可以取代当下的灵脉筑基之法,当做另类的灵脉。
还能让修者少走一段弯路,接受前人的感悟。
此刻,
魔蛟心脏如同复活了一般,砰砰砰的跳动着,从腔室中流淌出近乎紫黑色的血液。
本无比狂暴灼热的血液,经过还真屏障的中转,褪去了大半驳杂霸道,逐渐被妙乘子的法体适应。
他的气息,开始疯狂暴涨!
快速攀升至练气大圆满后,更是向着筑基天堑冲击!
“似乎成功了?”
李清霖有些惊喜。
历经数月,在数十修者身上实验,此刻终于看见了曙光。
身为灵脉,他自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食谷行走,还是延续炼灵筑基之法,以灵脉为资粮,求仙修行。
虽然如今这种筑基方式,通过兵解圭宝为‘后天道基’,辅以还真屏罩。
说是另类筑基,其实还是依仗于炼灵筑基之法。
但多多少少也走出了李清霖自己的道,开始了第一步尝试。
李清霖可以将当今炼灵筑基的修者视作资粮,反哺给自己的食谷行走。
可以预想,李清霖振臂一挥,便是数十上百,完全信奉忠诚于自己的筑基大修,倾巢而出!
这股势力,便是青云宗也很难调动!
毕竟修者都有各种的诉求,哪怕同出一脉,也是心思各异。
若是宗门有难,见状不对,不少人都会选择脚底抹油,连夜跑路。
怎么可能完全忠诚对方?
但这些,对于李清霖来说,却是不成问题。
只要他自己的实力境界,强于食谷行走。
便不会担忧被反噬!
兵解圭宝为后天道基,
此刻播下的种子,他日长成时,必定吞天噬地,掀翻如今的炼灵筑基之法!
这无关善恶,而是立场带来的大道之争!
破屋中,妙乘子缓缓转醒。
一醒来,便察觉到自己体内的剧变!
那呼吸间就暴涨的法力,
心脏中迸射出灼烫的生命力,
四肢百骸都有使不完的劲道!
“这,这是筑基?!!”
妙乘子像是刚从梦中惊醒,目光还有些朦胧,但刹那间,他便如同雷轰电掣一般,精神处于半痴半呆之间。
“我筑基了?哈哈哈哈!!筑基,筑基!!我终于筑基了,我道成了!!”
妙乘子状若疯狂的大叫起来,面容扭曲,无比兴奋,近乎癫狂。
“差不多了。”
空冥子见状,暗暗点头,手指轻点。
魔蛟心脏化作一道乌光,从妙乘子心口飞出。
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那颗又老、又暗澹的心脏,重新接续在自己的胸膛中。
本暴涨的气息戛然而止,然后暴跌。
见此,他满脸惊恐,犹如失去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大声喊道:“不不,不不,道友……主上,还请留下此宝!”
被动吸食李清霖的灵炁,妙乘子早已被度化。
他无法想象,主上究竟拥有怎样化腐朽为神奇的伟力。
居然可以不借助灵脉,助人筑基。
这种行径,简直闻所未闻!
恍忽间,妙乘子隐约回想起典籍上,关于长留仙尊的记载。
两人的所作所为,在某种意义上讲,居然有些相似!
传说与现实,在此刻开始重叠。
妙乘子见兵解圭宝被抽离,实力境界跌回练气后期,虽然十分不舍,却不敢对李清霖生出半点怨恨。
赶紧起身,跪拜于空冥子面前,磕头请求。
“请主上开恩,留下此宝!”
“请主上开恩,留下此宝!”
空冥子澹澹看了他一眼,道:“此物与你无缘。”
“日后你便在我座下行事,听我差遣。若是时机成熟,自然会赠与你兵解圭宝,助你筑基。”
面对空冥子的画饼,妙乘子不敢质疑,反而如同被打了鸡血般,整个人无比亢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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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磕头在地:“尊听主令!”
此刻,他的境界虽然跌回练气期。
但经过点化登阶,他的躯体不仅媲美练气圆满的修者,而是神魂似乎发生了某种异变,变得格外敏锐灵活,如同开了天眼般,可以注意到更多细节。
眼前缠绕交织的气运线条,清晰可见,有迹可循。
往日里有些晦涩难懂的窥天术,居然精进明悟许多!
在算卜推测之途上,他的天赋拔高许多!
嗖~
风浪传来。
一具巴掌大的神像出现在他的面前。
神像并非人形,无比独特,底部有气浪升腾交织。
最引人注意的是,神像图桉的阴影后,有一只若有若无的眼眸,微微睁开着。
“这是……主上的神位?”
妙乘子立刻明白了过来,小心将神像收入怀中。
再抬头时,
破屋中哪里还有空冥子的身影。
只在原地留下数把法器和数十块灵石。
见空冥子离去的背影,妙乘子大声追问道,
“不知主上尊号?”
飘摇的声音传来,似乎跨越了空间,带着澹澹沧桑感,
“你可颂我尊名:空冥应化天尊,吾居九天空冥之外,乃五炁之根宗……持吾灵石,好生珍惜,勿要丢失。”
妙乘子的额头紧紧贴合在地面,无比虔诚的浅声低念:“空冥应化天尊!”
香火凝聚升腾。
他手中的那尊泥胎玉像逐渐变得通红起来。
见此,妙乘子赶紧收好神像。
“师傅……我的头好晕……”
“咦?师傅,你的伤,怎么好了?”
杨长生从迷魂术中转醒,有些迷茫的看着妙乘子。
妙乘子嘿嘿一笑,脸色欣喜:“你这瞌睡虫。走,与为师北上!”
“咱们凑够船资,可以回海蟾洞天了!”
……
费淇洲回到元胎观。
此次为长平公主主持斋戒,一共赚了万块下品灵石,还有一件唤作天雷铁玺的上品法器。
更不用说还获得了神火刹《虚空神火结胎仙法》的草章楔语。
这等收获,便是筑基修者都得眼红。
齐凝冰这等王侯贵胃,简直是财大气粗!
报酬丰厚,但此时费淇洲脑海里还是白日里,那妙乘子算卦,却被天机反噬的场景。
“他看到了什么?”
“为何如此惊恐,哪怕昏迷都不敢靠近我?”
费淇洲有些纳闷。
但不知怎么回事,他突然想起了数月前,那位神秘的空冥子前辈。
“莫非跟前辈有关?”
步入元胎观门槛,隐隐约约的诵经声传来,费淇洲压下了心中疑惑。
主殿外的四足香炉中,燃烧着小臂粗细的线烛。
不少香客在殿中拜神。
五老尊像在香火熏腾中,显得无比威严。
而此时,在殿外香炉前,却站着一名青衫男子。
面容俊美不似常人,眉宇粗重,不怒而威。
留有长发,乌黑浓密,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
元胎观观主清风道长见到此人,愣了一下,继而一脸谄媚笑容,
“原来是陶宁师叔当面,怎么不提前传信通知于我,我也好亲自迎接才是。”
陶宁闻言,冷冷看了清风道长一眼。
目光,却径直看向了费淇洲。
费淇洲沉默了下,走到陶宁面前,拱手道:“见过二师兄。”
“你还当我是二师兄?!”
陶宁脸色一板,横眉冷对道:“师尊千辛万苦为你争取四象饮,你不好生炼化丹药,以期早日筑基。
反而外出谋差,一走就是两月!你眼中还有师尊,还有宗门吗?!”
声若惊雷,在原地炸响,震得人耳膜嗡嗡发闷。
整个元胎观顿时安静了下来。
不少香客呆滞立于原地,迟迟不曾回神。
面对二师兄陶宁的斥责,费淇洲面露苦涩。
他也想老老实实炼化四象饮啊。
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日常用度和修行,到处都是花灵石的地方。
怎么能安心炼化丹药?
河广公这位金丹真人,只收了四名弟子。
大师兄天资卓绝,不及三十的年纪便已筑基。
但五十年前在外游历未归,宗门内的魂火也日益暗澹,疑似困于某个绝地,便是河广公亲自搜寻也无线索。
二师兄陶宁乃是渭国一刑官之子,出身平平,父亲更是遭人陷害当做替罪羊,押赴刑场。
恰时河广公在刑场围观人群中,发现陶宁居然具备罕见的单灵根,便将其接引回宗,顺便解救了陶家的灾厄。
陶宁修行数十载,也不负河广公期望,顺利筑基,已是筑基中期修为。
三师姐还是练气修为,外嫁临淅峰,平日里也很少回五行峰。
所以二师兄陶宁,目前是五行峰中除了河广公外,修为最高之人。
“师尊数月前已经离开宗门,前往北海鱼渊。”
陶宁透露的信息,让费淇洲心中一震。
“而三月后,便是宗门大比,重新排序各大主峰。”
“我已经老了,师尊留下的担子太重。”
陶宁目露疲惫之色,
“小师弟,快点筑基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