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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人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而且丝毫无沮丧落魄,反而英姿勃勃,气宇轩昂,倒像是跟打了胜仗归来的将军一般。
天牢里上至主簿以及各大统领,下至牢头狱卒,无不是瞠目结舌,讶异不解。
不应该啊!
这陆二按理说即便不被问罪流放,再不济也得被罢官赶回家去吧?
怎的就这么浑然无事的回来了?
以众人对王戚的了解,这位尚书大人是暴躁脾气,铁面无私,执法如山,从未有失过偏颇,陆遥擅自外出拿人,不仅违律,更是越权,多大的罪责啊,换做旁人恐怕死一百次都不嫌多,可陆遥竟是偏偏无事,大摇大摆的从刑部回来了,实在是匪夷所思。
“尚书大人对镇国候府低头了啊!”
地字号牢区统领杨奇得知此事,不由深深一叹。
其他众人也多是作如此想,其实这个结果大多数人都已经预料到了。
镇国候府一门双将,掌管铁军“天策”,老侯爷随始皇建功立业,征战沙场,战功彪悍,最终马革裹尸,秦人共敬;当代侯爷亦是曾经驰骋边疆,运筹帷幄,令妖魔闻风丧胆,虽不幸双腿俱断,近年来闭府在家,看似闲散,不问朝堂之事,但谁敢小觑?
陆二这个纨绔没有被问责,难道王戚惧怕的是他吗?
不是!
是他爹!
是他大哥!
莫非巍巍大秦,又要重蹈覆辙,陋风复辟,强权大于法了么!
唉!
“唉!”
李汉林也在叹气,不过并非是忧国忧民,而是在为今后该如何行事而苦恼。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陆遥能平安归来,是王戚惧怕镇国候府,不敢苛责。
可唯有这位李主簿想的更深一层,镇国候固然如沉睡猛虎,即便是王戚想必也不愿轻易招惹,可归根结底,恐怕还是宫里那位的意思。
顶头上司如此通天背景,又行事胆大妄为,无所拘束,在其手底下当差,难啊!
“老李啊,为何无缘无故叹气?”坐在一旁正悠哉饮茶的陆大人问道。
李汉林收回思绪,赶忙拱手道:“启禀大人,卑职是在想我大秦果然是开明之国,虽律法森严,却容于情理,不然尚书何能如此通情达理,没有苛责大人,想来也是尚书大人知道您这是为民除害,造福一方,故而才网开一面。”
陆遥哈哈一笑,道:“像今日这种事,只当家常便饭就是。虽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但惩奸除恶,造福百姓,我等大秦官吏,皆义不容辞。”
“那是,那是。”李汉林擦了把汗,这怎么还没完没了呢,听这意思,以后还要出去抓人?
陆遥笑着瞥了李汉林一眼,这老李,圆滑通透,说话好听,就是忒胆小了些。
“好了好了,奔波了一日,本官也着实有些疲累了,就先回家了。”
陆大人站起来伸个懒腰,李汉林紧跟着拱手道:“卑职恭送大人。”
没走出几步,陆遥想起一事,回头说道:“今日你和弟兄们都辛苦了,晚上本官在秦淮河畔的‘玉香春’设宴犒赏,你记得知会诸位兄弟一声,都早点过来,咱们一醉方休。”
李汉林道:“卑职谢过大人,大人放心,卑职一定都通知到。”
陆遥点点头,沉默片刻,道:“也告诉八大统领一声,本官这个典狱虽说是初来驾到,但是若连手下都认不全,这成何体统。”
李汉林这回没有立刻答应,面露犯难之色。
陆遥笑道:“你只管通知就是,至于那几位统领赏不赏脸,是他们的事,与你无由。”
“是。”
李汉林道。
“走了。”
“恭送大人!”
回到侯府,陆遥屁股还没坐热,便被陆虞叫了去。
“听说你今日带着天牢里的狱卒到城北抓人了?”
陆虞坐在轮椅上,头也未回,有些中气不足的声音平淡如古井一般,波澜不惊,听不出有丝毫情绪。
陆大人这辈子谁都不放在眼里,唯独对他这位兄长敬若神明,闻言连忙辩解道:“那朱财为非作歹”
话才刚出口,陆虞转动轮椅,目光灼灼的看向他,打断道:“这都不重要。”
陆遥有些没明白,怔怔道:“大哥到底想问什么?”
镇国候问道:“王戚可有为难于你?”
“他啊,气的要死,还特意为此进宫了一趟,结果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陆虞点点头,道:“抓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王戚本就不愿你在他手底下任职,你终究还是要收敛一些,不要被他拿住把柄,若是再到陛下那里去几趟,陛下难免也会觉得心烦,如果真的将你革职赶回来,咱们镇国候府,可就要成了笑话了。”
“大哥真知灼见。”陆遥见缝插针,连忙上去推着他这位操心的大哥慢慢在花园中闲逛,有些疑惑道:“大哥,您怎的不问我为何要与那朱财过不去?”
镇国侯双手拢在袖口中,道:“你既然与他过不去,一定是他做错了。”
陆遥忽然停了下来,嗓子眼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镇国候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说道:“小二啊,别人不知,大哥却是知道,你从小就在心里面藏着秘密,而这个你不愿说给别人听的秘密,就是你为何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做出令人难以理解的事的根本缘由。”
“虽然,大哥并不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可是却也明白,我的弟弟不管心里藏着什么,他的本质不坏,而且还很有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正义感。”
“既然你和那朱财过不去,宁愿冒着违法越权的风险也要将他抓入天牢,那么就一定是他的问题。”
听得自己这位大哥和风细雨的一番话,陆遥刚开始还有些震惊,没想到大哥竟然慧眼如炬到这等地步,连自己心中藏着秘密都能看的出来,可待听到最后,他终于是忍不住眼眶有些湿润了。
知自己者,莫过于大哥啊!
陆遥装作若无其事的擦掉要掉落下来的泪珠,强笑道:“大哥怎知我心里藏着秘密?”
陆虞笑了笑,拍了拍身下的轮椅,说道:“此物虽说构造简单,但以往从未见过,还有什么香水,肥皂,和你在青楼里变着花样吟诵的诸多千古名句,难道说,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