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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离月小声说,“我想陪师父去山上一趟。”
津离信皱起眉头,想都没想就否决了,“不行,说好了,你每年中至少有半年会呆在王城,眼下你还没回来两个月就要走?!”
说着,他撸起袖子,一副要找人打架的架势,“是不是白眉那老儿又传书怂恿你啦?”
“我就知道你跟着他准没好事!”
白眉,就是教导津离月,五行法术中金术一绝的那位夫子。
“反正这事不行,说好今年父君继续教导你国政之事,你是我津离国的王姬,有些责任你该担起来了!”
说着,就像怕津离月会继续坚持一样,津离信马不停蹄地走了。
津离月在桌前唉声叹气,棠执走进来重新上了一壶新茶。
津离月提杯喝了一口,顿时吐回去一半,“这什么茶啊?这么苦?”
棠执赶紧用锦帕擦拭溅出来的茶水,“这是随使臣送回来的胥引之境的回礼,刚刚君上拿过来的,说是钟少主最爱喝的茶,让棠执沏给王姬尝尝。”
津离月掀开茶壶盖子,里面的茶叶她之前就在折竹居见到过。
只不过那时她最喜欢的还是折竹居的红豆酥,对这茶她一向是敬而远之。
倒不是别的什么原因,只是这茶她闻着就苦,难为钟渡远那厮每次喝的时候眉目舒展,倒是她在旁边皱着一张小脸,像是她喝了似的。
这么多年没有闻过,加之她刚刚心思也不在这里,竟是喝到了她记忆中的第一大苦茶。
都是那钟渡远,隔了这么多年,这么远的距离,不仅不与他们通信,还给她送苦茶喝!
津离月在心中暗暗道,希望你今天喝水呛着,走路摔着。
、、、、、、
千万里之外的胥引之境,弃瑾堂。
轩窗外是一片烟波夹荷的玉湖,像一枚翠色的净玉嵌进人的眼里。
轩窗内是珠帘玉幕,香雾袅袅,锦衣公子临窗而立,占尽世间好颜色。
本是一片风光无限好的美景佳韵,却被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给这氛围打破。
响声的来源是桌边,时不时夹杂着叹气评论声。
“哎呦呦,我说怎么没见这阵子葛老炫耀他那件新得雪箭弩,原来是被葛小姐送到这里了呀?!”
“我说张小姐最近怎么不理我了呢?原来是见到深居简出多年的某人在千岁之宴上的风姿,新欢在前,我这旧爱可不得往后稍稍吗?”
“这柳姑娘的,张小姐的,段二娘的,葛五小姐的、、、就连在外历练的胥北音都给你送礼了?!”
那人在礼物山中刨了又刨,哪怕已经在千岁之宴上见识到了,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认钟渡远抢走了胥引之境一多半待嫁女的芳心。
最后,他郑重地下了结论,“钟渡远,你就是个祸水。”
‘钟祸水’不置可否,从窗前走到书案后坐下,继续看着信报,等那人评论够了,玩够了,才缓缓说道,“关山。”
“少主吩咐。”一身墨色劲装的关山从帘后进来。
珠山宝器在前,钟渡远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淡漠道,“都收起来吧。”
“是。”关山道。
说着,走到桌前开始将那些胥引之境各世族送来的贺礼一一归拢收起来,收到那人旁边的时候,关山甚好脾气道,
“山宜公子,烦请让让。”
山宜慈往凳子后面挪了大概一寸,抱着眼前的宝物的手都开始颤抖,“你又要扔湖里去?这些都是千年难得的宝贝,你太暴殄天物了!”
钟渡远没说话,回了两封信件,这才慢悠悠道,“我原以为你都习惯了。”
山宜慈气得说不出话来,钟渡远这厮就是来克他的。
在钟渡远出生后的第二天才出生的他,仿佛被打上烙印般,不论干什么事都死死被钟渡远压了一头。
自少时记事起,他就是千年老二。
少时读书,答对,辩论,修法,证道、、、他就算用尽全身力气达到的极致,下一秒就会有人告诉他,那个极致被钟渡远突破了。
年少慕艾,他给人小姑娘送糖果,小姑娘娇羞默默低着头。
但小姑娘只要见到钟渡远,见识到什么叫‘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而他——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能文能武,法术一流的山宜公子,就会被小姑娘发送一张‘好人卡’。
“你人那么好,我配不上你。”
山宜慈怒而掀桌,你配不上我,你就能配得上钟渡远那厮了吗?!
更有甚者,会假意与他做上几天朋友,看能不能从他这里突破,找到追求钟渡远的正确道路。
每到夜深人静时,山宜公子就会细数今天又收到了几张好人卡,一边痛骂钟渡远至少三个时辰。
他算是想明白了,那些不顾一切,飞蛾扑火的各色佳丽,都被钟渡远挡在了坚硬如石的冷漠之外,而他!!!就是个心意中转站!!!
好在他山宜公子心态好,不然分分钟就是话本子里的嫉妒成性的杀人凶手。
“我说你这是什么毛病?”山宜慈拦着关山收东西的手。
“你从小就不爱这些东西我知道,但也算好好收在库里了吧?怎么从外面历练一趟回来,就把这些礼物全收起来扔湖里?”
山宜慈揽过一堆宝物在怀,“你知道现在胥引之境的人,有多少在打你这湖里宝贝的主意了吗?”
他嘻嘻一笑,“不如就让我受受累,兄弟一生一起走,你有难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钟渡远终于抬起头,淡淡道,“关山,将袋子给山宜公子,他想拿什么就让他拿什么吧。”
“是。”关山道,说着就将手中归拢的袋子递给了山宜慈。
山宜慈嘿嘿一笑,“果然是我的好兄弟。”
突然,他动作一顿,“奇怪,我刚刚好像没有看到境外两国的礼物,他们没送吗?不应该啊?我都看到使臣了呀?”
钟渡远拿信报的动作一顿,半晌道,“这些还不够你挑的?”
意识到对方话语中蕴含的危险,山宜慈猛地后退一大步,义正言辞道,“怎么会?!”
“我好兄弟的礼物,我才不嫌少!一点都不少!”
钟渡远不看他,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不多时竟呛了一下。
他抬手制止关山上前的动作,自行平复之后去拿一旁架子上的信报,可没走几步就像是被什么绊倒了一样,趔趄了一下,幸好身形矫健才没有摔倒。
目睹一切的山宜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正色道,“一会儿怕是要下雨了,你还是不要出去了。”
“就你今天这倒霉的样子,我怕你一会出去挨雷劈。”
钟渡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