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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家丑不可外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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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睁开眼时,赵成材愣了好一会儿,这是哪儿?

    章清亭好不容易才盼到他醒了,却见他目光呆滞,好像不认识这里一般,着实吓了一跳,他不会也跟人换了魂吗?试探性地唤他,“赵成材?赵成材!”

    赵成材扭过头来,“干嘛?”声音虽然绵软无力,但目光清明,神智正常。

    一听他这语气,章清亭顿时松了口气,“你醒了就醒了,东张西望的干什么?”

    赵成材没好气地道:“我怎么知道换了屋子?一下子有些不适应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嗳,那你这几天歇在哪儿?”总不会这么好跟我同榻而眠吧?

    章清亭白了他一眼,“我不就睡外头?晚上都是你母亲来守着你的,她这会子回家睡觉去了,这些天,可着实也辛苦你母亲了!”

    懂得心疼婆婆了!赵成材脸上微微露出丝笑意,“你也辛苦啦!”

    章清亭虽然打了脂粉,但仍是掩盖不住的满面倦容,尤其是一双眼睛。还有些红肿,透着深深的疲惫。

    “扶我起来坐坐!”

    章清亭拿了被子垫在他身后,扶着他躺高了些,“这样可以么?你身上觉得怎么样?”

    “头晕!”赵成材闭目养了一会儿神,才重又睁开眼睛,“给我倒杯水来漱漱,嘴里怎么这么苦的?”

    见他有精神说话,章清亭自然是高兴的,忙给他倒了杯温水来,“这天天灌药,嘴巴里能不苦吗?你这些天竟是全靠药养着呢!你能拣回条命来,可多亏了孟大人送来的药,改天真得去好好谢谢人家!你不知道,你刚回来的时候,全身肿得那个吓人哦!大夫都说你可能救不回来了,可把我们吓死了!后来用了他给的药,只一天你那伤口就好多了,今早我看你伤口都收得差不多了,大夫也说估摸着你这几天就能醒的!”

    赵成材重回人间,听着她叽叽喳喳在耳边唠叨,竟是连抱怨也觉得无比幸福,坏坏地问:“你看我全身了?”

    章清亭腾地一下脸就红了,啐了一口,“还没好就瞎想什么呢?”她扭身要走。却又意识到自己落下的话柄,那是不是说,好了就可以想些什么?于是脸更红了。

    赵成材见她窘迫。不开玩笑了,“嗳!家里头都怎么样?”

    章清亭这才转过身来,“放心,都没事!你落水那天,小蝶也掉水里了,幸好贺家二爷救了她,第二日就回来了。也全亏了她说起曾在水里看到过两个读书人被水冲走,我们才找对了方向,把你俩给捞了回来。”

    她喜滋滋地道:“这回金宝可真是长大了,发大水那天,主动要求留在马场里替我看着,咱们家的马一匹也没事!这几日我不得闲,明珠每天都有去看的,说水已经一天退似一天了,再过两日估计就能退得干净,只是那马厩得重新修了。阿礼他们闲在那儿的时候,已经设计好了,新马厩定是要用青砖砌的,索性再建高一点,在顶上搭一层架子。搁上板子,平时可以存放粮食,若是再发大水,把马儿牵上去就是。我还想着,等日后手上再攒下些钱来,请人在我们马场里挖一道沟渠,筑起堤坝,若是再遇上大水,开了闸把洪水泄出去就好了,也不至于手忙脚乱的。”

    赵成材点头,“今年的水虽然大得反常,但日后保不定还有这样的事,防患于未然,是该考虑得周到一些。这次大水可损毁了不少房屋,你现找得到人建马厩吗?”

    “已经都谈好了!要说起来,孟大人办事可真是没话说,雨刚停就联系了几家砖石土木作坊,由官府出面核准了公价,让他们来咱们这儿盖房子。不过要建的人实在太多,便只好以交钱先后为序了,咱们家的马厩,田家的小院子全都算是急务,已经交了全款排上队了。”

    章清亭又把借钱给田家盖房子一事说了清楚,“至于没钱的,只要家里还有地,有庄稼,便可以由官府作保,先把房子盖起来,日后再慢慢还这款。孟大人说。等申请赈灾的款项下来,就算是福生这样的人家,也欠不了多少钱的。”

    赵成材很是赞叹,“有这样的父母官,真是我们扎兰堡的福气。”

    “谁说不是呢?现在百姓天天都念他好。纵是这场大水乱成这样,大家心里也是不慌的。至于你们家的老房子翻修,说不得只好再等一等了,那图样已经出来了,我拿你瞧瞧。”

    章清亭去外间取来几张图稿在赵成材面前展开,“若是真要做,也算是大动作,得个十来天的工夫。现在恐怕一时抽不出手来,此事我跟你母亲也说了,她倒没有意见。另两张便是新马厩和田家小院的,你瞧着都可以么?”

    赵成材看都设计得非常简单实用,点了点头,却又想起,“书院怎么样了?”

    “停课了。现在那里还住着满满的灾民呢!等到家家户户重建起来了,恐怕才能开课。孟大人已经召集几位夫子商量了,争取在中秋过后,让学生们复课。你这些天就在家里安心休养着吧!”

    不过就算是没这场雨,马上要夏收了,学校也是要放假的。赵成材想想算了,等养好了伤也可以在家里好好温温书,忽又想起,“对了,鸿文呢?”

    章清亭扑哧乐了,“他昨儿就醒了,醒来就打发人到咱家来报信,还说要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还要跟你义结金兰呢!”

    赵成材也笑了,“那都是我们困在水里说的话,那时人困得不行,偏偏不能合眼,生怕一睡着就再醒不来了。他倒是把这辈子干的大小缺德事全跟说我了一遍,要是不结成兄弟,我把他那些事给传扬出来,瞧他还要不要做人!现在家里人有空么?若是有,就打发人去跟他也说一声,就说我不跟他结义了,我等着他来报恩呢!”

    “人家才好,何必又去怄他?”章清亭笑着出去,叫来保柱,让他先去赵家,再去李家,一路把赵成材醒来之事跟他们都说一声。

    自家人听了,都是高兴的,急急忙忙都上来瞧赵成材。

    没说几句话,赵成材气力不济,实在打不起精神来招呼,赵玉兰道:“既然哥醒了,那就是没事了,咱们都出去吧,让他歇歇。哥,你有什么想吃的么?”

    这么一说起来,赵成材倒是真觉得有些饿了,“能给我下碗面条么?”

    知道饿就是真好了,大伙儿心都放下了一大半。

    赵玉兰忙下去弄吃的,想他久病之人嘴巴没味,很是用心煮了一碗清清汤汤的面条,弄得红红绿绿的,看着就有胃口,章清亭端着喂他吃了面,赵成材便又沉沉睡去了。

    等赵王氏闻讯赶过来的时候,赵成材睡得正香。

    “阿弥陀佛,可算是醒了!”赵王氏抚着儿子消瘦的脸庞,无限欣慰。她也不走了,就在床边守着,等儿子醒来。

    偏偏赵成材吃饱喝足,睡得甚沉,直到掌灯方才又醒转过来。赵王氏本想跟儿子说会儿话,赵成材却是一脸的尴尬,“娘,您能先等会儿么?我……我想方便方便!”

    既然儿子都醒了,赵王氏不好意思再扶他做这些私密之事,忙叫章清亭进来,可把章大小姐羞坏了,幸好家里还有个小厮,“我扶不起你,让保柱进来吧!”

    躺了几日,赵成材觉得身上甚是粘腻,被子里都是药味,很不舒服。虽不敢洗澡,但让保柱扶着他到盥洗室里好生擦洗了一番,章清亭和赵王氏又在外头帮他换了干净被褥,赵成材收拾干净了,这才神清气爽地回来躺下。先喝了碗方德海特意给他熬的药膳粥,擦净了手脸,他终于有力气管事,“娘,您是有事跟我说吧!”

    知子莫若母,同样知母也莫若子,赵成材从刚见到老娘那会儿,就看出来赵王氏有心事了。瞧这神色,还是不大好的事情。

    赵王氏瞧了一眼章清亭,“媳妇儿,你先出去!”

    “不用了!”章清亭刚想走,赵成材却把她叫住,“娘,娘子又不是外人,您跟我说了,我转头还得再费力气再跟她说一遍。不如一次说完了,有什么就商量着办了。”

    赵王氏迟疑了一下,儿子说的也是,这个媳妇别的本事没有,鬼主意可不少,这桩事情赵王氏已经翻来覆去琢磨好几天了,就是想不出个万全之策,兴许她真能帮上什么忙呢?“那媳妇儿你去把门关上!”

    章清亭当即会意,肯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了。闩门闭户,在床边坐下洗耳恭听。

    赵王氏长长地叹了口气,“成栋……真是快要把我气死了!”

    原来暴雨那日,赵王氏原本和赵老实一起去自家地里抢割庄稼,可不一时就见山洪下来了,他二人晓得危险,赶紧收拾了毛驴工具,急急忙忙往家赶。

    因是雨大,根本听不见他们回来的动静,赵王氏叫了两声柳氏没人答应也没多心,等进了自家院子,瞧见厨房洗衣盆里有赵成栋刚换下来的湿淋淋的衣服,她心生疑窦,难道儿子回来了?

    往东厢去寻,无人。往西厢去寻,却见赵成栋正和柳氏赤条条抱在一块,干那苟且之事。

    赵王氏气得脸都绿了,抓着根棍子就把二人一顿好打!赵成栋自是哀告求饶,那柳氏却撒泼打滚,闹得比赵王氏还凶,“是你家儿子占了我的便宜,你凭什么打我?”

    “你这娼妇!给我滚!”赵王氏当即要赶她走。

    柳氏心中早就想好了对策,“没门儿!你家儿子睡了我的身子,现在想把我赶出家门了?做梦!你要赶我走,我立马上衙门告你儿子去!”

    “明明是你这小贱人勾引我家儿子,我不告你,你还好意思去衙门里闹?”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柳氏冷笑,“我不过是娘家婆家全不要的小寡妇!我这张脸值几个钱?倒是你家可还有个读书做夫子的秀才,若是让人知道你们家做出这么档子丑事,我看你怎么见人!到时我还可以说是他们兄弟二人诱奸的我,反正撕破了脸面,那大家都不要做人了!”她还得意地拍拍肚子,“说不定我这儿都已经有你们赵家的种了,就算是滴血验亲我也不怕的!”

    赵王氏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柳氏说出心中的盘算,“让你儿子赶紧明媒正娶接我进门!再把那马场和胡同分我一半,咱们胳膊折了往袖里藏,此事就这么罢了!若不依我,我定要闹得你们家鸡犬不宁!”

    “呸!做你的千秋大梦去吧!”赵王氏火了,当下也顾不得丑,叫了赵老实进来,把柳氏拿被子一裹,严严实实地给捆了起来,锁在西厢。赵成栋给锁在了东厢,芽儿她自己抱回屋里看着,直到今日。

    赵王氏愁眉不展,“那柳氏起初天天在家里吵嚷,寻死觅活,我怕街坊邻居听见丢人,都把她那嘴给堵上了。饿了她两天,估计没什么力气了,人是消停了不少,只是仍一口咬定,必须要分家产,做正妻。我都恨不得一刀杀了她,再给她抵命去!可你爹说,若是我行凶杀了人,一样带累你们的名声。”

    她忿忿地道:“那柳氏我是死也不会让她嫁给成栋的,要是有那样一个媳妇,我宁肯让成栋一辈子打光棍!可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混账!”听完此事,赵成材本来就苍白的脸气得更白了,眼前一阵发黑,往后晕去。

    章清亭连忙抚着他的胸,给他顺气,又揉着他的太阳穴,“你这才刚好一点,可千万别动气!”

    “这能不生气么?”赵成材气得浑身直打哆嗦,“败坏门风,淫乱无耻!娘您别说那柳氏,最该打死的先是成栋!那柳氏不是要成亲么?行啊,就让成栋娶了她,然后把他们赶出家门,我就当没这个弟弟了!”

    赵王氏半晌不吭声,却问:“媳妇儿,你说呢?”

    这几日儿子病着,这个媳妇对她着实不错,嘘寒问暖的,让赵王氏甚是找到一些做婆婆的感觉,两人关系有明显的松动迹像,故此把话题抛给了她。

    章清亭当然明白婆婆的心思,生气归生气,赵王氏才舍不得把最心爱的小儿子逐出家门,她现在更着急的肯定是如何帮赵成栋把这件事情给摆平。这柳氏确实太可恶了些!想着嫁给赵成栋就好了,凭什么还要攀上赵成材?

    可更可恨的是赵王氏!早说了寡妇门前是非多,不要她留下柳氏,可她偏偏不听,现在好了,终于惹出祸来了,又要他们来收拾烂摊子,章清亭心内很是不悦,纵有主意也不愿意痛快告诉赵王氏,只是保持沉默。

    赵王氏使了几个眼色过去,章清亭连眼皮也不抬。赵王氏实在无法,只好自己老着脸开了口,“成材,若论起此事来,确实是你弟弟对不住你。但他毕竟是你唯一的兄弟,这兄弟如手足……”

    “我没这样的手足!”赵成材一口打断了赵王氏的话,“作出这样的丑事,让我怎么顾他?您也听见了,这还要拉我下水呢!当初就跟您说了不要留那柳氏,您就是不听!说出不了事,可现下如何?”

    赵王氏低着头,心里着实也憋屈,这事确实是自己一时贪图小便宜招惹回来的,可在媳妇面前,她却不能就这么承认,还要给自己留点面子的,“若是你早把她打发走了,不就没事了?”

    “那就是说,这事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赵成材火冒三丈,“您本来就不该把人招惹进门来,成栋也真是没出息!就这么熬不住,一定要火急火燎地上赶着一个寡妇吗?”

    “肯定是她勾引成栋的!”赵王氏忙给自己儿子分辩。

    “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都不是好东西!”赵成材把章清亭想骂的话说了出来,“行了!这事就按我说的办,给他们成亲,赶他们出去!实在要分家,就把您那两亩地给他们,想要别的,哼!我看谁有脸过来拿!”

    赵成材气鼓鼓地转过身,再不肯谈这事了。

    赵王氏给僵在那里,进退维谷。章清亭心中却是明白,秀才嘴上说得狠,但恐怕这口气消了,就又要转头开始替赵成栋想办法了。还不如自己现在去做个好人,给赵王氏一个台阶下。

    “婆婆,相公正在气头上,说的全是气话,您可别往心里去。现在天也晚了,不如您就在我们这儿歇一宿,这事明早再说!”

    小儿子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大儿子又这样丝毫不给情面,让赵王氏自觉灰头土脸,在媳妇面前甚是抬不起头来。可章清亭这么一说,她又觉得心下好过了些,“那我就在外头歇一夜吧,免得你又费事给我收拾床铺。”

    啊?你在外头歇了,我要去哪里歇?章清亭很是无语。倒不是怕赵成材能做什么,而是——不好意思了。

    赵王氏却已然走进盥洗室,“媳妇儿,借你的东西用用啊!”

    章清亭能说不好么?那你就用吧!可章大小姐到底是嫌弃的,暗暗想着明天自己就去买套新的,再备一套,免得再有这样的事。

    各自洗漱完毕,章清亭局促不安地到了里间,却见赵成材已经退到床里,给她让出一大片位置来。不觉放下心来,“你还没睡着啊?”

    “我能睡得着么?”赵成材怒气未消,“这是我病着,若是我能动,都恨不得去揍那小子一顿!你说他怎么就不能给我省点心呢!”

    章清亭似笑非笑,“你不说要把他赶出家门么?既都要赶走了,那还操什么心?”

    赵成材横她一眼,嘟囔着,“你自己不也说那是气话?”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就是赶出去了,他败坏的还是赵家的门风啊!你自己再拿床被子过来睡下吧!咱们正好说说话!”

    “说什么?”章清亭装傻,给自己收拾了副铺盖上床,熄了灯,在他旁边并排躺下,“你是当家的,你拿主意就完了!”

    “我都病成这样了,你还来消遣我!”赵成材换了副口气,“你倒是帮忙想想,这事还有什么办法没有?”

    “没有!”章清亭一挑眉毛,“你那主意就很好!”

    赵成材着急了,“都这时候了,你还藏的什么拙?这成栋的事情要是真闹出来,你也跟着颜面无光!好了,知道你主意多,快帮着想想吧!啊?”

    章清亭扑哧笑了,“这时候知道求我了?不过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我干这事可没安什么好心,你要是想听,我就说给你听听,你要是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赵成材想了想,“只要你能把这事给揭过去,对成栋再损都不要紧!”他恨恨地磨着牙,“居然还想着分咱们的马场和胡同,简直是痴人说梦!”

    章清亭微微一笑,“那你听我道来……”

    夫妻二人躲在帐内,窃窃私语核计了大半夜。等翌日天明,赵成材在床头跟赵王氏交待,“成栋的事情就交给娘子,娘您帮着办就是了。”

    听儿子口气缓和了不少,赵王氏忐忑了一夜的心放下不少,那你们究竟要怎么办?

    “相公还病着,不能太劳神。”章清亭把婆婆请到外面,“咱们首先得去见一个人。”

    那到底要去见谁?章清亭也不肯说,把赵王氏闷在葫芦里。一直等大夫来瞧过赵成材,又抓了药,料理完了家务,章清亭才收拾了东西,带着赵王氏出了门,也没找别人,上隔壁找来了方德海。

    让赵王氏在厅中稍坐,她自己进去跟老爷子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方德海听得直摇头,“这也太便宜他们了!”

    章清亭也很郁闷,“可是怎么办?毕竟是相公的亲兄弟,难道真的见死不救?”

    “行吧!”方德海闷闷地叹了口气,拄着拐棍起身,“咱们就去走一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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