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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正堂是老太太找回来的,看见儿子进门,江老太太神色好了一些。
江正堂一进门,视线就落在了孔氏身上。
孔氏穿了一身水波绿的衣裙,看起来温柔似水。这是特地装扮过的,孔氏最擅长的就是打扮,这些年江正堂暗地里贴了她不少钱,她在穿衣打扮从不疼钱。
毕竟年纪大了,只能在装扮费些功夫了。
江正堂本来想责怪两句的,看见孔氏,便再也说不出口,脑子里不由得想起,年少之时,孔氏最是爱美,每日里描眉画唇,便是同他私奔后,过的最困难的时候,也少不了胭脂粉黛。
冉氏不一样,冉氏出身更加富贵,虽然衣着华丽,却不爱施粉黛,因为病弱,更显得面色寡淡。
虽然比孔氏年轻,却不如孔氏颜色俏丽。
江正堂收回神色,给江老太太行了礼。
江老太太说道,“今日唤你回来,是打算说一说孔氏的事情,这事你也拖了这些年,总是这样拖着也不是个事。本来是让人传了你媳妇,毕竟她是先进门的,既然她不来,那便算了,你我做主就是了。她生下江家的长孙,也算是立了功的,我的意思是抬为平妻,你说呢?”
江老太太这也算是讨好江正堂了,她料定了江正堂会喜不自胜,此时颇为自得的等着江正堂的道谢。
没想到江正堂沉默了。
江正堂此刻想起女儿的话,有一些犹豫。
他现在不想惹女儿。
惹急了,若是冉家与族老连成一线,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已经答应女儿定下孔氏妾室的名分,一时不知如何与孔氏明说。
江正堂不接话。
气氛有些尴尬。
孔氏怎么也没想到江正堂会犹豫,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年少之事的一段情愫,蹉跎了这些年,她以为她已经把握了他的心。
每一次的承诺,许给她的都是正室之位和江家的一切。
她以为只要她进了江家门,他会全心全意的向着她。
没想到到了这一步,他却犹豫不决。
她露出失望的神色,委委屈屈的说道,“是我叫你为难了,太太不肯过来,定然是容不得我了,我离去就是了。你好生过日子。”
这一招以退为进的手法,孔氏运用的炉火纯青,每一次江正堂都会妥协,这一次也不例外,江正堂有些不忍心。
江老太太瞧着江正堂的神色有些松动,忙说道,“胡闹,你是我接进府的,没有我的允许怎么能离去?她不来就罢了,我也能做决定。”
却听的一个清冷凌厉的声音传来,“我朝律例,妾室进门,需得主母点头,婆婆虽是续弦,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怎么会说出这样无根无据的话来。”
几人不由得看了过去。
只见江冉和冉云儿一左一右扶着冉氏走进门来。
就连江正堂神色也变了变。
冉氏款步而来,一身绣红色的衣裙看起来落落大方,这些年,冉氏衣着从不讲究,这突然换了一身装扮,就连江正堂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他几乎已经忘记妻子也是一个容颜绝色的女子。
江老太太,孔氏,程兰心不由得眼眸都是一变,这气色,怎么看起来毫无病色。
不是气的晕厥了吗?
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就连江正堂暗暗纳闷,冉氏昨日伤心过度,心痛难忍,这会子怎么好了?他询问过管家,女儿并没有请了哪位大夫过门,如何好的这样快。
冉氏不理会众人的诧异,依礼给江老太太请安。
孔氏睁大了眼睛。
这是她第二次见冉氏。
竟与前一次大相径庭。
似乎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冉氏本就比她年轻,之前,她仗着打扮,略略胜了一筹,如今却好像被比下去了。
就连程兰心心里也暗叫不好。
她说服外祖母,接回孔氏,是为了对付江冉母女。今日一见,这冉氏似乎是再在打击之后燃起斗志一般。
她作为旁观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冉氏,从年龄,气势,还有容颜上都胜了许多。
她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这冉氏母女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果然不好对付。
江正堂已经好久没见过冉氏这般打扮了。
男人大抵如此,对美丽的女子无法抵抗,到底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里虽然充满了诧异和疑惑,还是觉得冉氏这般打扮有些惊艳。
只这两眼,就叫孔氏一颗心凉到了极点。
江正堂回过神来,对上孔氏幽怨的眼神,微微的有些不自然,
冉氏行礼之后,便已经入座。
程兰心最先反应过来,她拉了拉江老太太的衣袖。
江冉看在眼里,若是以程兰心从前的性子,定然会忍不住出口的,如今竟然能够忍得住,的确是比从前沉稳了。
如今母亲心灰意冷之下,居然能燃起斗志,重新活了过来,江冉心里欢喜。
她什么也不需要做,只是陪在一旁,她等着母亲来处理此事。
她并不着急。
江老太太回过神来。
江老太太说道,“此事我与正堂已经决定了,孔氏劳苦功高,不能做妾,再者你进门多年不曾生养一个儿子,这家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冉氏却毫不想让,“婆婆进了江家的门更久,也不曾生下一个儿子,怎么在江家就有您说话的份,却没有我说话的份。”
江老太太不曾生下一个儿子,这是她一生的遗憾。
可是这世间之事便是如此,有很多人,自己受了苦难,碰到受过同样苦难的人,并没有产生心心相惜的感觉,反而会生出一种心理平衡的感觉。
江老太太甚至会忍不住去打压冉氏,来弥补自己当年受到的遗憾。
把自己当年的苦痛加之冉氏身上,她心里才感觉到了快乐。
此时听冉氏这样一说,登时火冒三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冉氏一向是骂不还口,即便江老太太做的再过分,说的再恼火,冉氏也不曾多说一句,像这样言辞犀利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了,莫不是婆婆年老体迈,连耳力也变得不好了。”
冉氏再也不肯退让,她退让了半生,却得了这样一个结果。
从今以后,退让的绝不会是她。
她看向了坐在下首的孔氏。
原来他喜欢的是这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