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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翁,他要找我干什么?”狄郡王听到竹翁的名字,似乎有一种释然的感觉,他并不在乎一个为自己钓鱼的人是否在找他。
“是的,就是竹翁,他要找你不为别的,因为他还有另一个名字,这个名字我想你一定熟悉的。”李白衣缓缓道。
“什么名字?”
“狄致远!”李白衣一字一顿说出了这三个字来。
此言一出,整个屋内的空气像是突然凝固了一般,所有人,不仅仅是狄郡王,都发出一阵惊呼。
竹翁是狄致远?怎么可能,狄致远不是在十几年前就已经......
“我以为寒冰城只有一个疯子,没想到今天又来了一个。”狄郡王笑道,他根本不相信李白衣的话。
“狄郡王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难道你忘了当年你与表弟狄致远到七浮山般若湖游玩时的事情了吗?是你亲手将你的表弟推入湖中的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总该不会忘记吧?”李白衣直入主题,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如此一来,整个牢中仿佛炸开了锅一般。狄郡王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更是亲身经历者,自然绝不会忘却,卫夫人那天见丈夫慌慌张张回来,手上还有因为狄致远当时挣扎时弄破的伤痕,所以百般追问之下,年轻的狄郡王当时也将事情告诉了卫夫人,而小天和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卫夫人被囚禁在听风轩之后告诉他的。
所以渡月府中,知道这件事情真相的人只有三人,就是狄郡王、卫夫人与小天和,其余人,全部听到的是另一个故事:狄郡王与表弟狄致远去般若湖游玩,狄致远不慎掉入冰封不固的湖水之中,狄郡王想尽一切方法施救,最终没能如愿。狄致远的妇人听到这个消息后悲痛欲绝,带着孩子也投湖自尽了。
就是这样一个故事,一直将整个真相隐瞒了二十年。
在场众人都惊呆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他们心中疑惑,不敢相信李白衣说得是真的,但是接下来卫夫人肯定了李白衣的说法,这样一来,所有人的目光不由都集中在了狄郡王的身上。
狄郡王脸色铁青,看着众人怒吼道:“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难道你们要相信两个疯子说的话,而竟然不相信本王所说的话吗?快点来人,将这三个妖言惑众之徒速速拿下!”
“慢着!”正当狱卒们准备动手之际,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李白衣身后传来。
众人一起看去,但见一个中年女子一步步走了进来,正是狄郡王的二夫人,宁夫人。
“王爷,妾身想要知道,这位少年,还有卫夫人所说的,都是真的吗?”宁夫人的步伐似乎仍很从容,但她那双眼睛仿佛放出了无比犀利的光彩,刺的狄郡王低下头去,竟然不敢与她目光相接。
“王爷,你实话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吗?”宁夫人的声音渐渐开始颤抖起来。
“夫人,你难道不相信我所说的吗?这妖人不过是在混淆视听,简直就是一派胡言啊!”狄郡王仍然在为自己辩解,但就连他自己都能听出自己的声音是多么的没有底气。
宁夫人此时已经分开众人,径直走到了狄郡王的身前,狄郡王勉强抬起头来,他从没有见过宁夫人如此的一张脸孔。
那份优雅不见了,剩下的全是愤怒和冷峻。
宁夫人突然回头问道:“李少侠,你说致远在找他,难道他还活着吗?他没有淹死在般若湖中是吗?”
宁夫人多么想听到李白衣肯定的回答,但李白衣却叹息道:“不,狄致远已经死了。”
“不可能!不会的!你在骗我!刚才你们谈话我在外面都听得真切,你明明说他回来了,他要来找狄郡王的!你为何要骗我?”宁夫人声音变得很高。
“没错,我并没有说谎,他是回来了,但回来的并不是他本人,亦或者说并不是活着的他,而是他的妖身。”李白衣缓缓道。
“妖身?”宁夫人无法理解。
“是的,简单点说就是狄致远含冤而死,他的灵魂出卖给了妖界,从而依托妖界的力量再次回到了这个世上,但其实真正的狄致远,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在般若湖底了。”李白衣解释道。
“死了......真的死了......”宁夫人喃喃说着,竟然泪水渐渐夺眶而出。
“好,就算是妖身,他人在哪呢?我要见他!”宁夫人突然走向李白衣,用她那白皙,修长的手抓住了李白衣的衣襟。
“在这里。”李白衣将一个袋子拿了出来,正是锁妖袋。
其实刚刚结束的那场般若湖的恶战,最后是韩离用他的锁妖袋将狄致远收入囊中的,但是此刻李白衣处在如此环境之中,为了虚张声势,只好假冒狄致远被自己的锁妖袋困住。
“他一个七尺男儿怎么会被困在这么小的一个袋子中呢?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宁夫人终于忍不住了,失声痛哭起来,她的手也从李白衣的衣襟上慢慢滑落下来。
“是啊,你们不信的事情还有呢,也许有些事情真的只有我们降妖师才能够理解吧。你们再看看那水缸里的鱼,你们可知道那是什么?”李白衣苦笑道。
众人顺着李白衣手指的方向去像那鱼缸中一直在游弋的鱼瞧去,只见他通体白色,煞是好看,却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来。
“白衣哥哥,这鱼又有什么蹊跷了?”天和好奇问道。
“这鱼,就是卫夫人三个孩子中的其中一个啊。”李白衣幽幽说道。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更是惊呆了。卫夫人的孩子不早已经失踪多年了吗?怎么会再次出现呢?就算出现,又怎能会变成一条鱼呢?
卫夫人颤抖着慢慢靠近那鱼缸,用眼睛仔细去看那条鱼,虽然他相信李白衣的为人,但如今也实在难以置信一条鱼怎能是他的孩子呢?
她能够活到现在,就是她的孩子支撑着她的信念,卫夫人一直坚信,只要没有得到孩子确切的死讯,只要没有看到孩子的遗体,那么他的孩子就一定还是活着的。
但卫夫人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孩子怎能变成一条白波鱼呢?
李白衣知道这件事情更加匪夷所思,但是他必须在当下这种情况下解释,所以开口对卫夫人说道:“卫夫人,是竹翁让我找到了你,他是故意将你的所在告诉我的,为的就是借你之口说出整个事情的真相,他这样做当然不是为了帮你,亦或者是帮我,而只是想让他的复仇计划来的更加刺激,更加有趣,他希望看到我们都知道了真相,却无能为力的境况。”
卫夫人耳朵在听,但是她的目光已经无法在那条鱼身上移开了。
就连此时的狄郡王都瞠目解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条鱼会是自己的孩子?在几个时辰以前,这条白波鱼还差点成了他口中的美味呢,若不是这个叫木雨婷的女孩前来阻挠......
若不是这个叫木雨婷的女孩前来阻挠......是啊,她为何要阻挠我吃一条鱼呢?难道......难道这白衣小子说的都是真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狄郡王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向水缸中的白波鱼看去。
当下只听李白衣继续说道:“狄致远变成妖之后的法力,是常人所难以想象的,这些年来,他可以随时杀死你们,但他没有这样做,因为他觉得折磨比杀死你们是更好的惩罚方式。只不过他最后算错了一点,他没有想到寒冰城会一下来了两个降妖师,而且两个人都和他拼命,最后他终于还是为他的自大付出了代价。”
狄郡王站在那里,此时的他一言不发。
李白衣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狄郡王的心理防线已经快要崩溃了,这是他现在唯一救出木雨婷的机会了,换做平时,牢狱中再来几百号人对她来说也视如无物,但是今日却不同往昔,他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狄郡王,我的话如果你还是不信的话,我可以将幽州降妖坞的护法紫袍将韩离请来,他就是那个与我并肩作战收服狄致远的降妖师。”李白衣继续说道。
在场的人都是为之一惊,他们当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过韩离,但却没有一个人不曾听说过韩离的名字。
此时的卫夫人首先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一头扑倒在水缸处,放声大哭起来。
紧接着,天和也哭了,随后就是宁夫人,最后竟然狄郡王也留下了一行清泪。
四个人,同时都在哭泣,可是他们哭泣的对象却又各不相同。
卫夫人是在为自己的孩子哭泣,天和是在为卫夫人哭泣,宁夫人在为狄致远哭泣,而狄郡王,却是在为宁夫人哭泣。
他心中一直明白,宁夫人是和狄致远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他们互相深深爱着对方,只是狄致远迫于家庭的要求,取了名门望族的女儿为妻,但是他们之间内心却始终相通着。
狄郡王只能在暗地里爱着宁夫人,有时候这种爱就像他对权力的渴望一样让他欲罢不能,甚至要发狂一般。
他害死了狄致远,得到了宁夫人,可是他却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她的心。
狄郡王没有放弃,他一直希望时间可以抹平一切记忆,宁夫人终究会忘了那个死去的爱人的,但今日的事情再一次证明他的期望不过是幻想罢了,宁夫人心中始终只爱着一个人,那就是狄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