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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要想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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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头赵成材哄好了娘亲,领着一大家子把张家的破屋子摧枯拉朽了。赵王氏见人手够多,便指挥着众人又来平整菜地。要论干起农活来,她倒真是一把好手,眼见春日雨多,便就着那些剩砖烂瓦,给原有的菜地一围,既能标清界限,又能防止雨水冲走泥土。

    他们这边自忙碌着,那边章清亭也没闲着,带着一帮子女将大包小包地采办回了过节需用的物资。青粽叶白糯米、大红豆小红枣……林林总总装了两大筐,雇了个脚夫挑着,一并送回家来。

    收拾妥当了,章清亭拿起让赵玉兰早上准备的一大篮子点心,“我带玉莲出去办点事!待会儿回来帮你一起包粽子,你先去方老爷子那儿帮忙吧!”

    赵玉兰应了,自去方家帮忙。

    这边章清亭带着赵玉莲一起出了门,她才好奇地问:“嫂子,你是带我去找铁匠么?”

    章清亭笑而不答,却反问她,“你怎么方才在家不问我?”

    赵玉莲抿唇轻笑,“你昨儿跟我说时,就觉得你是话里有话的,想来这个铁匠师傅有点不一般吧!”

    “聪明!”章清亭很是赞许,“那你再猜猜会是谁?说起来,你应该认得才对!”

    赵玉莲忽地黯然低下了头,“离家多年,好多人好多事都不记得了。”

    章清亭自悔失言,忙揭穿谜底,“你还记得小时候的邻居田家么?”

    赵玉莲眼睛一亮,“你说打铁的田大叔家?记得呀!不过他们家几个孩子我就记得福生哥哥了,他人很好的,小时候总是背着我出去玩,打了枣子先是给我们吃的!”

    章清亭附在她耳边低声问:“那你知道他和玉兰的事么?”

    赵玉莲摇头,这个却是不知的,不过听章清亭这么一说,她就猜出八九分了,“你是说……”

    章清亭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起初你母亲死活不同意他们俩,硬生生地把玉兰嫁了那姓孙的,结果却弄成这样!不过那田福生倒有良心,心里还惦记着你姐呢!他那人倒也有几分骨气,并没有因此说想沾点咱们什么,或是要谁来帮他什么的。不过若是有了生意,照顾他一二却也是应该的。”

    赵玉莲明白了,“可大嫂专程过来,不止是想照顾他这么点子小生意吧?”

    章清亭一笑,“什么也瞒不过你!他之前跟我提过,他家是苦于没钱周转,才做不起好生意。我手上现在刚好有点钱了,便想借他一些,让他把生意做大。不仅让自家日子过好些,日后若是玉兰真的跟他,也能有点家计。”

    赵玉莲很是感动,“大嫂,你心眼儿真好!”

    章清亭却瞧着她叹了口气,“我倒是还想操一个人的心,可惜不知该怎么操。”

    赵玉莲微微一怔,忽地耳根红了,眼睛里很快泛上来一层雾气,用极低极低的声音道:“我……其实很好……”

    章清亭拍拍她的手,“我知道姨妈对你好,旺儿也是真心拿你当姐姐看的。瞧他,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想着你!只是……好不好的,都写在心里呢!你大哥都记得的。”

    赵玉莲的小手轻轻颤抖了起来,头埋得更深了。不让人瞧见,章清亭轻抚着她的背,“你的委屈,家里人都知道,该怎么办,总得好好想想的。”

    “不!”赵玉莲忽地抬起泛红的双眼,哽咽着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只是……若是旺儿……他将来没个真心的人在身边,等姨妈老了,他们该怎么办?”她拼命摇头,“做人,不可以这么没良心的!”

    章清亭听得动容,握紧了她的手,“你还说我心眼儿好,跟你比起来,我不知坏到哪儿去了!旺儿还小,他的事情可以慢慢来,只是玉莲,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用一份恩情来毁了你的一生!这事我们回去再说吧,总之要既对得姨妈和旺儿,也不能让你愁苦一辈子。”

    赵玉莲不再多言了。心内翻腾的苦辣酸甜,只有她自己知道。

    不多时到了田家的铁匠铺,田福生正系着皮围裙在那儿叮叮当当地打东西,瞧见她们来了,赶紧招呼,“嫂子,你站远点,当心火星迸上烧了衣裳,我忙完这个就过来!”

    章清亭含笑道:“不急,你好生做完手里的活先!”

    铺子里忽然钻出一个跟元宝差不多大的小男孩,还挂着两条鼻涕虫,抱了一张长板凳出来,嘿嘿傻笑着,放在她们身边转身就想跑。

    “站住!”章清亭拉着小姑一起坐下,温言笑问:“你叫什么名儿?”

    小男孩回过头,脚尖抵着脚尖,抓耳挠腮的很是腼腆,“我……我叫田水生!”

    “啊!原来你就是水生啊!”赵玉莲想起来了,这是田福生的小弟,“我记得从前你才这么一点大,连路都不会走,我还抱过你呢!”

    田水生略抬了头,斜着眼瞧着这位漂亮的大姐姐,很是疑惑,“那我怎么不知道?”

    章清亭扑哧笑了,“你要知道才怪呢!对了,你家爷爷奶奶还有你母亲的身子都好些了没?”

    田水生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田水生擤擤鼻子,“爷爷今天冬天好些了,不再咳了,娘还天天躺在床上,奶奶,大夫说是快不行了。”

    估计老人是病入沉疴,没得救了。

    章清亭想了想又问:“那你和你小姐姐怎么没去上学呢?”

    “二姐要在家里烧饭熬药,我要过来帮忙。”

    章清亭和赵玉莲面面相觑,他们这一大家子,没个女人可真不行,瞧这孩子身子的衣裳,东拼西凑的,补得乱七八糟,不知家里日子过得怎么糟心呢!

    她把手里的糕点递过去,“这是玉兰姐姐早上才做的。你一会儿带回去分给家里人尝尝。玉兰姐姐还在包粽子糕点呢,过两日再给你们送来!”

    田水生瞧着东西却不敢接,回头看田福生,“哥!”

    田福生应声瞧了过来,很是不好意思地一笑,“赵家嫂子的东西,你就接着吧!别忘了说谢谢!”

    田水生这才红着脸道了声,“谢谢!”上前接了糕点,转身跟捧个宝似的,收进去了。

    田福生忙完手上活,交给客人,才跑了过来,“真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每回来还让嫂子破费!这是玉莲妹子吧?越大越漂亮了!”

    赵玉莲忙和他见了礼,章清亭笑道:“我不过是个顺手人情,做的人可不是我,你也拿个凳子坐下,跟你说两句话。”

    田福生心知其意了,心里一甜,就坐在旁边一块大石头上,“嫂子有话就说吧!”

    章清亭一推赵玉莲,她才会意,“福生哥哥,姨妈家要在新胡同里开个米粮行,要打几样东西。”

    她从袖里取出图纸,田福生接过一瞧,“行啊!没问题,什么时候要?”

    赵玉莲笑道:“那当然是越快越好!最好每样东西上再打上一个牛字,这样也不怕弄丢了。”

    等他二人谈妥,章清亭才问:“家里情况怎么样?怎么没瞧见田大叔?”

    田福生眼神一沉,“爹去给奶奶置办东西了。”

    这么快?章清亭心一紧,“真不好了么?”

    田福生点了点头,“连东西都吃不进去了,每日就只能喝些米汤。大夫说,怕是捱过端午就差不多了。”

    章清亭默然无语,这生老病死也是自然规律,非人力所能及,“那你爷爷和娘呢?”

    田福生重重叹了口气,“爷爷不过是个喘症,只要穿暖和了不冻着,便是无碍的。只是娘那病着实费事!”他苦笑一声,“嫂子,你之前给我介绍那么大笔生意,结果做完到如今,手上竟一个子儿也攒不下来,又全填进去了!”

    这好人就怕病来磨,何况他们家还三个药罐子,下头又是两小弟妹,指望不上的。章清亭心中暗自摇头,照这样下去,那猴年马月才能攒下点家当?

    赵玉莲忽道:“福生哥哥,那你有没有想过也打些马具生意?那个赚得可比你给人打菜刀修锄头来得强多了!”

    田福生如何不知?“只是马具上的东西多要用黄铜,那一套光本钱就要好几两银子了,再说,我纵是打一两套摆着也不像样,非等弄个几十上百套的不可。”

    “那就索性做大啊!”章清亭道:“钱我这儿还有一点,干脆帮你开个铁匠铺子,算咱们合伙好不好?”

    田福生摇头,“嫂子,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只是咱们纵然开起了这铺子,哪里有客源?几家大马场都有相熟的铁匠铺子,光开个铺子没有马场来支持,也是做不下去的。再说了,开那个大铁匠铺子本钱至少得要好几百两了,要的工匠也多,你纵然是帮我开了起来,我一个人,最多再加上我爹也不可能做得过来的。”

    章清亭却忽然想到,“一个马场就能带起一个铁匠铺子,那这马场该更赚钱吧?”

    “那是当然啊!”田福生很是憧憬,“一个马场可不止带起一个铁匠铺子,还能带起一间皮匠铺子,一大群伙计,还有养马的草料粮食,那个出息确是极高的!”

    赵玉莲点头赞同,“像姨妈那米粮行,咱们每年等秋天收粮食,最不好收的就是高粱大豆玉米这些喂马的东西,最怕遇到的就是马场主过来抢生意,他们一个二个财大气粗的,可不是咱们能拼得过的。前年秋天,姨妈本来都跟人谈好了的买卖,结果第二天人家就变卦了,宁肯赔那些订金也不卖我们,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是晚上遇到马场主了,给了个高价。气得姨妈一天都没吃饭,说要是有机会,咱们也去开马场,省得再受这口窝囊气!”

    “那怎么不去开?”章清亭顺势就问道。

    “哪有这么容易的?”赵玉莲道:“这马场一般只要不是太差,都能经营得下去的,就算是不想做了,要转让,也是转给亲戚朋友,或是在他们自己那些熟人当中转来转去的,很少能轮到外人来插手。”

    田福生补充着,“你瞧我们扎兰堡这么大的地方,马场也就那么两三家,而且这些牧场都是人家一早划定的,你纵然再想做,哪有那么大的地方给你做牧场?像有些小马场,最多也就散养个十几匹,那就不能种粮食了,得把自家的地空出来跑马,再上外头买粮食去。可一个数量少,一个马儿也跑不起来,那种养出来的,最多也就是劣马,只能扛货拉车什么的,可就是那样,也算是个小富户了哩!可见里头有多好赚的。”

    章清亭听得不住点头,她一来北安国就知道这马匹生意好做,可没想到,竟然好做到这种程度,可想要涉猎,上哪儿去找门路呢?

    贺玉堂?那绝对不行!人家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把自家的马分出来给你做吧?再说,你上哪儿去找牧场?

    章清亭暗自摇头,这行门槛太高,也太难进了些。纵然进去了,自己虽然有个管马的老爹,但她也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东西,要论到实际操作,可是一窍不通,找谁来给她养呢?

    此路不通。

    和田福生闲话一会儿,都没什么好主意,章清亭本说要去田家看看,可田福生死拦着不让,“家里实在埋汰得不像话,下不得脚,心意领了,但真不用去了!”

    章清亭只得作罢,本要留几两银子,料想田福生断然是不肯收的,也就不提这茬儿了,和赵玉莲自家去了。

    一路上想着心事,全然没有留意,前头突然出来了一伙人。

    “哟!这不是赵夫人吗?带这么漂亮的小妹子要去哪里呀?”薛子安折扇一摇,拦住了二人去路。

    真是冤家路窄!章清亭冷冷地望着他,把赵玉莲挡在了身后,“我们要回家,请问可以么?”

    “赵夫人怎么说这样话来?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在下拦谁的道都可以,又岂能拦着赵夫人的道?”薛子安摇着扇子皮笑肉不笑,一双眼睛却死死盯住赵玉莲,“可是如此佳人,赵夫人还没给引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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