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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越本来打算,要一匹马,挟持着人再跑一段就给他放下的。
却不想,在门开的一瞬,她看到了熟悉的人。
“将军,您快出去,高将军在外面接应。这里,末将替您顶着。”
老常挤了进来,举刀对着向他们逼近的侍卫。
机会难得,根本不容她思考。
门未打开,只容纳一个人进出。
时越松开殷昊,被推了出去。
“啊——”
老常引以为傲的就是他的天生神力。
在确定时越出去的同时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又将宫门的缝隙关闭。
“将军,老常自知罪孽深重,对不起您也对不起兄弟们。”
因为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为时越扫除身后之忧上,而无暇也无力再将皇帝作为自己的保命符。
皇上脱离了他们的控制,周围的侍卫也就不再忌惮。
纷纷冲了上去。
背后被数刀齐齐插入。
“末将,也算是赎罪了吧。”
双手紧紧扒着门把,全身护在上面。
任凭疼痛袭来,直到麻木。闭眼前,他也没有松开。
待侍卫们把他从宫门上扒下来,重新打开。
门外已不见了时越的踪影。
殷昊向远处望去,目光沉沉。脚底下是流了一地的血,暗红得让人陷入阴霾。
“陛下,还追吗?”
侍卫长硬着头皮上前请示。
“追?”
他反问,“还追得到吗?”
他们还未跑远,若是日夜追踪,定能追上。
侍卫长下意识想要回答,却在张嘴的一瞬福至心灵。
皇上说得,不是这个意思。
也不是在问他。
……
时越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是这样出得京城。
人的伤感痛感好像无法做到瞬间到位,事实上,她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老常死了。
几个时辰前,她还才发现他与乌耆勾连。
但身不由己,又一个接一个的事情颠覆她这么多年的认知,她连基本的情感反应都来不及表现和仔细体会。
所以,老常的背叛只是在她的嘴边过了一遭,而非留下很深的印记。
以至于现在,他的死也让她猝不及防。
在一路的飞奔逃命中,她被风刮得睁不开眼,眼睛也涩涩的。
干得流不出一滴泪。
只知道快点往前跑,再快些。
没有任何想法。
骑着骑着好像与身下骑着的马融为一体了,只有风能带给她或多或少的痛感,而无法感知属于人的悲伤。
她也被推着推着,变成了一个无知无觉的怪物。
接连奔波了一天一夜,确定身后不再有追兵,两人才停了下来。
马也累了,把它们系在树上,时越走至旁边的小河边上。
蹲下身,洗了把脸。
双手舀起一捧水,将脸埋在里面,很浅的水,却好像抚平了连日的疲惫。
她以为,自己洗掉的是灰尘。
在水中被从上而下滴落的水珠溅起一圈圈涟漪的时候,她才察觉到了眼里的湿润。
如断了线一般,一大颗一大颗地砸在映照着她面容的澄澈水面上。
巨大且沉重的难过像一只大手一般,抓住了她的心脏,疼得她直不起腰。
脚下跟着一软,单膝跪在了原地。
拳头抵住嘴,较劲儿似的不愿发出声音。
哭,太没种了。
她也没资格哭,哭什么呢?
若是后悔,为什么跑得时候又那么坚决。
连头都没回,也没听到他最后说了什么。
手撑在地上,河边满是碎石,她抓得紧,那坚硬的棱角硌到了掌心肉。
肩上再次落下一道不重不轻的力道。
这是高廷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
出了牢门,他假借要沐浴换衣,从休息的屋子逃了出来。
时越能发现的,他自然也没有错过。
就算英华死于大商境内,但这一矛盾并非就不能调和。可皇上的态度却很耐人寻味,似乎并不在乎东源的开战,反而跃跃欲试。
这是为什么?
若是没有提前和时越沟通,知晓老常在这场刺杀中的特别身份,或许他还真不至于怀疑到陛下的身上。
老常,匕首,乌耆。
那剩下的黑衣人归属何方?
他也是猜测大于确凿,没有足够的证据,他什么都做不了。
更何况对面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
谁想,老常竟找到了他。
像一个隐藏在暗地里的高手,全视角地观察着所有人所有事,在这盘棋局中,无疑是具有优势的。
老常说自己从刺杀公主后就一直跟在暗处,知道两位将军因此而受牵连,被关入狱。
心里非常担心,所以一直徘徊在周围,没有离开。
又告诉他,陛下就是黑衣人的幕后策划者。此举乃是引君入瓮,时将军或被困入宫中。
不待他问个究竟,就被宫内的异动拦住。老常当机立断,跑到宫门口,让他在外面接应。
马是提前备好的,或许是早有预感会出事,亦或是老常还没来得及说的秘密。
他们不可思议地逃了出来。
“我还没有问他,为什么投敌。”
过了抑制不住的那股劲儿,慢慢平静了下来。怔愣地看着同样恢复了平静澄澈的水面,低声开口。
这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有什么隐情苦衷会叫一个铁骨铮铮的军人临阵倒戈,投向他平生最不耻的敌人。
她想亲口听到他的解释。
只是,这个疑惑只能等她到地下当面去问了。
“老常不是软骨头,钱财女色诱惑不到他,他也不是容易被说服的人。”
是啊,不是利诱,那就只剩威逼了。
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敌人都潜进内部,在她眼皮底下做手脚。
“高廷,我太失败了。”
身边一个一个地都离她远去。
她爱的人却被她最先放弃;她视作唯一亲人的人却利用她,现在是她主动远离;最信任的下属背叛她却也为救她而死。
曾经的雄心抱负好像被这一系列的变故磋磨没了,只剩下深深的疲倦。
高廷往前走了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手还撑在她肩上。
“你怎么会失败?”
“我高廷这辈子,敬父母师长,忠社稷君主,唯独少了谦逊。”
“但认识你以来,我却懂了何为输,何为佩服,何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次,就换他来拉起她吧。
“时越,你可是威震八方的时将军。怎么,这才不过几个坎儿,你就要认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