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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了萨特的回应，朱利安脸上浮现出了无奈的笑意。
“这是一场耐心活，萨特，你知道的，能够调配不同香料之间的灵性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他随手拿起萨特的笔记本，慢慢地翻阅着，浏览着笔记上的记录。
萨特站在一旁，有些局促地捏着衣角，静静地等待着老师的反馈，可他的脸上却有了几分复杂的情绪，似乎有话卡在他的喉咙里。
即便是他已经成功地凝结成了符印铭文，可他依然觉得自己还是那个青铜阶的超凡者。
缩减仪式进程的手段其实说穿了相当简单。
就好比做菜一样，仪式所用到的手法越繁复、涉及的香料种类越多，那么只要按着菜谱来，最后不出极为严重的错误，那最后出来的味道一定差不到哪里去。
而缩减仪式进程，一方面就是将做菜的过程尽量精简化，甚至可能将菜肴只烧得半生不熟，另一方面，其作为“调味料”的香料也会减少使用，尽量让主材保持原来的“味道”。
可以想象，在精简了操作流程之后，不但仪式的效果不能保证，甚至其操作要求也在大幅度提高。
毕竟，在没有彻底处理干净之前，说不定作为“食材”的主材还“活着”，其本身就带着致命的威胁。
而这些，是现有两大灵性理论所不能完全解释的领域。
在没有办法理论化之前，人们就没法提前推导出修改仪式而可能产生的问题，也就意味着，这些都需要探索，需要有人成为先驱，在前方高举着火炬为来者引路。
这样的探索，无异于在用人命去填，而更不幸的是，并不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资格做出牺牲，需要天才的生命。
是的，需要天才。
精简仪式所导致的副作用——对仪式掌控度要求的提高，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不少金币系超凡者望而却步了。
愈发繁复的仪式手法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那意味着只要人们能按部就班地使用手法，那么就能大大减少仪式失败的可能。
而精简仪式、抛去并不重要的仪式手法和程序的过程，就像是抛去菜谱做菜一样，全靠个人经验和临场发挥，甚至厨师自己也只能通过经验大致预判这道菜的成品会是怎样。
纵观整座星之塔，既能拥有这样的天赋，又能理解精简仪式的真实含义的，只有萨特和朱利安两人而已。
哪怕是斯奥桑德，也只是正在学习，并未能到可以直接应用的地步。
“萨特，到现在为止，你对精简仪式的理解已经在我之上了，只要相关事例够多，你都可以用自己的名义出一本相关的著作了。”朱利安柔声说道，“不过……”
他随意地把草稿翻到了第一页，指了指这张书页向萨特问道：“这是什么？”
萨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上面乱七八糟画的线条，脸上一红，讷讷说道：“那是乱涂乱画而已……”
那是他照着自己的符印铭文而描画出来的画面，但很显然了，在绘画上一窍不通的他很难驾驭住这如同钢丝球般的画面，往往画到一小半他就彻底画不下去。
“那是你的符印铭文吧？”朱利安毕竟见多识广，略加思索之后就从这些画面中找到了答案。
“是……”萨特再度释放出了那个奇形怪状的符印铭文，任凭它悬浮在自己的掌心，“老师，这是我的……符印铭文。”
看着那散发着奇异光泽的符印铭文，朱利安眼中闪烁，由衷地叹了口气。
有时候，他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这个学生。
他可以顶着诸多塔主的压力，在他们不了解自己蓝图的情况下一意孤行地推动着计划。
他可以当着历届先贤的面，在星之塔高层面前大声阐述着自己的想法和愿景。
他可以有魄力到回绝两大王国的要求，一句话间让星之塔在他的意志下缩招。
但他，的确也没法为他的学生提供帮助，不只是因为他的天赋远在自己之上。
“萨特，你要清楚，这不是天赋的问题……”朱利安深深地看了萨特一眼，“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在进阶中解决掉你的认知问题的，但……”
他犹豫了一下，挥手布下了一层简易的结界，无声地将房间和外界隔离开来，这才说道：“萨特，你究竟是如何看待命运的？”
朱利安的语言平和，可在萨特听来，却宛若平地惊雷，甚至忍不住抖了抖身子，有了一种仿佛被老师彻底看穿的错觉。
萨特惊诧地看了一眼朱利安，旋即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老师说的没错，这才是他之所以迟迟不肯进阶的真实原因。
一切的力量源于认知，既然他有着卓越的香料配比天赋，能够精确地控制香料之间的灵性碰撞，也有着杰出的仪式掌控天赋，甚至拥有着连白银阶超凡者都做不到的掌控力。
当其他超凡者还需要通过经验和灵魂辅助操控仪式的时候，萨特却只需要通过直觉就能够做到。
与其说这是直觉，倒不如说是一种令人望洋兴叹的天赋。
而拥有这两点天赋的他要说他没有金币系超凡者的天赋？
那简直就是在扯淡。
在星之塔学习的名额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否则惨死在莱登城的提恩也不至于连连失败，到最后还是一个占卜师而并非是预言家。
当星之塔的其他人都只注意到萨特多年没有进阶的时候，只有少数人才注意到这种现象背后的实质，比如说朱利安，也比如说斯奥桑德。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只不过，朱利安已经明白了一切，而斯奥桑德却是用他远超常人的直觉隐约捕捉到的。
作为萨特的老师，朱利安最清楚他的学徒了。
如果作为预言家，他不相信虚无缥缈的命运，那么就会从根子上否决他的一切认知，也就令他难以凝结自己的符印铭文，难以实现从青铜阶到白银阶的飞跃。
原本朱利安以为萨特是通过他所赠予的那张白银阶卡牌实现进阶的，可晋升仪式后这张超凡卡牌分明否决了他的想法。
而萨特至今为止都没有成功地将他的符印铭文融入他的灵魂，也从侧面说明了他的进阶只是完成了一半。
在符印铭文没有彻底融入灵魂前，金币系超凡者的灵魂都不会得到蜕变。
因而，哪怕是星之塔塔主，这个大路上最顶尖一批的预言家，也不禁有些迷惑。
他这个学徒，究竟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