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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威大哥你还不知道我绿竹是什么样的人?”绿竹略带不满地看着烈威,又催促道,“赶紧说吧。”

    “唐公子在外面就嚷嚷了,叫公子一定等他来了再比赛。他要跟公子一起做评委呢。”

    “真的?”绿竹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能深切的了解评委的口感喜好,针对性地做出对味口的菜来,这对于水平差不多的比赛选手来说,是占大便宜的。她绿竹不是那等迂腐不化的老顽固,自然不会浪费自己的能得到内部消息的优势,老老实实地与人比拼。

    否则,她这么辛苦的干这么多额外的活儿,岂不是白干了吗?再说,站在食客的立场,了解食客的喜好,为食客提供最贴心的服务,是他们这些做厨子的宗旨嘛。

    傅衡喜欢吃鱼,唐宁远喜欢吃甜食。知道了他们两人做评委,那就好办了,嘿嘿。还有谁比她更了解他们俩人的口味呢?

    “不过,公子却说了,除了他跟唐公子做评委,三个教习也参加。五个人品尝,要比两个人品尝要公允些。”烈威又道。

    绿竹瞪他一眼:“烈威大哥,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三位教习的口味你也是知道的嘛。再说,就凭你绿竹的厨艺,就算两眼一抹黑,那也是绝对要拿第一的。”烈威深谙“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道理。

    “那是。”绿竹得意的一仰头。对自己的厨艺,她还是很有信心。只是,她做事喜欢一切尽在掌握中,不喜欢打没准备的仗。没有夺那第一名的想法就罢了,一旦有了这念头,她就要在比赛之前,达到百分之七十的把握取胜。那么,从每一个方面做好充分地准备,就很有必要了。

    两人一边聊一边走,正准备跨进厨房的门。却听得远远的傅衡的声音传来:“烈威。”

    “来了。”烈威跟绿竹对视一眼,赶紧往回走。

    可进了屋子,见公子看着小厨房的方向,皱着眉头好半天不作声。心里掂记着冷面的烈威,忍不住出声提醒主子自己的存在:“公子,有何吩咐?”

    傅衡垂下眼睑,看着自己刚才写的东西:“你说,如果我让孙月霞来吃这冷面。绿竹会不会不高兴?”

    烈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公子,老半天才回答道:“公子,这不妥吧?孙月霞跟绿竹的矛盾,由来已久。那孙家兄妹,只恨不得把绿竹吃了才好。这会儿叫孙月霞来吃绿竹做的东西,绿竹会高兴才怪。再说,这冷面,可是绿竹独家做出来的,您叫孙月霞来吃。不是把绿竹的食方间接地告诉了孙月霞吗?绿竹对秘方那个宝贝劲儿,您又不是不清楚。这样做,绿竹何止是不高兴,她非得在心里怪您不可。”

    “怪我吗?”傅衡这句话,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烈威。出神了好一会儿,这才低声道:“怪我就好。”

    烈威练武之人,虽然公子这话声音说得极低,他也听清楚了。只是,他实在不明白公子这是想干什么。什么叫做“怪我就好”?虽然感觉这样做十分的不妥,还得领命而去。

    正盘算着自己比赛菜谱的绿竹,愕然看到烈威领着孙月霞进了门,再看看她那掩也掩不住的得意劲儿。不解地转头看向烈威,指着孙月霞道:“她是怎么一回事?”

    这间傅衡的小厨房,是除了烈威和她自己,谁也不能进来的。便是三位教习要给公子做菜,也要到隔壁院子那间厨房去。这样做一是避免有人乘机给公子下毒,二是避免把这鸟语花香的院子弄得满是油烟气。

    可这会儿。孙月霞到这里来干什么?

    烈威尚未说话,孙月霞就抢先道:“公子说了,我近来的厨艺大有长进,以后也会时不时地唤我来给公子做吃食,让烈威大哥带我来熟悉熟悉环境。”

    烈威转过头去,不敢跟绿竹的目光对视,低声道:“公子是这么吩咐的。”说完,眼睛却又转过来,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绿竹。公子还吩咐了,孙月霞一到,就要他仔细地观察绿竹的神色,然后把她的神情变化一丝不差的报告上去。

    而此时的绿竹,两眼盯着孙月霞,眼睛似要喷出火来,胸脯一起一伏,看样子确实是很生气。不过这个样子只维持了一会儿,她便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转过头来冲着他笑道:“也好,这样我以后就可以专心学厨,不用这么累了。”

    说完走到案台边,端起那留在那里、已调好了各种配料的冷面,搅拌搅拌便要往嘴里送。

    “哎,绿竹,我的面呢?”烈威东瞧西瞧,都没看到另一碗,眼看着绿竹夹了面就要入口了,赶紧问。

    绿竹却不回答他的话,一口咬下面条,这才含糊地道:“没了。这碗本来是你的,我刚没吃饱,这碗我吃了。下次有机会,再给你做哈。”

    “不行,公子刚才还说你长胖了呢,再吃就更胖了。”烈威还有重任在身呢,这心里一急,上前一步劈手就去夺绿竹手里的面碗。

    绿竹实在没料到烈威会有这么无礼的动作,顿时愣住了。不说她,便是烈威自己都愣了好一会儿,这才不好意思地笑道:“公子吩咐的,你做的冷面,味道十分的好。说让孙月霞也来尝尝呢。我这才把人叫来,面却没了,那怎么行?再说,你累了一天了,这要是再让你做,我也过意不去是不是?”

    说完将那碗面塞进孙月霞手里:“这是公子特意吩咐给你吃的,将就着吧。”

    刚才眼睁睁看着绿竹咬了一口这碗里的面,孙月霞拿着这碗面,心里有说不出的膈应,但一想这可是公子特意吩咐的,公子第一次这么对她另眼相看,她要是不识抬举,嫌这儿嫌那儿,岂不是让公子不高兴吗?当下也不嫌弃,自己找了一双干净筷子,夹起面就往嘴里送。

    绿竹看了。一阵恶寒,将围裙解下,扔到案台上:“我回去了。”

    窗外却飞进一只鸟儿来,一个俯冲就站到了绿竹肩头上。嘴里讨好地叫道:“绿竹,绿竹。”

    “叫什么叫?这么晚了还不睡,在这里吵什么吵?”绿竹正一肚子的邪火没处发呢,看到这捣蛋的八哥飞来,竖起眉毛吼道。

    “绿竹。绿竹,别生气,别生气。”八哥讨好地用嘴喙理了理绿竹的头发。

    “啊,这就是公子养的鸟儿吗?真可爱。”孙月霞一见这只鸟,顿时兴奋起来。这可是公子的鸟儿啊,如果能讨得它的欢心,公子岂不是更高兴?

    “你是谁?”八哥歪着头,用那黑溜溜的眼珠子盯着孙月霞。

    “我叫孙月霞。”孙月霞夹起一根面条,“来,乌鸦。来,吃面。”

    “噗哧。”她这话声一落,绿竹就笑了起来。而烈威暗叫一声:“要糟。”

    果然,八哥一听“乌鸦”两个字,就勃然大怒,像一颗子弹一般急冲过去,嘴里大声嚷嚷:“我是八哥,我是八哥,我是八哥……”爪子不管不顾地就要去挠孙月霞的头发。孙月霞却担心它会挠破自己的脸,“啊”地一声尖叫。将碗一抛就用胳膊护住了脸。

    “呱呱!”绿竹断喝一声。

    挠不到头发正悻悻地围着孙月霞打转的八哥,听得她的这声喊,这才不情不愿地飞了回来,落到她的肩膀上。嘴里还气愤地冲着孙月霞大喊一声:“坏蛋!”

    绿竹安抚地拍拍它的背,对站在一旁看着满地狼藉的烈威道:“我走了。”说完带着八哥,离开了小厨房。

    “烈威大哥,我该怎么办呐?”身后传来孙月霞带着哭腔的声音。

    烈威强看了绿竹的背影一眼,提高声音道:“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赶紧把地上收拾干净,回去吧。公子特意吩咐了。让你来品尝绿竹新做的冷面,你却一口都没尝,就摔到了地上,白白辜负了公子的一片心。”

    “刚才我有尝到的。这面里放了芝麻酱的味道,我尝出来了的。”孙月霞赶紧解释,动手收拾地上的碗筷。

    绿竹听得这番对话,眼睛眨了眨,歪着头暗自思忖着,却不想这小差一开,差点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走路怎么不看路?”耳畔传来十分悦耳的声音。傅衡的声音与初见时相比,更为低沉雄浑,再没有了少年时的清越。但那富有磁性的声线,仍是十分的悦耳动听。

    “公子。”绿竹后退一步,施了一礼。

    “公子好,公子好。”小八哥呱呱见到傅衡,并不敢胡乱呼唤,只是无限献媚地叫了两声,便乖乖地呆在绿竹的肩膀上,不作声了。

    傅衡静静地凝望着绿竹。见她面色如常,垂着眼眸,脸上无喜无悲。虽然说不上高兴,却也没有气恼、悲伤的表情。不由微皱了皱眉。

    屋里的人倒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和绿竹的那声叫唤。烈威不敢出来凑热闹,孙月霞却好不容易得以亲近公子,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抹了抹眼泪,整了整妆容,飞跑出来,欢快地叫了一声:“公子。”

    声音清脆,余音绕梁,之婉转、之动听,宛如空谷黄莺。然后便俏生生地立在那里,脸上含羞带怯在露出了一个笑容,目光却不自主地往傅衡脸上瞟。

    绿竹顿时觉得自己跟那二百五十度的电灯泡似的,照得这一片天空异常明亮。傅衡有没有那心思她不知道,可孙月霞这心思,根本不用眼睛看她都能感觉得到。

    不过也是,傅衡对孙月霞,除了那一次对她进行训斥,就再也没有正眼瞧过她。这在外面呆了半个月回来,忽然地对她另眼相看起来。而这群女孩子中,就数孙月霞跟莺歌最漂亮。他这一召唤,现在天又快黑了,不由得人不往歪处想。

    不过这孙月霞也好歹矜持一点吧,看这样子,只恨不得马上跟傅衡上.床。

    想到这里,她再也站不住,施了一礼道:“绿竹告退。”

    听得绿竹这一声告退,烈威在里面有些急了。公子的用心,他最明白不过,不就想用孙月霞来刺激刺激绿竹,好知道绿竹对他是不是有心吗?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算公子再聪明、再神机妙算,这情字上头,却是个胡涂的。

    把孙月霞叫来,便已完成刺激作用了。如果就这么让绿竹走了,她要真往歪处一想,回去往被子里一捂,把心里那点特别的小苗头灭了,那岂不是弄巧成拙了吗?

    想到这里,他在厨房里再也呆不住,正准备出去提示提示公子时,却听得公子开口道:“绿竹留下,我问你点事。孙月霞退下吧。”

    “公子。”孙月霞声音里的委曲与幽怨,真是如泣如诉。

    奈何傅衡却瞧都不瞧她一眼,只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地道:“退下。”

    “是。”孙月霞再也不敢装娇嗔,老老实实地退了下去。这“下去”却又不是“出去”,而是退回了厨房里。

    绿竹这下思维凌乱了。

    莫不是傅衡同学是个纯洁的孩子,把孙月霞叫来并不是想把她收房,而是有它用,她把他想歪了?想到这里,绿竹不由又想起傅衡来之前她的思忖来。

    烈威跟她在一起共事两年,两人之间不说是无话不谈,起码也是相处愉快,配合默契吧。就算真是“公子特意吩咐”把冷面给孙月霞吃,也不用当看她的面不断地强调吧?

    可他却那么做了,还提高了声音,就好像特意说给她听的一般。那么,烈威为何无缘无故地说这样的话、做那样的事,故意惹她不快?既然没有理由,那就是傅衡吩咐的了。那么,傅衡为何让烈威这么做?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莫非是做给自己看得?那么,这样做又有什么目的?

    他既然让她们两人都产生了收房的联想,现在却又不把孙月霞留下,反而留下自己。那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