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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殇和慕容云殊查探完边防回来时,就找到了这处小院,看到欧阳舞和夜重华坐在桌前逗弄着一只小毛团子。
云殇的眼睛一时就亮了起来,他向来喜欢饲养小动物,伸手就想把这肉团捧在手里好好看一看,只不过他的手还没有触碰到它,就被啄了一口!
云殇快速地伸回了手,嘶了一声,不解道:“这是什么东西?还会咬人!挺凶的啊!”
慕容云殊瞥了一眼,见识博广,不紧不慢道:“这是海东青。这只海东青通体雪白,是最珍贵的品种,有市无价,它是飞的最高最快的鹰,连我们府中那两只名贵的金雕都比不上!”
云殇一脸地不可置信:“海东青?万鹰之王海东青?开玩笑吧,怎么是这么一个毛团子?我还以为是什么麻雀呢。”
小海东青仿佛是听懂了云殇的话,努力地把身子张开了,扑腾着小小的翅膀,啾啾啾地冲着云殇叫着,似在表达它的不满。
云殇不细心,趁机戳了戳它的脑袋:“小毛团,你再叫你也只小鸟,你再挺胸也没用!”
小海冬青似乎是听懂了云殇的话,唔了一声,看起来很是委屈,它跳到欧阳舞的掌心里,把自己的缩成一团,又用脑袋蹭了蹭欧阳舞的掌心,欧阳舞看到它这样依赖自己,唇边不由地露出笑容来,她轻柔地抚着他小小的身体,瞪了一眼云殇:“不许你欺负我们家小青啊!”
云殇暧昧的神色在欧阳舞和夜重华的脸上扫了一遍:“还你们家呢,哼!我才不稀罕呢!”
夜重华唇边不由闪过一抹笑意,我们家,多么亲昵的,以后也会有“我们家”的孩子吧。
云殇看着夜重华愉悦的样子,大大咧咧地坐到一旁来,神色不悦:“你们到是好,偷偷摸摸地出去玩,还抓了只海东青回来,可怜我和慕容还要替你去办公事。下次你们……”
“二哥!”突然,门口出现一个窈窕女子的身影,她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轻纱,却无不彰显出满身的风华绝代。
白衫周围用红色丝线绣成复杂而瑰丽的海棠花蕊,花蕊微微卷起,丝丝绕绕蔓延整个裙裾。她朝着夜重华走来,脚下的裙裾闪过优雅的弧度。宛若蝶翼的睫毛微卷微翘,浓密且深黑,眼眸似迷蒙着水雾,清澈安然,颈项纤秀,肤如凝脂,冰肌玉骨。
这是一个美到极致的女子,如空谷幽兰,此刻,她盈盈而立与夜重华的面前,唇若含丹,素净绝美的容颜含着一丝浅笑,默默地看着他。
夜重华面对其他女人时,脸上向来带着的冷冽残酷出现了一丝细缝皲裂,漆黑如墨的幽深美眸中,笑意盎然。
“你怎么来了?”夜重华看向她的幽黑眸中带着浅浅的关切。
“这本来就是我的地盘啊,你来了竟也不找我。”女子笑起来很好看,宛若蝶翼的睫毛轻眨,微卷微翘,她话语柔软,带了几分少女独有的娇媚,“我从爹爹那里得知你要来的消息,可是马上就赶过来了呢!”
二人多年未见,有许多话要说。他们言笑晏晏,似乎自成一个世界,而旁人都是多余的。
一旁的云殇望着欧阳舞,她似乎毫不在意多出来一个女人,也毫不在意这个女人与夜重华话语亲昵。她波澜不惊的端坐着,低着头,看着手掌上的海东青,她纤长的睫毛微睑,小巧的樱唇上泛着水蜜桃一样温润的光泽。
云殇有一种错觉,她对所有的东西都不在意。他凑到她旁边来,低声说道:“你知道她是谁么,她是北方边防程将军的女儿,程锦。”
“哦,是么?”
云殇被欧阳舞的态度弄得有些崩溃,她可以不可以稍微表现出来一点不淡定呢。云殇又继续道:“程将军之前也在大都,夜重华与程锦从小就是认识呢,算起来也是呢!”
“哦。”
云殇见欧阳舞这种神态不由有些疑惑,正常的男女不是最喜欢小打小闹吃吃醋什么的吗?如慕容家的若曦因为妒忌甚至还拔剑砍了人,虽不必到这般极端,生生气还是要的吧。
云殇突然就抱了一种逗逗她的想法,开口道:“你有没有觉得他们其实很般配的,他们两人感情很好,我以前一直以为他们会在一起。”
欧阳舞似笑非笑地看着云殇,云殇只觉得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只不过闪得太快了,他几乎什么都没有抓住。
云殇觉得欧阳舞是很好相处的人,可她的身上又有一种令人望而止步的强势感,对上欧阳舞那双静寂淡漠的双眼,他还想说的玩笑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欧阳舞的视线落到夜重华的身上,他眉目精致,一头乌黑的青丝倾泻而下,整个人慵懒至极,又透着淡淡的邪魅妖冶。
他面前的女子面容似精雕细琢,唇色如雪樱般亮泽,颈项纤秀,冰肤莹彻,两人看起来却是很般配的,还真像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夜重华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朝欧阳舞招了招手:“舞儿。”
欧阳舞微挑了挑眉头,刚刚两个人不是聊得很开心么,现在想到她了?
程锦微微皱起眉头,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一名女子,这名女子长相极美,她的眸如清泓般清澈动人,淡淡一笑似清风徐过,波澜不惊,喜怒不变。只是,夜重华怎么可以对其他女子如此亲昵,这绝对不可以。
夜重华朝欧阳舞走了过来,刚想把她介绍给程锦,却见程锦那双漂亮的眸子落在欧阳舞手中的肉团上,顿时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海东青!真的是海东青!”程锦伸出芊芊玉手,想要夺走欧阳舞手中的肉团,小肉团刚刚睡过去了,把脑袋缩在翅膀下面。
欧阳舞捧住海东青往旁边一闪,避开她的手,不动声色地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中闪过一丝恼色。
程锦笑吟吟地望着欧阳舞,柳眉似一弯新月,粉白黛黑。她微撅起嘴巴,眼巴巴地看着欧阳舞:“姐姐怎地这般小气,让我看一看嘛!”
姐姐,谁是你姐姐呢。欧阳舞一双似水般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唇角一弯:“我的宠物怕生呢。”
程锦见自己从欧阳舞这儿讨不到好处,便望向夜重华,扯住他宽大的袖子:“二哥!这是海东青,可以不可以让这位姐姐借我看一看呢?”
欧阳舞的视线撇向那只雪白的小手,拉着夜重华的袖子,竟觉得十分地碍眼。
看来夜重华很吃这一套呢,扯扯他的衣袖,撒撒娇,他唇边邪魅笑意更浓,欧阳舞冷冷地嗤了一声。
夜重华自幼与程锦交好,小时候她不懂事叫他二哥,他也允了,两人虽然多年未见,幼时的那种感觉回来了,也觉得相处起来很自然。夜重华看着欧阳舞,才说了一句:“舞儿……”
欧阳舞根本不想听夜重华说什么,她的东西她自己支配就好了,凭什么要给别人看。她霍地一声站了起来,唇边带着淡淡的浅笑,她捧着海东青往外走去:“它等会儿醒来就要吃东西,我让竹绿给它准备些吃食。”
欧阳舞最讨厌别人觊觎她的东西,再则这名女子虽然与夜重华关系极好,可她一点、都、不、喜欢她!
夜重华看到欧阳舞走出门去,心里竟闪过一抹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竟然丝毫不在意!
夜重华对程锦道:“这海东青先前受了惊吓,除了舞儿谁都碰不得,免得被咬伤。”
“我才不怕呢!”程锦红唇微漾,漆黑如墨的眼眸深处蕴含着一抹化不开的深情,“这是海东青呢,百年难得一见的海东青啊。哎,碰一碰都不肯,怎地这么小气?”
云殇看了一眼夜重华脸上出现一抹不悦,笑了一声:“喂,别乱话,谁小气呢?”
程锦仗着自己与夜重华的关系,冷哼了一声:“我就说她小气!碰一碰又怎么了?”
“你可知道她是谁,她是宁王妃!”
“宁王妃?”程锦瞪圆了眼睛,心里的某一块地方仿佛突然就碎了,一双美眸上蒙上了一层水雾,声音带着颤抖,“二哥,你成亲了?怎么都不告诉我?”
云殇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男大当娶女大当嫁,这是很自然的事,难不成宁王娶妃还要与你报备不成?”
“你!”程锦瞪了一眼云殇,接着又继续拉住夜重华的袖子,软软地发出声音,“二哥,即便你娶了妃,在你心中最重要的女人还是锦儿对吧?”
夜重华慢慢地把自己的袖子从她的手中扯了出来,声音中带着一丝极淡的冰冷:“锦儿以后莫要再说出这种话了!”
程锦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她的父亲与夜重华亦师亦友,她与夜重华又是从小一同长大的挚友,她小时候便觉得他们是最好的伙伴,长大后,她会成为他的妻子。这些年来,她没有在他的身边,她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变得更强大,更耀眼,成为一个合格的宁王妃,于他并肩作战。
即便是如今,她也是这样觉得的,也一直在为这个目标而努力。
下个月皇上大寿,她本就要回到京城,陪伴在他的身边,可现在!
他居然已经娶了一个宁王妃,那她是什么?
程锦的手紧紧地握成拳,眼眸闪过一丝狠厉,夜重华是她的,她有可以匹敌他的家世,匹敌他的容貌,还有才智!他是她一个人的!
程锦见夜重华神色不对,脸上再次露出甜美的笑容来:“对了,二哥,我很想知道二嫂的海东青是从哪儿得来的呢?”
云殇嘿嘿一笑:“你不知道呢,夜二也宁王妃恩爱得很,一早就撇下我和慕容,携手把玩雪山去了。还顺得了只海东青来,哎,宁王妃这人运气特别好!”
程锦的眼中闪过一抹妒意,声音还是柔柔弱弱带着无比的羡慕:“啊!二嫂的运气真的好好呢!”
欧阳舞看着竹绿在一旁切生肉,突然见到程锦摇曳着身子走了过来,步步生莲。她站在欧阳舞的面前,脸上带着无比甜美的笑意:“二嫂。”
欧阳舞淡淡一笑:“程小姐。”
“你到底了解二哥多少?”程锦不咸不淡的话语令欧阳舞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还没开口,程锦又道,“你可知道我与二哥自小一同长大,我了解他的全部,他也了解我的全部。”
“哦,是么?”欧阳舞微蹙眉头,“我似乎从没听他提到过你!”
这句话成功地激怒了程锦,眼中闪过一抹郁色,不过很快地就收敛了,程锦轻笑道:“你知道么,二哥小时候最喜欢打猎了,他那时候才六岁,已经能独自一人杀死一只猛虎了……”
程锦似乎说到了什么开心的时候,在欧阳舞面前说了一堆,欧阳舞神色淡淡地听她说完,才点了点头:“这些我都从贤妃娘娘那儿听过了呢。”
程锦都要被面前的这个女人气死了!
她就是想让她知道自己有多了解夜重华,就是想让她知道自己对夜重华而言是不一样的,可她无论说什么,都被她轻轻巧巧地挡回来了!
“啾啾啾啾……”海东青就在这个时候醒过来了,它似乎是饿了,又啾啾地叫起来,可爱极了。
程锦看着欧阳舞手中的海东青,十分羡慕,用带着商量的口吻道:“你可以把你手里的海东青让给我吗?”
欧阳舞从不向人妥协,也从不向人示弱:“不、可、以!”
程锦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了,对她来说,眼前的宁王妃不过是一个弱女子,除了漂亮了一点,丝毫没有半点长处。她根本就不相信她能养海东青这样凶猛的生物,她笑呵呵地说道:“对你来说不过是只可爱的宠物罢了,你会养么?你会训练么?”
这样看不起人呢?欧阳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君子不夺人所爱呢。”
程锦循循善诱道:“这样吧,我拿我的爱宠和你换好不好?我养了一只食铁兽,样子憨厚可爱,这样的才适合你养。”
欧阳舞望着前面的这个女子,她当她是傻的么?
神异经中说过:“南方有兽,名曰啮铁。”食铁兽不就是熊猫么,熊猫虽说在现代是只国宝,可能如海东青这般稀少么?程锦见欧阳舞脸上露出一抹神思,以为自己已经说服她了,继续道:“这样吧,我再送你一只波斯猫,纯白色的,保证没有一丝杂毛,怎么样?两只宠物换一只,绝对划算的!”
欧阳舞心中腹诽,划算不划算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她用手指挠着海东青的羽毛,木着脸部说话,小海东青只要窝在她的掌心里就很乖巧呢。
程锦有些跳脚,脸上因为不耐烦,带了丝狰狞,也不想再与她谈判了:“那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把海东青给我?”
欧阳舞有些无语地看着她,这个人怎么就非要与她纠缠呢,她叹了口气,唇边带了丝笑容:“不给,怎么样都不给!”
程锦愤愤地跺了跺脚:“不给就不给,不过就是只海东青,有什么了不起,我也去抓一直就是了!”
程锦突然就转身飞快地往雪山上跑去,欧阳舞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无畏。海东青醒了之后,欧阳舞又给它喂了口生肉,此刻,夜重华正好从里屋出来,看到欧阳舞不免闪过一丝好奇:“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锦儿呢?”
欧阳舞头也不抬,叫得还真是亲昵呢,她笑了笑:“跑去雪山抓海东青去了呢。”
“什么?”夜重华皱起眉头,星眸里溢着复杂光芒,神色忽明忽暗,高深莫测,“雪山那么危险的地方,你怎么不拦着她?”
欧阳舞漫不经心道:“我又不是她的谁,凭什么限制她的自由?”
夜重华想了想终究还是不放心,神情凝重如凝结冰霜:“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夜重华前脚才刚离开,身后的云殇和慕容云殊也紧跟上,云殇看到欧阳舞在喂食海东青,不由道:“丫头,我刚才和你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
“哦?你什么时候和我开玩笑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云殇摸了摸鼻子:“好啦,你也别有什么想法啊,毕竟是吗,总是不一样一点的,再说了天都快晚了,让一个女孩子去雪山也不放心。”
“嗯。”
慕容云殊望着夜重华离去的方向:“雪山这么冷,这两人什么准备都没有……”
突然小麒麟在欧阳舞的脑海里跳起来:“主人,主人,我们也一起去吧。”
“不去!”雪山环境恶劣,能带回来一只海东青就已经很幸运了,再说她现在跑过去算怎么回事?不放心夜重华?还是不放心程锦?
小麒麟对手指,委屈兮兮:“我突然感应到雪山上有宝藏啦!”
欧阳舞很想爆粗口:“你不会早点说啊,我之前就在雪山上啊!”
“人家之前没有感应到啦!”小麒麟表情越发委屈了,弄得欧阳舞想暴打它一顿都不忍心。
欧阳舞与云殇,慕容云殊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时,欧阳舞本想将海东青塞到笼子里面,未料到它不停啾啾地叫着。它习惯了雪山上的自由自在,根本不愿意呆在小小的笼子里面,欧阳舞终究还是没有违背它的心愿,趁人没注意,把它塞到了空间里面。
空间里什么都有,坏境舒适,应该能把它养得很好。
这下倒是乐坏了小麒麟,终于可以有个伴了,它不停地扭来扭去,拉着耷着脑袋的海东青转圈圈:“主人,我爱死你了!”
欧阳舞的脑海上当场就多了三条黑线。
欧阳舞和云殇、慕容云殊开始一同攀爬雪山,不知是不是天色暗下来的缘故,比起之前,狂风更烈,暴雪更大,三个人几乎被堙没了,欧阳舞只觉得此处寸步难行。又是一阵狂风袭来,欧阳舞紧了紧自己的领口,闭着眼睛凭着感觉往前走,等到这阵风雪停了下来,欧阳舞才发现自己与云殇、慕容云殊走散了。
欧阳舞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根本可以选明天再上来的,上来找宝藏其实与她来说是一个借口吧。
欧阳舞踩着雪地靴往前走,突然一只手握住她的,声音含了一丝笑意:“舞儿?”
在这空旷荒芜的地方,突然被人抓住,欧阳舞不免有些心惊,她转头就看到夜重华一脸欣喜地看着她:“你怎么也来了?是担心我么?”
“我丢了一只耳环,就想着过来找找。”欧阳舞快速地找了个借口,却见夜重华皱起了眉头,眉宇之间是浓浓的担心,“云殇和慕容呢,怎么放心你一个人上来?你快下山。”
欧阳舞不免实话实说:“我和他们走散了,也不知他们现在在哪儿?”
“你不必担心他们,云殇激灵得很。现在你还是跟紧我,小心走丢了。”夜重华紧紧地挨着欧阳舞,毕竟之前爬过一次雪山,两人也是有一些经验的,再往前走了一段路,经历了又一阵的狂风暴雪之后,在一片风雪弥漫中看到了程锦的身影,只是看到时两人俱是一惊。
只见程锦捂着手臂正单膝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唇角有一丝丝的血迹,而她的对面,赫然是一只成年的雪豹,正弓着身子,毛发竖立,一幅凶恶的模样。
雪豹一幅随时准备攻击的样子,程锦全身戒备,双眼赤红,此时她的情况看起来十分凶险。
这雪豹的厉害,别人可能不知,夜重华和欧阳舞两人却是再清楚不过的,就上次那雪豹便可将具有万鹰之神的成年海东青置于死地的力量,眼前的这一只想也是差不多。
雪豹此刻盯上了程锦,招招狠厉,凶狠残忍,它紧追着程锦不放,朝她伸出了尖锐的利爪……
欧阳舞明显感到身旁的夜重华呼吸有些紊乱,墨黑幽深的眼神不复往日里的淡定,抬头稍稍看去,却见他的表情凝重,他把欧阳舞往身后的角落藏了藏:“你站在这里不要动,乖乖等我回来。”
还未等欧阳舞回答,夜重华的身子已经飞离半空,快如闪电地朝着程锦飞过去。
欧阳舞的唇角漾起一抹淡淡苦笑,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苦笑中竟混杂着一抹涩意:“夜重华,你终究还是紧张她比较多呢。”
程锦眼看着自己就要丧命于此,突然似是有预感般,稍一偏头便看见了夜重华,眼睛明亮起来,她看到救星了!
此时那雪豹却是趁此机会奋力一扑,狠狠的往程锦扑去。欧阳舞远远地便看到夜重华飞身到程锦身前,将程锦往怀中一带,就地滚了一圈,便险险的避过雪豹的一击。
程锦看着眼前的夜重华,压抑的泪意喷涌而出,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此刻夜重华却来不及说任何话,因为那雪豹一击未中,便马上转身,又是朝两人扑了过来,动作迅猛而矫捷。
夜重华将程锦奋力推至一边,迎着雪豹便冲了上去,程锦反应过来时便是一声凄厉的叫喊:“二哥!”
夜重华虽是迎着雪豹,却是避过了它的力道的,上身稍稍后仰,雪豹见他后仰,便继续往前扑,却将腹部露在了夜重华的眼底,夜重华的眼神幽暗,在空中一个旋身,飞起一脚便踹在雪豹的腹部,雪豹哀叫一声滚落在地。
夜重华随即落地,若今日身上有剑,虽不是说万分把握能对付雪豹,却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吃力。夜重华看了看一旁跌在地上的程锦,还有扶着程锦的神色复杂的欧阳舞,不觉更加坚定,今日必须杀了这雪豹!
雪豹在地上滚了两圈后便堪堪站起,夜重华不敢小觑这雪豹,他上次亲眼看到了这畜生的狡猾。
雪豹此刻四脚着地,腿却是不住的抖动,想是刚才夜重华的那一脚踹的极狠。
夜重华见雪豹不似先前勇猛,便主动上前攻击,雪豹这次只守不攻,动作矫捷,眼眸幽幽利,欧阳舞却知道它是在等待时机。夜重华接连几下都没有击中,一人一豹不停地周旋,对峙着。高山之上缺氧,夜重华与雪豹打斗之后,消耗了不少体力,呼吸也变得急促,便放慢了动作,缓缓的调整呼吸,对面的雪豹亦是喘息的厉害。
夜重华心里明白,若是再继续这样斗下来,他的体力必然会被消耗光,到时候舞儿和程锦都会有危险。
夜重华的唇角浮出一抹冷笑,这畜生,本王必不会如你所愿!
程锦刚才是吃过雪豹的亏的,此时见到夜重华与猎豹周旋,担忧他的安慰,一双美目上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泪眼婆娑。
她转头无意识地看了一眼欧阳舞,冷风呼啸而过,将她乌黑的墨发吹起翻飞迷离,她的神色冷静,神色淡定无波。
程锦突然就恼怒起来,声音也有几分尖锐:“你不是二哥的妃子么,你怎么可以不帮忙呢?如此也就罢了,你甚至一点都不担心他,二哥真是白疼你了!”
帮忙?
欧阳舞眼神微敛,低头看着程锦,见她一脸的愤恨担忧,呵,这样子倒像是她才是夜重华的王妃。
“若不是你执意来雪山,又怎会令夜重华陷入如此危困之中。”欧阳舞直视程锦,眼神冰冷:“你现在若想将雪豹招来,或是想害夜重华分心,你便只管叫嚷便是。”
说完便不再看她,继续看向夜重华和雪豹,她不是不担心,只是现在不是担心的时候,雪豹实在凶猛,公然忍怒它,只会令形式愈发困难起来。
夜重华见那雪豹已渐渐的恢复了体力,自知不能再等,见地上的雪很是厚实,突然心上一计。只见夜重华就地滚了一圈,手中便多了两个雪球,就势往雪豹砸了去,这雪球如剑般,注入了夜重华的内力,若是被砸中,这雪豹不死也能伤了。
雪豹的身躯甚是矫健,一个起跳便躲过了夜重华的雪球,夜重华见没击中,也不急,继续将手中的雪球砸向雪豹。雪豹一一躲过,身形并不狼狈,夜重华却是有些不支,将手中的雪球堪堪的扔出,力道却已不似先前那般凶猛,雪豹已然发现这一点,居然不躲,而是一跃而起用爪子将雪球挡了回去。
夜重华显然没有料到雪豹的这一击,只能俯下身子躲过这一击。却在他俯下身的那一刻,雪豹终于等到了时机,它跃起的身形不变,直直的便朝夜重华扑了过来,夜重华抬头时便见雪豹已是近了跟前,闪躲不及。
一声凄厉的“二哥”从背后响起,夜重华反应过来时已是被程锦推倒在地,那雪豹只是堪堪抓破了他的衣裳。
扑倒在夜重华身上的程锦脸色苍白,一丝血色也无。
夜重华眉头一皱,只觉得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渗透出来,他连声喊道:“锦儿!锦儿!”
程锦终是反应过来,失声大哭:“二哥!二哥!呜呜,吓死锦儿了!”
夜重华见是程锦不顾自己性命的救了他,心中有几分感动。程锦尚且可是这般对他,那她呢,是否也会担心他。这才想起欧阳舞不知在何处,转头一看,瞳孔骤缩,不由心惊肉跳。
那雪豹不知道不知何时扑向了欧阳舞,正与她对峙着,欧阳舞站在雪豹的对立面,面上没有丝毫畏惧,墨色的长发在狂风中翻飞乱舞,使得她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致命的诱惑力。
欧阳舞在看到雪豹冲向夜重华的那一刻几乎窒息。身子便不受控制般的冲了出去,将夜重华推倒,顺势将雪豹引了出去,只在打斗时见到一抹身影奔向夜重华。
此刻,她的余光看到倒在夜重华怀中的程锦,她哭哭啼啼地搂抱着夜重华不放,哭诉着自己的担忧,心里莫名地有几分不舒坦。她闭上眼睛,再缓缓睁开时,里面已经是一片清明。
欧阳舞微微往后移动了脚,只是刚刚救夜重华时脚便拐了下,脚踝现在钻心的疼。
眼前的雪豹已有些暴怒,因为欧阳舞破坏了它即将得逞的计划,恼怒的很,一个飞身便扑了过来,欧阳舞往后连连后退,与夜重华两人越来越远。直至双方看不太清自己时,欧阳舞躲过雪豹的袭击,雪豹却一刻不停地袭击目标,在它眼中,眼前只是个娇弱的女子,是能被它捕捉到的猎物。
欧阳舞看着继续扑来的雪豹,眼神晶亮,唇角现过一抹得逞。只见她将手伸入怀中,拿出来时手上握了把黑色的微型手枪,缓缓举起,神情冷酷,对着雪豹便是一枪,没有预想中的枪声,欧阳舞早就在枪上装了消声器。这一枪打在了雪豹的眼睛上,雪豹顿时暴吼冲天,眼前一片血红,受伤的雪豹几欲疯狂,高大的身子舞着利爪,冲着欧阳舞便直直的撞过来。
隔着浓浓的暴风雪,夜重华看得不太清楚,只觉雪豹似是要击中欧阳舞,便失声大叫道:“舞儿!”他想要朝前奔去,手却被人紧紧地抓着,她的力气很大,夜重华莫名地挣脱不开,眼睛都急红了,程锦声音尖锐地几乎划破耳膜:“二哥,不要!那边危险!”
程锦的出现使得他不能及时地营救舞儿,太远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欧阳舞被雪豹扑倒,这一刻他变得不能思考,心脏都要从胸口跳出来了,他的五儿!
“舞儿!”夜重华气急攻心,一口鲜血瞬时从口中喷出!
欧阳舞退后几步,眼眸微眯起,冷冽的双眸迸发出一种极重的戾气,对着雪豹又是一枪,欧阳舞的这一枪极准,直击雪豹的心脏,雪豹发出了最后一声哀嚎,便砰然坠地。黑色的手枪尚冒着一丝丝的热气,欧阳舞挥了挥手枪,收回怀中,不再理会地上浑身是血的雪豹。夜重华在看到雪豹扑向欧阳舞的那一刻,心跳都停止了。须臾之间,便看到雪豹坠地,他不可思议地望着欧阳舞,此时的她像一个地狱来的魔鬼一般伫立在那里,剧烈地喘着气,一双眸子如同冰川一般毫无感情,这样的她,他觉得陌生而遥远。
可,心头的石头却是落下了,他一步步地朝她走去,眉宇之间有失而复得的欣喜。欧阳舞抬头看着夜重华,他的唇边有淡淡的血迹,她皱起眉头,刚想问他是否受伤,就看到了程锦的一双手紧紧地抱住夜重华的手臂,眼角带着淡淡的得意。
她看着欧阳舞,杏眼怒睁:“既然你能杀死雪豹,为什么刚才不去,还要害得我们受伤?”
欧阳舞的眼中射出了让人心惊的摄人光芒,她冷冷一笑:“难道是我让你来雪山的,是我让你碰上雪豹的,难道我就要对你的生命负责?”
程锦语塞,不甘的看向夜重华。
夜重华看到欧阳舞此时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忍不住握住她冰冷的手,紧紧地,仿佛即将失去什么珍宝一般。
可他终于不忍心用重话骂程锦:“雪山这般凶险,怎么这般胡闹?若是你有个万一,我又怎么好与你爹交代?”
程锦一脸的泫然欲泣,又看了一眼欧阳舞,委屈道:“锦儿想要海东青嘛!”
夜重华眉头皱得更紧,忍不住呵斥她道:“胡闹!海东青哪是那般好寻的?若是今日出了事,只怕你后悔不及,差点还连累了舞儿!”
程锦低着头:“锦儿知错了,是锦儿任性了。”
欧阳舞看着两人的互动,却仿佛并不在意一般地望向茫茫的边际。
风雪却在此时渐渐大了起来,欧阳舞淡淡道:“有话回去说,天再黑一些我们或许要迷路。”
夜重华点头,程锦却是不动。
夜重华看向程锦,眼神微惑,程锦对着夜重华道,声音娇娇弱弱:“二哥,锦儿刚才受了伤,走不动了,二哥背锦儿吧!”
夜重华神色微顿,看了看欧阳舞,从她脸上并看不出什么,微微有些失望,她竟然对他亲近别的女子有没有一点的在意?
夜重华唇边闪过一抹苦涩,再抬头望向看程锦,眉头紧紧皱着,似乎是伤得极为严重,想起刚才她那般的奋不顾身的救自己,夜重华心软了,轻声道:“好。”
程锦霎时满脸喜悦,夜重华稍稍低下身子,程锦便趴在夜重华的背上,夜重华起身,便将她背了起来。欧阳舞见状便自己转身往前走,她的脚已不似先前那般微跛,不是已经不痛,而是她现下已不想让夜重华看见。
三人走了一段路,夜重华便将程锦放下了,淡淡开口:“锦儿,我有些累。”
程锦乖巧道:“那锦儿自己走吧。”
夜重华默默地看了一眼欧阳舞沉静的脸色,她竟然丝毫不在意,不管自己怎么对程锦,她脸上任何表情都没有,夜重华心里觉得很是挫败,既然什么都试探不出来,他也不想在她面前做戏了。
三人默默的走着,程锦虽是很想跟夜重华说话,却在看到他阴沉的脸色时闭了口,心里有些惴惴,只是双手挽着夜重华的手臂不放。
欧阳舞面上却不显露分毫,一颗心却是有些微微涩意。脚下始终快他二人几步,远远的走在前面。风雪中的雪山愈加难走,三人走的小心翼翼。可是再小心,却始终抵不过天灾。三人在经过一个雪坡时,突然觉得地动山摇,雪山大片大片的雪轰然滚下,欧阳舞尚且来不及反应,脚下便不稳,低头便见脚边出现一天裂缝,欧阳舞急忙往旁边退了几步。裂缝却是愈来愈大,程锦急得大叫:“天!雪崩了!”
夜重华看着欧阳舞所处的险境,便想上前相救,身边的程锦却在此时被一雪球砸中,倒在夜重华怀中,夜重华看看怀中的程锦,再看着不远处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的欧阳舞,就要朝欧阳舞奔去。
只是他的衣袖突然被程锦拉住了袖子,苍白修长的指尖紧紧地抓住他的,几欲泛白。夜重华低头,只见程锦的一张笑脸苍白无色,她的声音很是虚弱:“二哥,锦儿觉得好难受,好冷,锦儿的病又犯了,二哥,救救锦儿!”
程锦剧烈地喘着气,她再度犯了哮喘病,因为自己而惹出来的病因,再这样寒冷的地方,她可能很快就会死去。
可一想到欧阳舞此刻的处境,夜重华脸上最后的那丝犹豫都消失了!他失控地要把眼前的这个女人扔下去,可此时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不能动弹,仿佛是因为受了极大的震惊,他的四肢,都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只是僵硬地抱着手里的女子。
他张皇地望着欧阳舞的方向,神色震惊,此时他才看见欧阳舞正好被雪球撞进了那裂缝,朦胧之间,他撞上她的视线,这淡淡的一眼,却让他犹如置身冰窖一般。
夜重华的心瞬时跌进冰谷,口中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什么都喊不出来,他的舞儿,他的舞儿,不,他的舞儿不会有事!就算有事他也会陪着!
惊慌的夜重华并没注意到怀中女子微睁双眼中闪过的一丝精光,她眼睁睁地看着欧阳舞坠落下去,这次可真是必死无疑,看来老天都向着她呢!“夜二!”身后传来云殇的声音,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惊喜,“你在这里?”
云殇快速地跑过来,却见夜重华的手里抱着程锦,愣愣地看着前方,整个人都像痴了一番。
云殇从没看过他露出这样的神色,小心地推了推他,却见他整个人都摔到了地上,接下来,整个人都昏迷了过去。
慕容云殊此时也从身后赶过来:“怎么回事?”
“快点救人啊!夜二……”
慕容云殊背着夜重华急急地往山下跑,突然听到夜重华咳的声音,接着他从他的身上挣扎了下来。云殇转头看到了夜重华的双眼,布满了血丝,他的脸上带着从未见过的惊恐与慌张,他什么话都没有说,疯了一样地往回跑。
云殇心里不由一颤,与慕容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定是那丫头出事了!”
这世上除了那丫头,不会再有任何事情能让他这般着急癫狂!
被云殇抱着的程锦突然看见夜重华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不禁失声尖叫道:“二哥!”
夜重华狂奔而去的背影并不理会这一声叫喊,只在心里不断的喊着:“舞儿,你一定要等我!”
欧阳舞被雪球砸中时正好看到夜重华抱着怀中的程锦不放,心仿佛一下子就跌入谷底,她凉凉地笑起来:罢了,她在他的心里根本没有那么重要,最危险的时刻,他的眼里有别的女人。他之前与她说过的那些话都是谎言,亏她当了真!
因此在即将跌进裂缝时看到夜重华看过来的震惊,心里有丝丝的畅快。接着眼前便是一片黑暗,欧阳舞只感觉身子在不断的往下坠,速度越来越大,失重的感觉让她有些承受不住。欧阳舞可一点也不想死在这里,心中默念着,小麒麟,却见到它正和小麒麟躺着睡觉。她不由大怒:“小麒麟,你再不救我,你主人可就玩完了!”
正想着,欧阳舞便觉下落的速度缓缓的减慢,周身环绕起一层淡蓝的光圈,如蝴蝶的茧般将欧阳舞缠绕起来。
欧阳舞看着这蓝色的光圈,看来小麒麟的能力越来越强了呢,之前只是金色,这次已是淡蓝。
想着脑中便出现了小麒麟那一幅慵懒的样子,小麒麟捂着嘴打着哈欠道:“主人,你怎么每次都在我睡觉的时候出事呢?还好我小麒麟身手敏捷,还有一心想着主人,你看,我连睡觉都想着主人哦!”
“我可以扇你几下么?”欧阳舞看着小麒麟卖乖的样子有些无语,却也觉得甚是可爱,还没说话便又听小麒麟道:“咦?主人,这里是哪里呢?”
欧阳舞没好气的道:“不知道,主人我遇上雪崩了,掉下裂缝,现在还一直在掉着。”
欧阳舞缓缓的掉落,周身除了光圈散发出淡淡的蓝色外,还是漆黑一片。就这般掉落了将近半个时辰,欧阳舞即将对这里失望,以为到不了底时,便见底下出现了光亮,不是白色的光,而是黄色的似金子般的光亮。欧阳舞的脸色肃静,随着缓缓下降,看着那光亮愈来愈亮,欧阳舞的眼神沉静如水。
小麒麟惊喜地大叫道:“主人,这里就是宝藏所在地啊!”
“宝藏?”欧阳舞不由吃惊地叫道,有没有搞错这样好的事儿也被她碰到了。遇到雪崩了,遇到地裂了,然后她遇难了,然后小麒麟告诉她遇到宝藏了!
欧阳舞终于落到了地面上,确切的说是落在了一座巍峨的宫殿之中。纵然欧阳舞做好了心里准备,也禁不住眼前的这般景象,地上金光闪闪,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铺了一层金子,当真是奢侈至极呢!四周的墙壁上用来照明的是一颗颗拳头大小大小的夜明珠,极其稀罕珍贵,照的四周的薄金很是晃眼。
本以为小麒麟还会说什么的,却见它突然不再出声,仿佛是晕了过去,欧阳舞心中暗想,它不会是被金子晃了眼吧。欧阳舞随意地往前走去,却见前面突然多出一扇门来,她随意一推,门便开了,当欧阳舞看到里面的景象之后,脸上露出更浓的诧异,要说这外面已是富贵非常,却还不及这里面的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