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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娇娇站起身,率先朝摆满整面墙的书架走去。
孟老爷抽空扫了她一眼,又继续伏案,由着她四处转悠。
她脚步一顿,停在书架前。
这里摸摸,那里翻翻。
但凡瞧着像机关的地方,她都要上手摸一遍,可惜没能找出什么异常来。
随手抽出一本书,翻看两页。
纸张泛黄,书页上没有任何涂改,边角没有折痕,工工整整的。
显然,这些书被保护得很好。
义父向来是个爱惜书籍的人,应当不会将罪证夹在书里吧?
这样想着,她将书放了回去,又抽出一本古书。
正要翻页,被孟老爷喊住。
“娇娇,手轻些,当心这本书脱线。”
孟老爷冲她比了个‘轻轻’的动作,生怕宝贝书籍被毁。
“这本书要两千两银子呢。”
沈娇娇嘴角一抽,看了看书籍。
什么书这么贵?
哦,史学大家的孤本啊……
她朝义父点了点头,旋即小心翼翼翻开书页。
见她将话听了进去,孟老爷满意一笑,又低下头处理事务。
连旧书都被义父保管妥当,她明白,所谓的罪证不可能夹在书里。
视线一转,很快盯上了用来隔断的博古架。
她将书放回去,快步走近博古架,认真打量起摆放在上头的名贵装饰物。
尤其是两边都放置的大花瓶。
她甚至探头过去,从瓶口往里里,里面空空如也。
整个博古架上的东西都摸了个遍,也没能搜到任何有用线索来,她有些气馁了。
“娇娇,你在找什么?”孟老爷的声音再次传来。
沈娇娇后背僵直,没敢回头看义父的脸色,随意找了个借口。
“我在寻宝呢。”
“你还记着这个藏宝游戏呢?”
“怎么不记得?您半天没找着印章,就差没逮着我一顿胖揍了,好在义兄翻出来了。”
“唉!眨眼间你们就长大了!”
在孟老爷的叹息下,她光明正大翻找起来,有了‘寻宝’作为借口,搜索也变得极为顺利。
茶台和小榻也简单搜查一番。
连床板下、地面和墙面都敲了一遍,确认没有能打开的空间。
只剩义父办公用的案桌了。
她掀眸看向案桌,想了想,大步走了过去,站在书桌后面看孟老爷干活。
“还没玩够?”孟老爷头也不回地问。
见他搭话,沈娇娇干脆走上前去,站在案桌侧面,一边琢磨桌上的物什,一边回答。
“许久没来您的书房,总觉得变了个样儿。”
说着,目光落在一枚印章上,伸手拿起来把玩。
“义父还在用这枚印章呀?”
孟老爷侧脸看过去,见她在把玩那枚印章,眼里泛起笑意。
“那肯定要用,这可是你俩给我雕的,千金也不换。”
沈娇娇抿嘴浅笑。
要不怎么说孟府是临安首富呢?
千两黄金,在义父的眼中,也不过尔尔。
“再说了,底下商户都认这个章呢。”孟老爷指了指桌上那一叠信纸,“都得我签字盖章。”
她怔了怔,“不是义兄管吗?”
孟老爷点点头,“阿珲确实不错,小小年纪接手家业,只是……我们家在琼州开设了一家专供皇室的南珠商行,阿珲未曾涉及。”
沈娇娇很快想起这家商行——每年都会送两次年礼到府上来。
里头多数是璀璨夺目的南珠。
“义兄不能管这家商行吗?”
“阿珲还小,打通关系没这么简单的。”
“可我听闻这家铺子不赚钱啊,为何不关停?”
说着,她放下印章,又去摸桌上其他东西,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哪有那么容易?”孟老爷长叹一声,“有这家商行在,孟家就是皇商,没有的话,就是个平头百姓,芝麻大的官都能来踩一脚。”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义父现在只管皇商这条线?”
孟老爷‘嗯’了一声,笑眯眯地看她翻找。
镇纸、笔洗都被她拿起来看看,就连摆在桌上的书也要翻两页。
见义父盯着自己,她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放下书本的同时继续开口问。
“对了,先前听义兄说起水运路线,是不是很难开拓?”
“怎么这样问?”孟老爷问。
“我今日去了梦仙居,听闻梦仙酒又没了……”
“这等事情不用管,你义兄会处理好。”
她抿了抿唇,开门见山问道:“义兄打算跟蒋家合作?”
孟老爷早知她聪颖,听见她这样问,丝毫没有意外,反倒点头承认。
“魏知府那……不肯行个方便,我们不跟你说也不是防着你。”
“阿珲担心此事会影响你跟魏家阿岚的关系,说你难得有个知心好友,就不跟你讲了。”
沈娇娇瞳孔一震,很是吃惊。
她没料到魏知府竟与孟家闹翻了,更没想到义兄居然会替她着想。
原来他默默做了这么多事情。
“那……义兄是不是要跟蒋二小姐成亲?”沈娇娇问。
最快取得蒋巡抚信任的办法,就是将孟蒋两家绑在一根绳子上。
孟家两个女儿都成亲了,只剩义兄……
“为何这样说?”孟老爷笑问。
“义兄待蒋夫人和蒋家小姐们都很不错啊,和颜悦色的。”她头头是道地分析着,“除了面对自家人,您何曾见过义兄面上露出笑容?”
“哈!你这妮子!”
孟老爷摇头失笑,一时间也分不清长子的意图,又觉得义女说得有理。
“我不知你义兄怎么想的,他年岁渐涨,也到娶妻成家的时候了。”
她心中咯噔一声,险些握不住手中的书。
“我也盼着义兄早日成亲的。”
说完,她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孟老爷正要夸她懂事,外头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既如此,便去蒋家提亲吧。”
沈娇娇嘴巴微张,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回头看向门口。
孟珲大步走进来,看都没看她,径直走到孟老爷身边。
她慌忙低下头,不敢吭声。
义兄什么时候来的?来多久了?将她那番对蒋家的分析都听去了吗?
孟珲站定脚步,侧目看向她,“我竟不知,你这样了解我。”
说完,长手一伸,拿起桌上的印章,盖在一张信纸的落款上。
沈娇娇被这话吓得头皮发麻,更不敢抬头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