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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孟婆(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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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究是她这做孟婆的先不忍心了。

    唉。

    或许是即将卸任,也有可能是在人间待的这些时日沾了凡人的七情六欲。

    她还看不得有情人终分离的悲苦了。

    说完就后悔了。

    真是自找麻烦。

    “越娘!你真有办法?”

    李录自秦渊出来后就知道以自己之力已经无法介入此事了。

    这不在他的能力范围内。

    人力之有限,小得可怜。

    而越娘一言一语间便梳理出了事情的原委始末,就知道她之力远超他们这种平常人。

    想起最开始,自己还叫她不要插手。

    殊不知,她才是这事的主心骨。

    能叫故去之人相见,他想不出该是拥有怎样的神力才办得到。

    不过,这不是他需要了解的。

    他更惊喜于这样的人,竟会愿意帮助这对有情人。

    哦,其实不该称之为“人”。

    或许是“神”?

    他就没想过别的可能,她这么善良美丽,就是他心中所想的神那般。

    圣洁高雅。

    看,这就是人间赋予神的想象,他们尽管高贵无边,法力无穷。

    但终究是仁慈的。

    这种仁慈沾了俗世的气息。

    不是悲天悯人,普度众生的大“仁”大“爱”。

    而是能和他们共情的善良心软。

    可有这样心思的神,还能称之为神吗?

    神界清规戒律,哪条不是“情”之克物。如此这般,有多少神可以真正体恤到他们眼皮底下的“人”呢?

    幸好,越娘不是神。

    所以,她施善。

    “今日是七月十五。”

    越娘看向小院外的天空,太阳快落山了。

    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

    鬼市大开。

    “今晚阴气重,你不必担心被冲撞。”

    凡间的人们自会在这天夜间避让的。

    “我带你去阴阳交界,那里有座浮台,会将阴间还未来得及投胎的鬼带到人间,最后再看一眼尘世。”

    这也算是一年一度的阴间节日了,碰巧在这时段死去的人还是比较幸运的。

    能被公派再来人间看一眼。

    “王清嬿肯定也在这当中,届时你就等在那处,我再带她来与你相见。”

    能上来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可能允许他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这不乱了套了。

    只有她带着,方可隔着界限,好歹能见一面。

    把该说的都说了,就去安心投胎吧。

    该投胎的投胎,该受罚的受罚。

    秦渊脱离阴间控制,私自逗留人间十载,惩罚自是逃脱不得的。

    所以,这也是他不能直接去阴间与王清嬿见面的缘故。

    一旦下去,就会被刑罚司带走。

    法不容情,就是她也不能坏了规矩。

    再等他受刑结束,都不知道王清嬿已经轮回了几世。

    “但是,你要记住,”该提醒到位的还是要先说清楚的,“切不可生出非分之心,妄图带走她。”

    “你们如今境遇,都是天道决定的命运,妄想违命者,一律抹杀。”

    他们虽比凡人多了些法力,却也只是天道下的一粒沙土。

    不过是各司其职,神也如此。

    维护世间平衡罢了,哪里有什么与天道置喙的资格。

    若是秦、王二人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她也将无能为力再挽回。

    “明白,不过是和她说说话,不会再做什么的。”

    王清嬿感受不到,他也在她身边守了十年。十年间,自说自话,没有得到一次的回应。

    他太想听听她叫自己的名字了。

    只是,清嬿这么多年,过得多苦都未再提他一字。

    他从没听到过她再喊他的名字。

    是在怪他吧,不守信的人。

    三人静坐院中,等夜幕降临。

    “录弟,”应该是解决了自己最大的心结,此时他才有旁的心思看这昔日的故交。

    “为兄对不住你啊,看你,竟也成了个黑脸大汉了。”

    以救命之恩为要挟,叫他徒劳蹉跎十年来寻人。

    虽不知道他具体过得如何,但就看现在的模样就知道,并不多安逸。

    犹记得当年初见这小子,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模样。

    后来真刀真枪上了战场才算是磨钝了一身的锋芒。

    可好歹也是个体面光鲜的俊俏男儿。

    他那时还笑他,怎么都风吹雨打刮了一年多了,还是唇红齿白晒不黑的样子。

    像个姑娘家。

    他恼羞成怒说是天生的,他娘亲是个大美人,国色天香那种。

    所以,他也遗传得好。

    只是,如今竟然真的黑了不少。

    那可是边关朔漠的烈日都损伤不了半分的人啊。

    可想这么些年,他这兄弟为他之遗愿奔波了多少。

    他心有愧啊。

    李录急忙摆手,“秦兄不必这么说。”

    “弟弟无能,白白耽搁了这么些年,实则什么也没有做到。”

    他才是真的羞愧。

    “至于我这脸,哈哈哈哈,”他反而大笑,“养养就白回去喽。”

    满不在意,大男人何必如此在意样貌如何。

    他还觉得这样更有男人味呢。

    越娘还真有些好奇,这李录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看秦渊,人还是十年前的样子,俊朗高大。

    光看他,就知道当年他与清嬿姑娘站在一起,该有多般配。

    反观李录,满脸胡髯,黑黢黢的,还一口一个“秦兄”的。

    这俩人站一起,说是父子都能相信。

    她又细细打量了下。

    也就只剩一双眼睛亮得出奇了。

    约莫三十的人了,眼神却不经意间看去都是一片赤诚,简单干净。

    秦渊再内疚,此时他也做不了什么可弥补的了。

    自己都不知将会何去何从。

    “录弟,今晚再一别,你可要回去好好过自个儿的日子吧。”

    没有了故人之托的担子,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好!”

    李录没有说什么叫他别担心的话。

    男人之间的感情,不需要辞藻的修饰。

    他过得好,秦兄应该也能少些顾虑吧。

    “越娘,秦兄……”

    他是想问秦渊以后怎么办。

    但不知道这是不是他能知道的,因此问了一半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他要先去一趟刑罚司。”

    “然后,老实交代自己的过错,接受审判。”

    “再经受些处罚。”

    “之后,就可以重新再回来投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