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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忽然闯入,阮莲华有些愣怔的忘记了反抗。只呆呆看着一片片粉红色落在了眼前人好看的眉眼。
是个俊美却略显冷清的高挑男子。
阮莲华的身形偏瘦,但是个子还是不矮的。而此时这男子竟比阮莲华还要高出半头。
阮莲华竟神思游离的想了一个很不合时宜的问题。
他在想,自己还未满十九,以后会不会还有机会再长高一些?
男子不知阮莲华在想些什么,只是看着阮莲华,目光的炙热让刚刚回神的阮莲华竟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男子看了一会儿便收回目光,热烈的目光如焰火般逐渐熄灭。
阮莲华静静看着,无法开口询问他的失望从何而来。而男子却低头看了一眼阮莲华的衣袖。
“你的衣服湿了。”男子开口,嗓音也同人一般的清凉。
手中酒坛还未封口,刚才经男子忽然捂住他的嘴,有酒液溅出,湿了衣袖。
阮莲华眨眨眼睛,手臂沁凉,他当然知道是湿了。
男子又道:“你不喊,我便放你。”
阮莲华点头。
男子果真放开了手。
看阮莲华刚刚的反应应该是不懂武功的。便是懂也不会很高。这样一个人,他可以随时制住,根本无需担心他会耍什么花样。
阮莲华得了自由,没有叫喊,只是走回桌子前把酒坛又放回了原处,拉起衣袖拧干衣袖上的酒水。
虽然酒香,但是这么冷的天气,湿哒哒的总是太凉。
男子看眼前人对他这忽然闯入的人不惊不惧,神色自若不禁皱了皱眉头。“你不怕我?”
阮莲华却道:“为何要怕你?”
得了阮莲华反问,男子显然有些惊奇。“我若是歹人,你不怕?”
阮莲华一笑。“我虽没有遇到过什么歹人,但是想来歹人应该不会对我如此客气。而且……”阮莲华用手朝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道:“至少歹人应该用面巾遮一下脸。”
男子不言,只站在灯下静静看着阮莲华,不知在想着什么。
见男子不说话,阮莲华也不问,低头拉了拉拧皱的衣袖。
“你不是西南王府的人。”阮莲华静等男子开口,却听到男子说了这么一句。
这次是阮莲华惊奇。“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经常夜入王府?”
阮莲华虽然刚进西南王府两日,但是王府里的人也不算少。他能认出自己不是王府里的人,应该是对王府里的人有些了解的。
如果他也是王府里的人,便不该深夜隐匿出行。如果不是,那他就应该不只一次潜入王府了。
阮莲华有些疑惑。
这么进王府如入无人之境,甚至没有以布遮面也没有被抓到。那他的武功应该是很高的了。
男子不答他为什么会知道,只是看着阮莲华又道:“刚入府的?”
男子说话简洁明了阮莲华也学着道:“是。”
男子又问:“姓阮?”
阮莲华:“你知道?”
原来他就是当年户部侍郎阮籍的大公子阮莲华?
男子依然不答,只是打量了一眼,向着阮莲华走近了些。
前些天回荥阳城的时候便听说西南王世子樊若白要为一个娼子赎身的事。那日还是以他陵王上官云殊的面子帮了一把才让樊若白得偿所愿。
那这个他从未在西南王府里见过姓阮的人,想来就应该是樊若白赎进府邸里的阮莲华了。
深夜潜入西南王府的陵王上官云殊停在了桌子前,嗅了嗅桌上的酒香。“你酿的酒很好。”
听到这冷清性子的人夸赞,阮莲华露出微笑。“尚可。只是还没有到可以入口的时候,不然就请你喝一杯。”
上官云殊点点头,修长手指摩挲着光滑坛口。“以夜露桃花入新酒,三日后沥出花瓣再以泥封口埋入土中三个月,使酒香花香皆酝酿浓郁,入口沁脾肺,后味甘甜。这酒倒是很费心费时的。”
阮莲华听眼前的男子说出他酿酒的方法,不禁道:“你也是以此法酿酒?”
上官云殊摇头,神色中有无法掩饰的落寞。“只是曾有人用这方法酿了酒,我有幸尝过一次。”
只有一次,因为研究出这酿酒方法后的第二年天泽国便狼烟四起,而那酿酒人直至失踪都再没有酿过第二次。
虽然已经过了六年。但那一次两人一起对月高歌,斗酒数坛。虽然最后两人都醉的一塌糊涂。他也永远记得那月,那人,那酒香的味道。
见上官云殊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神情略带哀恸,阮莲华抿了唇没有问他那人是谁。阮莲华寻了个别的话题道:“如果你想喝,等这酒酿好了我便送你一些?”
上官云殊抬头看向阮莲华目中带着审视。“我深夜闯入王府,你不问我是什么人,潜入府里做什么,竟还敢送我酒喝?”
“呃……”阮莲华有些哑然。
眼前人刚闯入时他还是有些惊慌,但是自他放开自己,和自己聊了这些话,他倒真是忘记了这人是夜闯王府。即便不是歹人,想必也是有什么目的的。
阮莲华笑笑,掩饰自己的窘态,伸手取下了挂在桃树枝头的灯笼道:“你身上没有戾气和血腥气,府中也有夜巡的侍卫。自你进来到现在也没有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所以你应该没有伤人。既然你不是来王府里做歹人,那我便当做没有见过你。”
上官云殊看了笑意轻柔却带着些促狭的阮莲华一语道破。“你是觉得我既不伤你,你便当没见过我。如果你问了我什么,我才会对你下杀手吧?”
阮莲华提灯而立,老实点头。“对,所以我不惹你。”
见阮莲华的模样上官云殊平静的脸上竟带了些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么聪明识趣,对事事拿捏得当的人竟是娼子出身,真是可惜了。
上官云殊又看了阮莲华一眼,转身跃上桃树坐在了花枝之间。
阮莲华仰头看他道:“我要去睡了,你不走么?”
上官云殊斜倚树干道:“你去吧。我看了你房中熄灯我便走。”
阮莲华哦了一声道:“那我把灯笼留给你,你走了便替我熄了。”
树上上官云殊已经枕着双臂抬头望月,不再理他。
阮莲华将灯笼放在桌子上,抱着酒坛回房。
房中阮莲华脱去外衣,透过窗纱看到外面那烛火还亮着,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吹熄了窗前灯火,阮莲华上床躺下。
院子桃树上,上官云殊看着阮莲华走入,此时已经关闭的房门很久。
“阮莲华?”上官云殊轻声咀嚼着这个名字。
房内躺在床上的阮莲华闭着眼睛好一会儿也没什么睡意。想着院子里的人便侧过头去看。
窗外已无灯火光亮。
月光下,桃枝微颤,树下又是一阵花雨。灯笼中蜡烛熄灭,只余一缕青烟。
这一晚,这一遇,如一场梦。
天将黎明前。
天宝街的多情阁里。
旧主刚走两天暂时还未有新人入住的沐雪楼里有人影潜入。
一刻之后又从窗口跃出,消失于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