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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满腹疑问
“哈哈，这一次你可回天无力了吧！”
随着手中的黑子重重得落下，苏杜得意地大笑了起来。
面前，他的黑子占据西侧已成定局，而原本在中腹和东侧看似闲子的三五个黑子，此刻也跃跃欲试，大有和西侧主力呼应，问鼎中原之势；反观白子，虽然在中部和东侧都看似很强劲，实则并不扎实，随时都有可能被这黑子拦腰截断，各自为政。
“未必！”
和苏杜对弈的，却是一个年轻儒雅的将军。
只见他信手拈了一枚白子，放在了中部和西侧之间的一个角落，淡淡地说道。
“怎，怎么会如此？”
苏杜的神色，迅即从最初的不以为然，变成了不能置信。
原来，那白子落下之后，立刻将那一块看似死期的十多个子做活了过来，而且和中部主力遥相呼应，形成犄角之势，大大牵制了黑子的东进。
“风兄高明！”
思付良久，苏杜唯有推枰认输。
“天华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真正高明的可是另有其人！”
那年轻的将军淡然一笑，若有所指地说道。
“不错，八年前为了防止事态恶化而仓促布置的一个临时应对之局，竟然左右了帝国八年的格局，苏杜真不知道该佩服先帝的英明，还是朝臣的愚蠢！”
苏杜长身而起，愤然发狂。
“苏兄，言重了！”
那年轻的将军闻言，不由脸色一变，皱眉说道。
“难道不是吗？”
苏杜扬了扬眉，书生意气十足地言道：
“当日先帝西征归途染病，这才让蒙璇将军连夜先行返京，虽说任命了八大统领和几位行省总督，然而说到底却不过是稳定时局的一个临时措施罢了，却没有料到，便是这个临时措施，竟形成了如今保守派、革新派和李党的三足鼎立，哼哼，天华兄远驻印月，统领一军，自然乐见其成，只是云济大人的冤案、李氏一党的专权，就这样不闻不问了？”
“那依苏兄所言，天华该如何是好？”
风天华纵是脾气再好，也被这书生的狂言惹得怫然不悦：
“难道，苏兄就忍见神州烽火，忍见先帝霸业在后人的同时操戈中付诸一炬？哼，苏大人，太后专权，却也终究还是遵照先帝遗诏，让李逸如将军远遁高丽，这才换来了各方妥协，共同辅佐幼主，若依你所言，难道硬是要让神州千万军民丧生战火，换来一方独大，方才称信？哼，若这革新，便是要让天下人，但有丝毫异议，便须排斥，我看不要也罢！”
“你……”
苏杜闻言，顿时满脸通红，手指剧烈地颤抖着，指着风天华的鼻子，连声质问：
“这么说来，风大将军便是打定了主意，要做那李后的爪牙，扑食天下英雄？”
“天下英雄？苏杜，你认为谁是天下英雄？你口口声声说太后独揽朝纲、阻碍革新，难道那些保守的清流士林便会支持你的革新？”
风天华重重地将手中的棋子掷入坛中，他生性平和，此时的举动，实在是已经极大限度的表现出他的愤怒。
“至少，欧仁将军追随先帝多年，如今更是坐镇西大陆，位高而权重，为人又谦逊礼贤，若由他住持朝纲，天下大局未必不可改观！”
苏杜原也不想激怒了风天华，只是事到如今，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迫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他生性狂放，原先风雨在世爱其才华，倒还能够容他，太后摄政之后，他属于革新一派，原本就被保守派和李党所猜忌，又不满革新派自云济之后群龙无首，甘当李中慧钳制欧静等保守派的棋子，每每大放厥词，以至于便是王眺、令狐智等革新派领袖也心中不喜，这才将他外放到了印月。
起先，他也就是和所有不得志的文人一般，发发牢骚，感慨一下自己怀才不遇也就罢了，反正赤狮军统领风天华和他同时革新一系，有他在上面担待，在这印月哪还有人胆敢妄言指责。不料这几日，他听闻西大陆总督欧仁和朝廷为了一些事情闹得很僵，却心思活动了起来，频频和西大陆那边书信来往，竟是认定了要辅佐欧仁来个重振朝纲，甚至今天竟还跑到了风天华的面前充当起说客。
“你别忘了，欧仁的姐姐，却是无忧谷主欧静。何况，欧仁不过是一方总督，再怎么也轮不到他来插足中枢。苏兄，你好自为之，切莫陷入谋逆漩涡，害人害己！”
斜睨了苏杜一眼，风天华冷冷地扔下一句，便自顾自转身拂袖离去，摆明了不愿再听苏杜任何言语。
他自然明白苏杜的心事。这些年来，帝国在太后的主持之下，日渐安定繁盛，很少再有风雨在世时那般金戈铁马的征战。这对于百姓来说自然是好事，不过对于如苏杜，甚至如自己这样一腔热血，矢志要建功立业的年轻人，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苏杜，他在朝中不受器重，暗地里想要找个机会出人头地，也是人之常情。
然而，风天华却并不看好欧仁。
毕竟，欧仁之所以和朝廷闹出了不愉快，起因只是为了收纳一个据说是先帝情人的女子。如此摆不上台面的事情，早已经失去了人心的支持。
何况，就如同他和苏杜对弈的那一个棋局一样，欧仁远在西大陆，要想染指中原，首先便得应付大食、印月和呼兰这三大行省。
不说那太后之弟李逸如乃轩辕第一名将，军略布阵远胜于欧仁，而且故旧部属遍布天下，到时候登高一呼，不知有多少部曲响应勤王；便是如印月总督洛信、大食总督赵亮、呼兰总督梅文俊这些中间派，也断不会容忍欧仁破坏眼下平衡的朝局。
事实上，如今的轩辕帝国，表面看来似乎是李中慧胜出一筹——她最终逼死了云济，扶持幼帝即位垂帘听政，又通过任命王眺为御史大夫，又让风天华、令狐智继续赤狮军、蓝鲸军，制衡了无忧谷主欧静为首的保守派；然而实际上，真正顶着神州天地的，却是蒙璇为首的军方。
先是帮白起代理青龙军和兵部，继而在欧仁辞去近卫军统领总督西大陆之后，担任近卫军统领，蒙璇早已经成为了军方不容争议的领袖。
而这些军方的中坚，不仅仅包括白虎军统领朱大寿、碧蛇军统领雅龙、黑狼军统领秦纪、灰鹰军统领拓跋成等军中宿将，更包括了从上到下数以千万计的士兵和中下层军官。他们都是风雨霸业的受益者，因此也格外忠心地拥护代表风雨的轩辕帝国，捍卫他们已经拥有的权益。
正是在他们的支持下，轩辕帝国方才能够取代传承了千百年的圣龙；也正是他们的支持，如今的轩辕帝国才能够如此强盛稳固，任何试图颠覆风雨的霸业，任何无法获得名义支持的野心家，都必将在这股铁流面前，身败名裂。
“苏杜啊苏杜，但愿你能够悬崖勒马！”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风天华不由有些担心起来。
“苏兄何事如此怒气冲冲？”
吃了闭门羹的苏杜，正自好生无趣地返回家中，却听见背后传来了阵阵马蹄，抬眼望去只见一名三十多岁的将军疾驰而来。
“原来是褚将军！如此匆忙，所谓何事？”
苏杜赶紧拱手，笑着迎上去。
说来，他和褚频也算是同病相怜。当年他们一个暗恋风雨之妹渤海郡主风馨，一个心仪印月阿育王朝的塔丝郡主，可惜最终却都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两位美人都被纳入了李逸如房中，而他们无论地位功勋声名，都远远不如这位自风雨之后的轩辕第一名将，唯有忍下这个苦果，远离帝国本土。
不过，两人思恋之后，褚频更形沉默寡言，拒天下女人于千里之外，而苏杜却放浪形骸，留恋于花丛之中，再加上褚频为人忠厚恪守本分，远没有苏杜那般飞扬跳格，因此苏杜也就不愿意和他提起自己与风天华的对话，当下随口岔开了话题。
“还不是吉牙思和桑菊的事情！”
褚频不疑有他，翻身落马之后，也不急于找风天华禀告，先自和苏杜聊了起来。
“吉牙思和康莫？怎么，这两人又为了那所谓的宗教闹得天翻地覆了？”
苏杜对这事情也不以为意。
吉牙思是印月远征军的奴兵统领，而康莫则是高唐僧兵，两人身后一个和大食的圣火教结盟，一个则由高唐喇嘛教的支持，他们的矛盾恰好反映了印月半岛来自西方的圣火教和来自东方的喇嘛教之间的对立。
不过，无论是远在圣京的朝廷，还是近在咫尺的印月总督府和赤狮军统领府，对这件事情都不是太过于在意，只要他们不闹出太大的麻烦，便不会插手干预，事实上这种控制在一定程度上的矛盾，恰好有利帝国对于印月的控制。
“昨日，吉牙思的部将在酒馆因为口角斩杀了一个僧兵军官，康莫自然不服这口气，正率兵要找吉牙思讨一个公道，我已经派军队前去调解，事态已经得到了控制，不过在程序上总得禀告以下总督大人和统领大人！”
果然，褚频对于这样的火拼也早就司空见惯，满脸轻松地说道。
“哈哈，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倒正好让你的部属得一些功勋！”
苏杜冷笑了一声，他从来都看不起那些依附于帝国的异族，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因此眼见那两人争执，倒也乐得看好戏。
“说到功勋，到时你当日举荐的月盈，近日倒是立下了一个大功劳，我正准备禀告风统领为他请功！”
褚频突然想到一事，笑着说道。
“何事？”
苏杜心中一动，表面却不动声色问道。
和月盈相识在他出任印月书记官，前往南方巡视的时候，和老实巴结的褚频不同，如今早已经风月高手的苏杜，很快便看出了其中的奥妙，不觉食指大动，可惜随后公务在身，不得不离开，这些日子忙着筹划，倒差一点忘了，也幸亏今天有褚频的提醒。
“说来真多些了苏兄的推荐。当日我命他南下震慑南印月诸王朝的异动，却没料到因此发掘出了一个难得的将才！”
褚频哪里了解苏杜心中的盘算，自顾自高兴地说道：
“那南印月一个酋长图谋不轨，暗自设计制造出一些事端调离了我们的军队，自己却出兵偷袭和我们交好的另一位酋长，想要制造即成的事实，事情十分危急。幸好这位月校尉带兵赶到，仅率区区三百人的先头部队，连夜突袭那酋长的大营，随即又乘胜追击，抄了对方的老窝。哈哈，这一仗真是痛快，许久没有见到用兵如此利落的干才了！”
“哦，她真有如此本领？”
苏杜淡淡一笑。他也没有想到一个女子竟会如此用兵，终究如蒙璇这般的巾帼在神州还是不多见的，听闻之下，顿时更起了要摘取这朵鲜花的兴致。
“你究竟是何人？”
正当上司们讨论自己的时候，月盈却在军营中注视着自己捡来的宝贝。
的确是宝贝。
正是听了这个家伙的建议，她方才没有被那个酋长迷惑，出于谨慎而率领三百亲兵折返，却无巧不巧地立下这个功劳。
说起来，自己这一次还真是贪天之功了。
无论是识破奸谋，还是运筹帷幄，竟全都是在这个黑衣面具人的指点之下进行的，而自己，自己也竟然会情不自禁地听命于他，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就仿佛，就仿佛是天经地义一般。
怎会这样？
回想起来，从第一次见面，似乎这个黑衣人，便在无形中折服了自己。
真不知道当日他跳上自己的马匹，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
不争的事实却是，借助自己疾驰出了战团，又利用驻扎在附近的军队驱散了那些交手的各方势力，然后又从利害的角度，说服自己向上司隐瞒了这桩事情，一切的一切，无不显示了此人的果决和缜密。
至于后来，轻描淡写中洞悉那个酋长的计谋，连夜突袭，乘胜追击，简直就是风雨军全盛时期，击溃敌人，扩大战果的完美翻版。
而无论是生死关头的当机立断，还是战场之外的运筹帷幄，这个人显然都是如此得游刃有余，仿佛天下间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过她的双眼，仿佛天下间没有什么变故能够脱离他的应对。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一身黑衣，破旧而且灰尘仆仆，显然经历了多年的颠簸；一张玄铁面具，如此紧密的贴合着他的面孔，仿佛与生俱来就已经生成，遮掩住了他的面容；一头灰白的头发，显出几分憔悴几分苍老，可见人生历程的艰辛；唯有那一双眼睛，明亮而且有神，透着自信、睿智和敢于对抗天地的不屈。
他，究竟是谁？
为何拥有如此才识却默默无闻，落魄潦倒？是谁，是谁如此残忍，给他烙上了那张玄铁面具，掩去了真实的容貌？他究竟经历过多少苦难，方才有如此的沧桑？却又为何如此坚韧，如此高傲，就仿佛天生的王者，傲视苍穹？
注视着眼前的铁面人，月盈满腹疑问。
“我，我是谁？”
铁面人也同样抱着脑袋，仿佛竭力要回忆起曾经的过往，然而似乎魔鬼的毒咒在暗中阻挠，让他的每一份努力，都不得不忍受难以言表的煎熬。
雨过天晴语：
帝国的构思，将以臣民的视觉来观察整个帝国的发展，而非如征战那般描述高高在上的君王。
书中，风雨麾下的重臣猛将，将继续他们波澜壮阔的人生，而月盈，这个帝国的花木兰，则作为一个中下层的军官，逐渐卷入帝国风起云涌的时代漩涡。
在这个漩涡中，蒙面人将是月盈的智囊，也正是他的指点，方才让月盈在惨烈的战争和隐讳的权斗中度过危难，却也因此开始探寻当年风雨的生死之谜，同时结识了众多帝国的名将谋臣，呵呵，也许他们的风采，会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得到另一番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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