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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会被自己蠢死。”
时越边说边懊恼，“咱俩搁那里站半天都不知道进来坐会儿。”
一路嘟嘟囔囔，于馨很好笑她的反差。
第一眼还以为她高冷极了，谁知道是个话痨来着。
“这就是我寝室啦，我今早才换的水，够喝。”
刚好，上午回来的时候，饮水机的水桶就放在门口了。
“我给你拿个杯子哦，等会儿哈，我找找。”
从柜子里拿出了个没用过的杯子，习惯地就拿去洗。
刚一开水龙头。
水哗啦啦流了出来，她却不敢再用。
“你说，这水应该没问题吧。”
于馨摇头，她也不知道。
“算了，用我的杯子吧，你不嫌弃吧。”
“不会不会。”
给她接了水，两人坐下来。
“给。”
于馨伸手来接，时越才注意到她手上的血痕都干了，到现在都没有清洗掉。
“你的手要不要洗一下，我觉得，这水咱们可以不喝，但应该洗手还是没关系的。”
电视剧上都说丧尸病毒是通过血液传播的。
她想也是，若是皮肤接触也会感染，那空气中都是丧尸病毒了，大家应该都被感染了才是。
“嗯嗯，我去洗一下。”
时越的杯子是纯白的，她想要接过来的时候也发现了自己伸出的手上全是血，不太干净。
水会冲刷掉一切污秽，也会显露出一切遮蔽。
时越在她洗手的时候，想到自己的柜子里还有不少好吃的。
授之以桃报之以李。
她也愿意和于馨分享自己妈妈买给她的零食。
“于馨，你要不要吃泡面啊，我这里有……”
她扭头询问意见，却见于馨迟迟没有出声。
一直在厕所里不出来。
“于馨？”
她走过去，打开门。
厕所的灯在瓷白色的砖墙映衬下，白得渗人。
投到于馨脸上的时候，更显惨白。
“你，你怎么了？”
时越不明所以，只是洗了个手，她怎么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似的。
她都分不清是于馨的脸色还是灯光照射出的效果。
总之，她看起来很不对劲儿。
“时越，”她终于出声。
“我……”
三个字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眼泪瞬间掉落。
不是连成线的那种，而是一大颗一大颗的热泪。
巨大的悲伤包裹在于馨的身上。
万物俱寂，绝望得失了生机，全然不见光芒。
“到底怎么了？”
时越想要上前看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却被她喝退。
“不要过来，不要靠近我。”
她近乎嘶吼，声音不再甜美。
“你快出去，快，快。”
她的右手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被左手挡着，时越看不清楚。
却也听她的指令，退了出去。
心里好像隐隐有了猜测，却不愿相信。
不会的，不会的。
默默祈祷。
于馨见她退了出去，也出了厕所。
两人隔着两米多的距离，时越静静地看着她。
眼里全是担忧。
“你手怎么了？”
她开口，还是问了出来。
于馨没有出声，这是时越见到她以来，第一次看见她这样冷漠的神情。
满身都是尖刺，抗拒任何人的靠近。
她拉开寝室的门，没说话，就要出去。
“你到底怎么了！”
时越再也忍不住，她不是想问这件事，更多的是一种情绪的宣泄。
一种越来越近的绝望向她们袭来，避无可避。
“我好像被感染了。”
露出手，那里有一个不太大的伤疤。应该是刚才抢书包的时候被抓到的，但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急之下，这点痛被忽略了个遍。
直到刚才洗手，露出这个伤口，她才体会到了那火辣辣的疼痛。
她，不幸被感染了。
已经站在门口了，又往后退了好几步。
确保这是一个不会对里面的人立即造成伤害的安全距离，她才开口。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呜呜呜……”
再理智，再善良，都无法避免内心对死的恐惧。
就算知道自己已经被感染了，可是外面那些怪物好像与她也不同，她真的无法接受与它们成为同类。
情绪崩溃得无以为继，她真的没有做好准备来面对这个事实。
“我，我好害怕……对不起，我不该……”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说什么，语无伦次，只不停地在说。
嘴里说着害怕，脚上却不停，她在一步步退后。
向无尽深渊靠近。
“于馨！”
时越看见了。
病毒固然不会通过空气传播，不过是手上沾血。
但她偏偏又被抓伤。
病毒或许已经顺着伤口渗入其中。
感染，变异。
不过是一触即发。
她最该做的，就是什么都不要做。
反正是于馨自己要出去的，她自己选择不拖累时越的。
时越没有逼她。
但是，心里的秤却不平衡。
一面是对丧尸发自内心刻入骨髓的恐惧，一面是伙伴的牺牲。
伙伴，对。
时越固然烦她最开始的执拗。
可到现在，她却发现，两个人无论如何都比一个人时来得安心些。
在短短的几分钟，她就很喜欢这个女生，她勇敢无畏，赤诚坦然。
时越甚至都想好了与这个女生共同渡过这段危机，就像她说的那样，等待正常日子的到来。
于馨比她想象中还要重要很多。
“不一定，对吗？”
她说着不该说出来的话，“你刚才没发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变异。”
“那么久了，你还是神志清醒。”
她越说越相信，“或许，你没有感染……”
满是期冀的语言，戛然而止。
残酷的现实总是会一刀割断所有的期待。
没有侥幸，没有或许。
她，就是被感染了。
于馨伸手擦去鼻子里流出的鲜血，却怎么也擦不尽。
没完没了的流，堵也堵不住。不一会儿，就把她胸前的白衬衣染红，然后是脸上。
她已经退到楼道门口了。
擦不掉就不擦了。
于馨此时满脸鲜血，已经有了丧尸的些许模样。
可她的神情却如初见一般。
惴惴不安却善良温暖。
“时越，我，我不能陪你了。”
她嘴角都是血了，“抱歉啊，我这人好像就是有些问题，一直都不招人喜欢。”
“但谢谢你，你是我研究生入学以来，对我最好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