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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瑾一直靠坐在床榻上,像是一直在等着这件事的结果。她并没有同观若交谈的意思,观若也只能保持着缄默。
两个人都醒着,却都不说话,这时间未免也有些难熬。
好不容易到了晚膳时分,眉瑾麾下的士兵替她们取来了晚膳,观若也有单独的一份。
“在我身体复原之前,你都在我这里用膳。等我喝完了药,你再回去休息。”
观若并没有什么异议,比起浣洗衣物,自然还是做这些事更为轻松。
她打开了食盒,她的那一份和眉瑾的是一样的,既有蔬菜,也有荤食,比平日她在战俘营中用的膳食不知道好了多少。
她先将那食盒拿到了眉瑾面前,而后取出了药包,放进了药罐之中。眉瑾的药都是饭后再用的,此时煎上,用过晚膳之后再等一会儿,也就刚刚好。
贵族用膳,都讲究食不言。这一个多月来,观若是头一次吃到这样好的东西,饥饿的本能,令她也没有心思再去同眉瑾说什么。
也许是受了伤,眉瑾的胃口并不好,不过动了几口,便放下碗筷不再用了。仍旧靠在床榻上,一副百无聊赖,在等待事情发生的姿态。
观若看了她一眼,想起了严嬛同李玄耀的事,一时间也觉得没了胃口,放下了碗筷。
她正想站起来收拾膳盒,眉瑾忽而道:“你同将军……从前相识么?”
观若觉得有些莫名,“含元殿前那一日,是妾第一次见到将军。”不是她同他认识的时候,不过的确是他们今生初相见的时候。
眉瑾的目光收了回去,不知道是信了她,还是不肯信。
观若并没有追问她为什么会忽而问出这个问题,她是在撒谎,眉瑾肯轻轻放过,就已经是最好的。
她也并不觉得今生她同晏既的相处有什么值得眉瑾这样问一句的。
等她将膳盒收拾好的时候,小炉上的药罐子也开始沸腾,已经加过几碗水,这是已经煎好了。
于是她又忙忙碌碌的将眉瑾的药倒出来,晾凉了一些,将它拿给了眉瑾。
这一次眉瑾很快就接过去了,只是一直皱着眉盯着碗中的药,一副踌躇的样子。
每个人应该都有自己讨厌和害怕的东西,也许眉瑾身手不逊于男子,却就是害怕喝药。也难怪晏既要专门找她过来,名义上是照顾眉瑾,实际上只是看着她喝药罢了。
在自己讨厌的人面前,总是希望自己能表现的无所不能的。
眉瑾仍然盯着那一碗药,看起来是下定了决心,正准备昂起头一饮而尽,帐外忽而传来了女子的尖叫声。
而后是一阵又一阵不停呼痛的声音,令人心中发麻。
“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眉瑾的声音沙哑,语气中是明明白白的不悦。
观若其实已经听出来是严嬛的声音了,她的营帐就在眉瑾附近。所以观若其实并不想趟这趟浑水。
可如今眉瑾受伤行动不便,她也只能顺从她的话。
于是观若同她行了礼,“是,妾这便去看看。”
她硬着头皮掀开了营帐的门,往外走了几步,便看见了正好从严嬛的营帐中走出来的李玄耀。
他脸上始终带着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观若并不想遇见他,即刻便想转身回眉瑾的营帐中去,却被李玄耀唤住。
“殷娘子。”
他缓缓的朝着观若走过来,“我同殷娘子也算是熟识,怎么殷娘子一见了我便想走,如同见了鬼一般。”
“我可是风月场上的常客,佳人见我,从来都是笑脸相迎,唯独在殷娘子这里碰了数次壁,还真是叫我……”
他勾住了观若的下巴,语气轻佻,如那一日在树林中一样,“十分不解呢。”
观若很快别过了脸,被李玄耀触碰过的肌肤,令她觉得无比恶心。
“李大人,请你自重。”周围各处都站着值守的士兵,于观若而言,比那一日在树林中还要难堪。
李玄耀浑不在意,仍然有心思同观若说笑,“往常都是我叫那些女人们自重些,原来我也有被人这样说的时候,有趣。”
眼见着李玄耀是不肯自己走开了,不远处严嬛的呼痛之声却仍然在继续,只是越来越微弱了。
观若的质问是底气不足的,“你对她做了什么?”
李玄耀笑起来,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不会连她的事情也要管吧?我若是信了她的话,你可是早就没命活到今日了。”
观若仍然侧身对着他,坚定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李玄耀展开的手中的折扇,随意的看了一眼,便将它丢到了地上。观若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过去,折扇的一角上有血。
“没什么,只是哄她喝了一碗药罢了。”
观若的目光被那把折扇牢牢的吸引住了,下意识的追问他,“是什么药?”
李玄耀上前一步,一脚将那折扇踢的更远了些,一副十分嫌恶的样子。
“还能是什么药?自然是最好的药了。她不肯好好的喝避子汤,不就是在等着今日的这碗药么?我成全她了。”
原来竟是严嬛自己不肯喝下避子汤,她是觉得自己可以母凭子贵么?
真是蠢到了极处。
李玄耀回头望了一眼严嬛所在的营帐,那里仍然在不断的传来女子的哀嚎。
他看起来是十分满意她此时的痛苦,“我特意叫她的丫鬟放了双倍的药材,想必味道不错。”
“只是到底可惜了她那张脸,熬不熬得过来,都不能用了。”
他并没有给观若反应的时间,他越发逼近了观若。
“一个多月,谁知道那孩子是我的,还是已经成为丧家之犬的老匹夫高熠的。她一口咬定了那孩子是我的,可是她以为她是谁,也配有我的孩子?”
“天水严氏,不过是我妻族姜氏的看门狗,严嬛也不过是我的狗罢了。”
“高兴的时候就哄两句,不高兴的时候,只配被我一脚踢开。”
下一刻他伸手掐住了观若的脖子,只是手下并未发力,“不该来到这世上的,就不该来。”
“不该活下去,却还活在这世间的,我也一定会让她消失的,谁都保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