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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七章 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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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若与晏既起床时,已经是午膳时分了。

    他们没有在一起用膳,晏既往含元殿中同伏珺等人议事,观若也没有留在永安宫中,而是往安虑公主所在的撷芳阁走。

    在行宫之中住了将有一年时间,她一个人行走在风光寥落的上林苑中。

    荒草在日光与雨露之中肆意生长,压迫着原本被精心呵护着的花朵,但宫城之中的风光,从来也不在于花草。

    再不见衣香鬓影的红妆丽人,亦不见好年华的宫娥侍女,望仙楼上空空如也。

    陈宫因此成野田,耕人犁破宫人镜。也就是不久之后的事。

    永安宫从前是行宫之中最为风光得意之所,撷芳阁却最是安静寂寞之处,距离永安宫当然是十分遥远的。

    五月天气炎热,观若一路走在荫地里,花了很长的时间。

    她到达撷芳阁的时候,院中如以往一般安静。

    从前梁帝为防安虑公主受伤,周围并不近水,也无太多茂盛植被或是假山,夏日里也没有鸣虫。

    倒是比别处都要更平和宁静,让人的心一下子变得平静下来,不再为这般天气所烦恼了。

    观若进了院门,并没有人出来迎她,她一直走到房中,原本在窗边打着盹儿的涓月才终于听见了动静,忙着站了起来。

    “殷姑娘……”大约是安虑公主已经嘱咐过涓月应当如何来称呼她,涓月没有如从前一般将她当作梁帝的妃子。

    但她的目光在观若发上流连了片刻,让她方才的问好,也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观若想起出门时晏既所说的,想要让所有人都看见她的发髻的话,忍不住在心里失笑。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一下子理解他们的。

    观若只当作没有听出涓月话中的犹疑,“阿姐她在哪里?”

    涓月便往东里间的方向看了一眼,“自从您送来那几本佛经之后,夫人她就令人将东里间改成了佛堂。”

    这基本佛经,是观若自梁帝的含元殿中得来的文嘉皇后旧物。

    是安虑公主母亲之物,她翻看过,来不及送给她,自己也就失去了自由。

    幸而永安宫封存完好,这几本佛经也保留了下来。

    “每日除了用膳与休息时,几乎都呆在里面,不是抄写佛经,便是礼佛。”

    “今日更是连午膳也没用,在佛堂中不出来,奴婢也不敢多说什么。”

    “如今夫人这样,简直同二皇子过身之后的娘娘一样……”

    涓月说着这句话,神情之中难掩忧虑。

    观若正想宽慰她几句,便听见东里间里安虑公主的声音,“是阿若过来了么?”

    观若便与涓月对视了一眼,而后答安虑公主的话,“阿姐,是我过来了。”

    一面说,一面朝着东里间走过去。安虑公主就跪在佛像前的蒲团之上,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观若等了一会儿,安虑公主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于是观若上前扶了她一把,帮着她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安虑公主站稳了,自然而然地看了观若一眼。一见她梳着妇人发式,一下子也就明白了。

    很快温柔地笑起来,“明之他待你好不好?”

    这是隐晦的询问,观若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大方的模样,“他待我很好。只是总是担心着阿姐,所以想着过来陪您说说话。”

    安虑公主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同她一起从东里间出去。“如今情势之下,总是委屈你了。”

    观若摇了摇头,“只要能同明之在一起,没有什么值得我委屈的。”

    更何况与她从前在梁宫之中过的日子相比,如今简直已经是天上与地下的差别。

    她们一同在窗边的长榻之上坐下来,而后观若便道:“涓月说阿姐还没有用午膳,正好我也还没有用,不如我们一起?”

    安虑公主原本应当是想要拒绝的,见观若询问之时带着一些小心翼翼,也就点了点头。

    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这是常理。即便夫妻二人再如何恩爱,能不能得到两家家人的喜爱,新人心中总有踌躇。

    于是便吩咐涓月,“天气太热了,只要一些清淡的就好。”

    又望向观若,“倒是你应当要补一补,你的身体原本就不好。”

    观若自然也不会拒绝,这几日晏既日日都陪伴着她,她心情舒畅,纵然在日头之下走了这么多路,也没有影响她的胃口。

    涓月很快转身去了,院中又安静下来。

    安虑公主便先开口道:“今日瞧你的脸色还不错,不似那一日一般苍白无力了,想来明之他将你照顾的还不错。”

    观若低头含笑,“如今心中松快了一些,便是有些不适,日日按时喝着药,也就好的多了。”

    梁宫城破之后,她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心力交瘁,是一日一日吃着吴先生的药方才好起来的。

    甚至于能在南郡练马术,练剑术。

    这段时日也仍然是吴先生在帮她调理身体,他是知道她的,对症下药,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烦难之处了。

    安虑公主点了点头,“明之从前是有些幼稚的,如今也懂得如何来照顾人了。”

    “不过他有时脾气很急,若是……”

    她说了一半,很快又摇了摇头,“都这些年过去了,也不必我那些陈词滥调了。他都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将军了……”

    不再是跟在她身后,求她帮他到各处求情,免去责罚的小孩了,又怎会不懂得照顾人,不懂得该如何将该做的事做好。

    他成长了那么多,自己于他而言,也早不是从前的“阿姐”了。

    观若能看出来,安虑公主多多少少是有一些失落的。于是她很快握住她了的手,“心性如何,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改变的。”

    “都是天生的,纵使经历过磨难,生活稍微平和了一些,也就又变作从前那个肆意的长安少年了。”

    她尽量将话说的俏皮了一些,“我们如今是新婚,他待我很不错。但两个人在一起,总是免不了会有一些摩擦。”

    “将来若是明之欺负我,我还是要找阿姐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