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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榆见她怔愣着，便问，“怎么了，发什么呆？”
顾云抒忙回神过来，将手机放回到包里，把设计稿拿出来，“没什么。”
“真没什么吗？”宋榆毕竟也算过来人，“刚才是想男人了吧？”
几次的接触下来，顾云抒大概猜到这宋榆应该是离经叛道的性格，所以她会这样直接问出来，她倒也并没有多惊讶，让她震惊的是、她刚才真有那样明显吗？
一下子就让人看出来在想男人？
宋榆又问，“是那个叫什么沈柏年的？你丈夫？”
顾云抒短暂沉默，她知道即便她并没有当众承认，但聪明人都分辨得出来是真是假，“很快就不是了。”
“啊哈，我对你的私事没兴趣，只是因为网上闹得有点凶，所以顺便问一下，只要你公私分明，别因为私事耽误工作，我不会管你那么多。”
宋榆表态道。
顾云抒微颔首，“放心，我不会的。对了宋总监，我们要去哪里出差，具体什么时候出发？”
“港城，明天一早吧，可能这次出差时间不短，你做好半个月的准备，你有没有问题？”
之前顾云抒脑子里还有云姨那件事，现在算是真相大白，所以剩下的也就工作，“没问题，那到时候我带我助理一起去可以吗？想让他开阔一下眼界。”
“可以。”宋榆也爽快，“但他的车费得你来，我们这边不负责。”
两人以最快速度敲定完细节，之后顾云抒便开车离开，原本想先回工作室，但意外看见放在后车座上的那件旗袍，就想着先去趟周家，将它还给周太。
顾云抒在去周家的路上，周太也跟周樱、以及其他几个太太正在打牌，因为周景扬最近情况有所好转，所以周太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连牌品都好了不少。
周樱却因为顾云抒没回消息而显得郁郁寡欢，时不时出错牌，有人说：“沈太太今天不行啊，是不是因为那些新闻闹的？”
每个圈子都有三六九等，以沈家今时今日在榕城的地位，都是旁人所无法企及的，自然会有人眼红，逮着机会就想嘴爽几句。
周樱笑了笑道：“我才不在乎那些新闻，都是看客们添油加醋后的东西，没多少真实性。不过有人想对付我们沈家倒是真的，只可惜结果却替我们沈家免费做了个广告，我还得谢谢他。”
“是假的吗？但我听说莫柔已经间接承认了你们两家的婚事。”
周樱一愣，掩饰着心里各种喜悦的心情，她是真没想到莫柔会承认，原以为会押着顾云抒去民政局离婚呢，“哎，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是管不了的，不过我们两家渊源深，这结果算是不错吧。”
她这样不挑明回答也是碍于周太在场，毕竟她也听到一些传闻说、周太有意要顾云抒做他儿媳妇，现在想想上次说的那个“姑娘”应该就是了。
如今却反而成了自己儿媳妇，若位置对调、她也肯定会气死。
在房间内都是砌牌声的时候，有佣人恭敬走到周太旁边说：“太太，顾云抒小姐来了，她说来还您衣服，还有见一下少爷。”
刚才周樱说话的时候，其实周太心里是郁结难消的，正愁不知该如何发泄，没想到老天都给她制造机会，她道：“衣服你帮我收着，她要看景扬就看呗，谁让他们两个关系好呢！”
周樱知道周景扬情况特殊，但长得是真的没话说，若非不正常，那身边桃花肯定比她家臭小子还多。
云抒，不会真对他有啥不该有的想法吧？
顾云抒没想到见到周景扬会这样顺利，原以为、周太会因为之前她撒谎而阻挠，两人没说什么话，也就是待在一个房间，一个看着另外一个，周景扬从来不喜欢跟人对视，他的专注力全在画上。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顾云抒便起身说：“等半个月后再来看你，到时候给你带礼物，就买画材好不好？”
周景扬当然不会回应她，他鲜少回应。
顾云抒笑了笑转身离开，却在此时男人突然出声，“我，送，你。”
不连贯，间隔得长，但咬字不算多模糊，要比上次清晰不少。
顾云抒有点震惊，转身道：“好啊。”
他们是手牵手一起走出去的，至于为什么手牵手？顾云抒也不知道，是周景扬主动牵的她，而她做的只是没甩开，在她眼里他就是弟弟。
来到外面大厅的时候，正好遇上同样结束麻将晚走了一会的周樱。
顾云抒当下愣住，她突然想到不久前周樱发给她的照片，“伯母……”
声音有点小，像心虚似的。
周樱原本心情尚可，当下只觉得像受到暴击，而且主要这声“伯母”，声音细微、仿佛偷尝禁果的两个人被当场抓个现行，“小抒，你怎么也在这啊？”
“我来还周太衣服。”顾云抒说完就想松开周景扬的手，但周景扬却不太愿意、抓得更紧了些。
她：“……”
直到两人到了外面，他才松开，而在那之前、周樱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走出周家，所以她就偷偷拍了张照片。
两人牵手的照片。
刚拍完就发送出去，附上文字，“看见了吗？你老婆快被人拐跑了。”
想了想，又问，“身上的伤怎么样？”
不久，那边就回复过来三个字，“死不了。”
确实死不了，但也真的相当疼、此时沈柏年正赤着上身仰躺在床上发信息，后背都是伤痕、虽谈不上深可见骨，但也足以让人长点记性，偏偏沈柏年非但没因这顿棍棒相加长记性，反而还被打出了反骨。
他放下手机时，站在旁边恭候的老管家说：“小少爷还是决定不离婚吗？”
沈柏年双眸微阖，“婚姻大事并非儿戏，我没有离婚的理由。”
管家说：“以前顾家千金确实还算可以，但现在她身上有命案，那肯定另当别论。小少爷别怪老爷下如此重的手，主要还是考虑沈家颜面。”
沈柏年没吭声。
管家也不再继续聒噪，叹了口气后便走出房间，刚出来就听见一道洪亮的声音，“他怎么说？还是不愿意离婚？”
“是。”管家恭敬道：“不愿意，小少爷这性格跟大少爷还是挺相像的。老爷，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老人眼底透着精光，“我自有办法，看他能撑到什么时候！”
“老房子那边的设计师到了吗？”
管家说：“还没，等人到以后就安排他们住酒店。”
“无妨，就让他们住在家里，这样方便他们工作，我也好监督，可不能跟上次那几个人一样，绣花枕头一包草。”
“老爷放心，这次这个设计师应该算是国内首屈一指，一定会让您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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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城去港城不算太远，但如果是坐火车的话，时间上要比飞机长得多。
不过幸好车厢内人不算多，顾云抒感觉还可以，她对面坐着宋榆，她看上去不像出来出差，像是享受生活，浑身上下打扮的极其精致，眉眼末梢皆是风情无限。
别说男人，就连女人也想多看两眼，顾云抒就这样非常大方的看了，宋榆状似没发现，但嘴上却问，“你总盯着我看做什么？”
顾云抒也不隐瞒，“觉得你迷人，身上有岁月沉淀后的气质，是许多年轻女孩比不上的。”
宋榆笑，“你这是说我老了？”
“不是老。”顾云抒想了想说：“是时间给你的礼物。”
宋榆夹着烟的手微顿，“呵，如果一个男人对我说这话，我可能立马会跟他展开一段恋情。你嘛，就算了吧，我对女人没什么兴趣。”
顾云抒突然有点尴尬，脸微红。
“嗯？”宋榆将烟摁灭在桌上，左顾右盼像被列车员发现她去抽烟区抽烟，又好像不是，脸凑到顾云抒面前，“你这幅表情，还是个雏不成？”
雏？
顾云抒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没说话，但这已经算是最好的回答，宋榆笑眯眯地说：“真是不正常，不管是你还是你丈夫，都不正常。你们两个是生活在古代吗？”
“不是……”顾云抒想解释，但她发现根本无从解释，这种事怎么解释？
宋榆微笑，“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有两个了。”
“孩子？”顾云抒震惊，她真没想到宋榆有孩子，可她听闻她根本没结婚，“原来你都有两个孩子了，可是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一个母亲。”
宋榆道：“我确实不是母亲，那两个孩子我没要。知道原因么？”
她虽然还没说出来，但顾云抒已经感觉到那是个悲伤的故事，“如果你觉得难受，就不用说，我不算很好奇的人。”
“难受？”宋榆笑了笑，像并不在乎，“我并不觉得难受，至少现在是这样。孩子的父亲是个有妇之夫，可你知道我跟他的开始么？我是他妻子聘请的出轨对象，只要我帮他妻子拿到他出轨的证据，我就能拿到一笔钱。”
“然后在这个过程中我爱上了他，我也以为他爱我，事实上……我就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一颗棋子。他们因爱情而结合，可时间一长就变成了亲情，婚姻就走入一潭死水，我就是那些催化剂，让他们重新感觉到激情。”
“后来呢？”不知为何，顾云抒心脏阵阵发紧，明明宋榆的口吻是那样轻松，但她仍是感觉到那里面的血与泪，“你走了吗？”
宋榆扯唇轻笑，“就这样走不是我风格，我还是闹得他们成功离了婚，女人没拿到男人一毛钱。至于我的结果，你现在不是看见了么？也算事业有成吧，足够了。”
“别那么深爱一个人，到最后受伤的仍是自己。”
顾云抒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微微叹息，她要是早点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
“对了。”宋榆又道：“你是不是一直睡不着？”
“嗯。”顾云抒眉黛蹙起，她这几天加起来的睡眠时间大概都不满十个小时，“你有好办法？”
宋榆笑得意味深长，“是有个办法，但可能你不太适用。”
顾云抒正疑惑，就听见隔壁一个车厢传来吵闹声，她听出那声音是陈前，她作为他老板当然需要关心一下他，起身就走过去，只见他正跟一个女人在吵，女人浑身上下都是名牌，长得也漂亮，就是那态度……
“你个乡巴佬，知道本小姐这身衣服多少钱吗？现在被你弄脏了，你赔得起吗？”
陈前原本态度非常好，可眼前这女人一直蹬鼻子上脸，嘴里还一直骂他“乡巴佬”，简直欺人太甚，他作为一个男人也忍不了，“你说多少钱，我肯定赔你！”
女人伸出手比了比。
“五千？”陈前紧张的心脏微松，他想幸好是五千，要是上万就糟了，他得倾家荡产才行。
“乡巴佬，是五万！真没见过世面，五千你去抢啊？”
“你……”陈前整个人气得直发抖，“好，五万对吧！我赔你，但现在我拿不出那么多钱，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我到时候肯定赔你。”
女人掩嘴轻笑，满脸的藐视感，“你当我三岁小孩啊？那么好骗，一个大男人竟然连五万都没有，我要是你、我就直接三尺白绫……”
顾云抒原本想让陈前自己处理，她知道他其实自尊心挺强，怕伤了他的自尊，可听到这里，她实在听不下去，走过去，“五万是吧？我现在就转给你，扫码？”
“你谁啊？”女人依旧叫嚣。
陈前尴尬起身，“姐，你怎么过来了？我可以自己处理，你回去坐着吧。”
“哦，原来是姐。”女人从一个限量版的LV包里掏出手机，点出二维码，“五万，一分不能少。”
顾云抒爽快转过去五万，但之后她并没有离开，反而还坐到陈前身边，双手抱臂看着女人，“现在可以了吗？”
“可以了。”女人道：“幸好你有个有钱的姐，不然本小姐肯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陈前双手渐渐攥紧，他还从未如此厌恶一个人过，这女人是第一个。
顾云抒拍了拍他肩膀，意思是让他放松，随即含笑的眼眸又落到女人身上，“他现在不欠你了，那你欠他的呢？”
“我欠他？”女人一脸莫名其妙，“搞清楚好不好？是他弄脏我衣服，我哪里欠他了？”
顾云抒挑眉，“他弄脏你衣服，现在已经赔偿。那你刚才对他的辱骂呢，你是不是应该跟他道歉？”
“我哪有对他辱骂……”女人依旧不肯服软，“你口说无凭。”
话落，车厢内的其他人便开始纷纷出声，“我们都听见了，你就是骂了，而且还骂的很难听。”
“这小姑娘看着人模人样的，没想到是这样的人，看来以后儿子找对象必须眼睛放亮点，可千万不能找这样的。”
“你再不道歉，我们就拍视频放到网上，让全国人民认识你！”
“……”
女人可能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没多久眼里就泛出泪光，又急愤地模样，却不管怎么样都不肯开口道歉。
之后是陈前出声当和事老，说：“感谢大家的帮忙，不过算了，一件小事。”
“姐，算了吧。”他对顾云抒说。
之后顾云抒也没再说什么，说了一句“马上快到港城”便回到自己位置上。
宋榆瞥向她，“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刚才那姑娘都被你吓哭了。”
“她不是被我吓哭，是她自己心虚，知道自己刚才做得不对。”
宋榆说：“眯一会儿吧，看你脸白的，等到站我叫你。”
“好。”
只是到站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不久前咄咄逼人的女人也到港城，宋榆开玩笑地说：“呃，这叫什么？不打不相识？还是不吵相识？”
陈前脸色极其难看，说：“鬼才要跟她相识，整一个泼妇骂街，一点涵养都没有。”
顾云抒跟宋榆瞬间被他说话时的表情逗笑了。
就在他们拦了辆出租车去目的地的时候，那个被陈前说“泼妇骂街”的女人也被一辆豪车接走，她来到一幢古色古香的房子里，看见端坐在沙发上正拿着一本书看的男人，便立刻冲过去，恨不得撞进他怀里，“年哥哥，这么久没见，你想我吗？”
沈柏年被对方突如其来地动作弄得有点手足无措，“晨曦？你怎么来了？”
“是沈爷爷让我来的啊，他说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会感觉无聊，让我过来陪陪你。”
吴晨曦见男人神色如常，嘟囔一句，“怎么，你不喜欢我过来吗？”
“那倒没有。”沈柏年被她刚才那一扑后背又疼得厉害，眼神不经意瞥见她衣服上的污渍，“你衣服怎么了？”
吴晨曦气血再次上涌，“说到这个就来气，年哥哥、你一定要替我好好家训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真的太可恶了，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让我跟一个乡巴佬道歉？我是谁啊，我可是吴家大小姐，凭什么让我道歉？”
“年哥哥，你一定要帮我出这口恶气才行！真是气死我了。”
沈柏年权当她再发小孩脾气，“你让我帮你出气，也得知道她名字。”
“呃，我一时忘记问了……”
而此时管家也领着几个人进来，吴晨曦突然伸出手指指向那边，道：“年哥哥，就是她，她就是那个恶毒的女人！”
沈柏年抬眸看过去。
而那边的人也疑惑望过来。
两人眼神瞬间对上，彼此都看清了彼此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