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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勇毅侯府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管叔再三推脱和劝说,对方却执意要见到骆墨珏,更是跪于厅堂之上,任管叔如何规劝都不曾起身。管叔无奈之下只好将此事告知骆墨珏,骆墨珏听闻后,便吩咐管叔将对方带往了书房。
笺罗跟随管叔来到书房,见到骆墨珏便立即跪在地上,急忙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垂首高举着双手想要交给骆墨珏。管叔见骆墨珏只是淡淡地瞟了笺罗一眼,并未有取信的样子,他在旁边站了良久,见笺罗仍旧高举着信函,心下有些不忍,便主动接过信函递到骆墨珏身前,骆墨珏望了管叔一眼,伸手接过信,却只是放在书桌上。
“侯爷,请您过目,如若您不看的话,奴婢无法回去交差,那奴婢还不如就死在此处。”笺罗声泪俱下地恳求道。
管家闻言,甚是担忧,这人要是在侯府出事,说出去怎么也解释不清,如今骆墨珏已经在风头浪尖上,未免再多添忧愁,他只好越俎代庖地将信拿起又递到骆墨珏手中,一脸恳求的模样。
骆墨珏无奈之下,便将信打开,粗略地阅览了一遍,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缓缓说道:“你回去告诉公主,让她死了这条心,别妄动这些歪念了,也明确告诉她,我对她无意,此生都不会跟她有任何瓜葛。”
笺罗闻言,心中不禁痛恨起骆墨珏的无情,但为了给马瑾萱一个交代,便出言说道:“公主对小侯爷是痴情一片,无奈小侯爷无情,但公主既然要去和亲了,还望侯爷亲笔写下几语,好让奴婢带回,以绝了她的痴念。”
骆墨珏也不欲为难笺罗,思索了半响后,遂提笔写下:为了两国百姓,望公主安心待嫁。
管叔将信交给笺罗后,又唤来一名下人嘱咐着要好生送笺罗出府,笺罗见事已办妥便恭敬离去。
管叔望着一脸落寞的骆墨珏,甚是无奈地摇首,随即说道:“公子,这信老奴给您烧了吧!”
骆墨珏略微颔首,起身后再度去往湘潮阁。
而管叔拿着信转头便交给了苏沐楹,苏沐楹跟明婶看过后,明婶气得大骂道:“这骊姬公主真是恬不知耻呀,明日就要出嫁了,今日还来信让少爷带来远走高飞,真是……就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
“行了。”苏沐楹略微叹了一口气,将信纸放在烛火上,随即看着被火焚身的信纸化灰而落于地上。
“珏儿回了什么?”
“为了两国百姓,望公主安心待嫁。”
“少爷还真是客气,就应该用词犀利些,好让她绝了这份心思,再狠狠地讽刺她一番,让她别做什么春秋大梦了。”
苏沐楹一手揉着太阳穴,对着管叔挥了挥手,管叔意会后便躬身离去。
“你呀,可别乱说了。”
“我怎么乱说了,就应该这样,那骊姬公主才知道什么叫寡廉鲜耻,怎么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你糊涂呀,珏儿就是不想跟她再扯上任何关系,才寥寥数语跟她划清关系,如果照你那般写,被有心人拿到的话,珏儿更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苏沐楹淡淡开口说道,“如今这样甚好,既能断了她的痴念,就算被人拿到也揪不出其它事。”
“哦,原来如此。”明婶恍然大悟道,“哎,我是被她气糊涂了,没想到这层。”
苏沐楹对着她摇了摇头,随即又望向南苑,问道:“珏儿还在湘潮阁?”
“嗯。”明婶无奈地叹息一声。
“我们再去准备些药丸给汐儿。”苏沐楹拉着明婶便出了房门,一路说道,“让他明日送给汐儿,说不定两人还能说上话。”
“是个主意儿。”明婶连忙赞同道。
当夜,骆墨珏在湘潮阁独自忧思之时,苏沐楹和明婶在药房忙碌了一夜。
而回宫的笺罗将信纸交给马瑾萱后,马瑾萱淡淡地扫过那寥寥几字,随即说道:“把它收好。”
“公主?”笺罗担忧地问道,“您别伤心……”
马瑾萱淡淡一笑后,随即望着华丽的嫁衣说道:“我不伤心,没什么好伤心的,该伤心的将会是他们。”
伸手摸着嫁衣上的金线凤凰,马瑾萱缓缓地说道:“我即将嫁给西涧的太子,是太子妃了,日后便是皇后。我有什么好伤心的,倒是他,失去了我给他最后的机会,是他没有好好把握,日后不管我做什么,他也怪不得我,怨不得我。我可是她的嫂子了,日后会跟她好好相处,也会为她寻门跟我一样好的婚事,让她也感受我如今的心境。”
从袖子又取出一封信交给笺罗,马瑾萱交代道:“去送给三哥,他知道怎么做,还有将那十几个陪嫁的侍女也送过去吧!”
“听闻前日送过去的侍女又死了,被偷偷运出宫了。”
“那与我何干?”马瑾萱冷漠地说道,“照做就好。”
“是。”
见笺罗离去后,马瑾萱呆呆地望着嫁衣,眼泪也不由自主地落下,脑中骆墨珏身着红色喜服微笑地向她伸出手,而她也微笑的回应着,两人的手紧紧地相握。
翌日一早,马瑾萱身着嫁衣向东骊帝行了告别之礼,感谢东骊帝的养育之恩。在众朝臣的礼拜下踏入了八驾婚轿。前有骑兵开路,后有侍卫护送,一路由宫门口沿着主道游行,东骊京都的所有百姓都围观于道路两旁,恭贺她新婚大喜。整个队伍浩浩荡荡地走了近一个多时辰才出了京都的城门。
在城门口,骆墨珏带领着许多户部官员再次拜别马瑾萱,马瑾萱深深地望着弯腰躬身的骆墨珏,见他对自己没有丝毫留念之态,心中悲痛下便将车帘放下,望着眼前红色一片,不禁扑进了笺罗的怀里,低声哭了起来。笺罗不敢出声,唯有默默地拍抚着她的后背。
薛铭泽见他们拜别完毕,便走上前对骆墨珏客气地说道:“这段时日有劳侯爷照拂,下官感激不尽。”
“大人客气,有幸能结识到薛大人,骆某不胜荣幸。”
“侯爷才是客气。”
骆墨珏望向不远处温沅汐的车轿,又望了薛铭泽一眼,心中很想嘱托他好好照顾温沅汐,后又自嘲一叹。亦安见两人沉默,连忙将苏沐楹交代的药盒递给骆墨珏,提醒道:“少爷,夫人交代的药。”
骆墨珏忙将药盒递给薛铭泽,语气悲凉地说道:“这是家母给长公主配制的药丸,说公主体寒过重,需持续服药。望大人好生叮嘱公主服药,万不可断药。”
薛铭泽接过药后,沉思了一会儿,便说道:“令堂如此有心,公主在东骊这段时日也多亏了她悉心治疗,公主如今也未来得及向她道谢,不如侯爷亲自去见一下公主,代令堂领受公主的谢意。”
骆墨珏闻言很是诧异,还未回过神,便见薛铭泽转身走至温沅汐的车轿唤道:“还请公主下轿,亲自向侯爷道谢以及道别。”
轿中的温沅汐原本一直压抑着自己想撩开车帘看骆墨珏的冲动,如今听到薛铭泽的话,整个人都懵怔了,而小寒更是皱起了眉头,一脸疑惑地望着温沅汐,对薛铭泽的作为颇为不认同。
“公主,侯爵夫人对您病情很是关切,多番相赠良药,如今她未能相送,便由侯爷代她接受您的谢意。还望下轿相见。”见温沅汐良久未下轿也未出声,薛铭泽再次出声恭迎道。
而骆墨珏怔怔地向前走了几步,心中早已忘却了任何礼仪教诲,一想到还能再度看到温沅汐,他心中很是激动,双眸直直地盯着那挂满珠翠玉环的车帘。
车轿旁骑于马上的释,脸色很是苍白,见薛铭泽居然让温沅汐下轿,很是不解。但鉴于身份,他不容置啄,只好翻身下马守在车轿处,等到温沅汐的命令。见释猛地靠近站在车轿前,强行进入骆墨珏的眼帘,他不禁将他望了望,见其面色依旧不佳便知他内伤未愈,不过他也无心关怀他,随着时间越拖越久,他一颗心慢慢地下沉,脸色也渐渐落寞起来。
车内小寒正想出声回绝薛铭泽,却被温沅汐按住了手,望着满目希冀的温沅汐,小寒唯有垂首苦思,温沅汐紧紧握住小寒的手,轻轻摇晃着。小寒随即望着温沅汐淡淡一笑,略微颔首后便起身搀扶着温沅汐。
骆墨珏即将绝望地垂首,不料门帘却缓缓掀开,看到熟悉的身影,骆墨珏差点喜极而泣,强忍下心中的激动,他略微迈前一步,却看到薛铭泽伸出手将温沅汐扶下车,而温沅汐侧身望着他,两人便相对而视,他只看得到薛铭泽一脸的笑意,眼底亦有他熟悉的仰慕之色。
而温沅汐虽很感激薛铭泽提议让她下轿见骆墨珏,但同时心里也甚是疑惑,更见他居然主动搀扶自己,甚至下轿后都未松开手,心下更是诧异不已,于是便望向他,用眼神询问着,不料他只是满脸的笑意,随即开口道:“公主,向侯爷道别吧!”
温沅汐缓缓转身望着骆墨珏,却见他一脸呆滞,目中毫无光彩,她心中一痛,认定他还是埋怨她,根本不想见她才会有如此神情。很想冲上前对他好好解释,手却被薛铭泽紧紧握着,随即听到他附在耳边低声说道:“公主,注意分寸。”
温沅汐侧首望向他,却见他依旧一脸笑意,将手中的药盒举起说道:“这是侯爵夫人给您准备的药丸。”
温沅汐眸中一暗,抬首望着骆墨珏轻声说道:“有劳侯爷替我向令堂表达谢意,让她多番……忧心,我不胜感激。”
“能为长公主解忧,是我们的荣幸。还望长公主多保重身体,万不可再无故断药了。”骆墨珏微微躬身,将满目痛色遮挡,不愿再看那刺目的一对壁人。
而身旁的亦安满心怒火却难以发泄,望着骆墨珏卑屈的身影,心中更是难受不已。
“多谢侯爷,下官也一定会好好监督公主用药。”薛铭泽恭敬道谢后,便对温沅汐柔情说道,“公主,上轿吧!我们逗留过久,该起程了。”
对小寒使了使眼色,小寒意会后连忙搀扶着温沅汐上轿,温沅汐一边踏上阶梯,一边望着骆墨珏,见他始终不愿抬起头,心中万分疼痛,一进入轿中,眼泪便流淌了下来。
“侯爷,告辞。”薛铭泽一挥手,整个队伍开始行使,而他望着失魂落魄的骆墨珏,恭敬相邀道,“他日还望侯爷能来西涧做客,太子必定隆重款待。”
一说完,便利落上马,随着大队策马而奔。
而骆墨珏将众官员打发走后,便一直站在城门口望着远去的队伍,亦安随侧陪伴着,眼见骆墨珏满目悲痛,心中对温沅汐很是埋怨,也感叹情之一事甚为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