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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背后也有衰败,比如,这栋位于市中心位置始建于50年前的红楼,当年,也是抢破头挤着要的公房,一条长长的过道,门对着门的住户,一层只有一个公共厨房和一个公共卫生间,最兴旺的时候,一层20户,一户三四口甚至六七口人,把每个犄角旮旯都挤得满满当当,得轮着点来做饭。历经50年岁月的洗礼和时代的变迁,这儿已经人气全无,处处是破败不堪,腐朽的木门、上锈的铁窗、恶臭扑鼻的洗手间,厨房的油垢积了厚厚的好几层,稍有点本事的,都搬了出去住大商品房了,老公房只剩下一些舍不得搬的老人,或是图上班近价格又便宜的租户。
阿超是这座城市里千千万普通的外卖小哥中的一员,每天早上七点钟从这儿出发,骑上他的小摩托,穿梭在这个城市里大街小巷,凌晨一点,又回到这儿。一家三口挤在401这个不足15平方的小空间里,孩子的学校就在边上,走路不过十分钟。媳妇儿每天送完闺女,就去早市买上一堆便宜菜,经过一上午的忙碌,中午就可以给附近工地上的工人们送盒饭。下午在家包饺子,四点钟的时候接闺女放学,给孩子下点饺子充个饥,晚上七点准时去夜市上出摊,闺女则趴在一边的凳子上写作业,等作业写完,再跟夜市上的其他家孩子玩一会儿,也就是晚上十点多的光景了。等阿超回到家,闺女已然熟睡,媳妇儿拿出剩下的饺子给他煮个宵夜,再配上二两老白干,这生活,辛苦、简单却很真实。
“她爸,我算了下,这个月咱能存上6000块钱呢,咱卡上就能有十五万了,够在老家付套首付了,咱要不回去吧?到时候,咱找个稳定点儿的工作,你也不用这么辛苦了。”看着白白净净的老公,已经被晒得皮黑肉糙,媳妇儿有点儿心疼。阿超一边大口的吞着饺子,一边搭着媳妇的话:“这才哪到哪呀?芳芳这学校可是全国示范学校,我听说,教课的老师都是清华北大这样的名校高材生,水平都高着呢。咱老家那是什么学校啊?彪子你知道吧?就咱班上最皮的那个,每次考试都不及格,现在就在咱那儿当老师呢,你敢把芳芳交到他手上?”
“那彪子小时候是皮,大了不也挺好,虽然不是什么名校高材生,那正经师范毕业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家能当老师,代表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媳妇儿又给他杯里添了点酒。“可拉倒吧,别人不知道,咱这左邻右舍的能不知道?他就是有个好爹,给他塞到了个野鸡学校,后来运气好,被边上的师范给合并了,拿了个师范文凭,我听说,就他那大学成绩,都是他爹找人他改的呢。”阿超又咪了两口小酒,一个字:爽!“我知道你辛苦,可为了芳芳,咱再忍忍,我也努努力,看能不能有更好的工作机会,到时候,咱多攒点钱,在这儿买个小点的房子,给咱芳芳拼个好前程,你看中不?”
“可这儿随便的一套小房子,首付都得上百万呢,咱啥时候才能攒这么多钱啊?”媳妇儿有点难受,大饼很美,可日子,却是真的苦。“咱现在都有十五万了,离一百万,还差八十五万,快了快了,媳妇儿,别着急,也许哪天,就天降横财了呢?”阿超一把搂过抹着眼泪的媳妇儿,跟着我,的确委屈她了,也许,我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