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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已经被乌云遮蔽,狂风让树木连根拔起,屋顶的瓦片四散飞落。李白衣与赵夙烟眼看着一袭黑衣的游龙使停留在了空中,但是在这黑夜之中,游龙使的容貌却是难以看清。
乌云凝聚在游龙使的头顶,天地的距离仿佛都在这一刻缩短,电闪雷鸣之声不时将整个皇宫照亮,洛阳城在这一晚,仿佛迎来了末日一般。
此时正在寝宫的天子被这奇异的天气所惊醒了。这么多年来,他很少能睡的沉稳,更别说今晚这样飞沙走石,雷雨交加的夜晚了。
“来人啊!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子有些恼怒了,他讨厌一切打扰他睡眠的事情。
但是包括御林军统领在内的任何人,却没有一个人敢告诉这位天子真相,因为就在这个夜晚,宇文师守在了寝宫之外,他彻夜未眠,就是为了防止有任何突来的变化。
当他得知几十名御林军死于回燕楼的消息时,沉默之余,他命令所有人守口如瓶,所以当听见皇上的召唤时,他也轻轻来到了寝宫门口。
当天子知道宇文师竟然在这深夜之中彻夜未眠,不由有些惊讶,连忙将其召唤进来,询问详情。
“丞相,今夜天生异像,究竟发生了什么?”天子垂询道。
“陛下勿扰,已经探听明白,此时此刻,正是那李白衣在降妖之际。”宇文师平静地说道。
“哦?没想到他发力如此之强,竟然能改变天地气象。”天子惊叹道。
“陛下尽管放心,老臣今日就守候在寝宫之外,不时派人打探消息,随时向陛下禀告。陛下暂歇龙体,相信过不多久,一切借由分晓。”宇文师平静地说道。
天子点了点头,他的确有些困乏了,当他再次躺在龙榻之上时,闭上眼睛竟然在脑海中浮现出了杨洛秋的身影。
“洛秋......洛秋......莫怪父皇心狠,你知道吗,我杀你并非因为你夺走了父皇的挚爱,而是因为......”
天子尽量抹去脑海中的影像,极力不想去回忆这些往事,但是今晚不知怎么的,脑海中的人一个个浮现出来,先是杨洛秋,继而是独孤皇后,还有齐贵妃......
洛阳的夜即将结束,但是笼罩这座城的黑暗却在加剧,电闪雷鸣惊醒了睡梦中的洛阳百姓,他们纷纷来到街道上,惊异地注视着皇宫上空中那团诡异的乌云。
在回燕楼中的李白衣与赵夙烟看着头顶上空的游龙使,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绝望。
没有人能比他们更能感受到那股慑人的强大气场了,赵夙烟牙关一咬,回头对李白衣说道:“你带着公主先走,她根本无法抵御这种妖气。”
李白衣高声道:“如此危难之际,你让我逃跑?”
赵夙烟突然怒喝道:“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你若不走,我一剑便结果了你与那公主的性命,总好过让你们死于游龙使之手!”
说话间赵夙烟已经将宝剑高高举起,李白衣看到赵夙烟那凝重的脸色,知道事情已经到了非常时刻,如若不走,恐怕也会拖累赵夙烟。 再看看已经被妖气震慑的几乎快要窒息的公主杨洛秋,李白衣知道自己非走不可了。
沉吟片刻之后,李白衣一跺脚,呼哨一声,骑上了白龙,顺手将公主背在了身后,盘旋于半空之中,看着赵夙烟魁伟坚毅的身躯矗立在这狂风之中。
“赵前辈,你......”李白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赵夙烟冲着李白衣凄然一笑道:“不必多言,你只要记住,你的身体内蕴含着连你都想象不到的真气,只是可惜估计我没有时间帮你将这些灵力真正释放出来了,一定要给我好好活着!”
赵夙烟说罢,手中持着流火宝剑,再次分出七个分身,迎着狂风走石向游龙使而去。
在白龙背上的李白衣盘旋着,目送着赵夙烟离去的背影,突然间心中一阵难过,忍不住流下泪来。
几百年来,降妖坞的降妖师们就是用这种舍生忘死的精神与这天地间的妖魔争斗的,赵夙烟其实何尝不知道自己不是游龙使的对手呢?可是他依然要用死来捍卫降妖法师的尊严与荣耀。
这是最痛的别离,也是最不得已的选择,眼见得趴在自己背后的公主气息越来越微弱,李白衣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长啸一声,双手用力之下白龙立刻会意,腾空而起离开了回燕楼。
在李白衣的身后,漫天的乌云之下,一片巨浪正在缓缓升起,那遮天蔽月的巨浪形成了一道水墙,几乎覆盖了半个天空,整个皇宫都在它的笼罩之下。
赵夙烟的瞳孔渐渐收缩着,被这巨浪的所填满,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渐渐冷却,那巨浪完全将其笼罩其中,他那魁伟的身躯裹挟其中,仿佛沧海一粟一般渺小的微不足道。
雷鸣电闪的声音此时到达了极致,风雨之中只听得游龙使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苍天!就让洛水洗刷这人间的罪恶吧!”
满城的百姓都亲眼目睹了难以置信的一幕,他们远远看着,洛阳城外的洛水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引到皇宫上空,然后就在顷刻之间,落向了皇宫。
流火宝剑的火光在赵夙烟灵力的催动下闪烁出从未有过的光芒,但在这漫天的大水之下,就如同萤火之光一般,只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就被隐没在了其中。
就在大水倾覆的前一刻,在皇宫的地牢之中,火光摇曳着,宇文成支走了所有的守卫,打开了石壁牢门,正一脸淫笑地看着木雨婷,在他的手中,还拿着那配好的剧毒鹤顶红。
“姑娘,你最好再想想吧,你看到这瓶毒药了吗?小爷本来可是奉了王命要毒死你的,但小爷素来是怜香惜玉的,像你这样的美人若是七窍流血而死,实在是太过可惜了啊。小爷心有不忍,故而才苦口相劝,若你能从了我,明日我便让父王去皇上那求情,你就可以保全性命,与小爷做一对鸳鸯夫妻。”宇文成晃动着鹤顶红笑道。
木雨婷看着宇文成那令人作呕的神态,恨不得上去给他两巴掌,但是苦于自己被铁锁困住,当下只能怒目而视,却是动弹不得。
“你不肯答应,心里一定是还在想着那个叫什么李白衣的傻小子吧?唉,实话告诉你吧,皇上不过是跟他玩了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罢了,你以为咱们这个皇上是什么人?他会那么好心把你们再放了?不管李白衣能不能降妖,其实你们都是得死的!”宇文成故意恐吓道。
“真是如此?”木雨婷问道。
“小爷岂能骗你?”宇文成一本正经说道。
“那好吧,既然他横竖都是死,本姑娘也就没有必要再等他了,你若真有诚意,就先将我其中一个手的铁锁解开,这样说话真是难受死了。”木雨婷笑道。
宇文成见木雨婷回心转意,不由色胆大起,心花怒放。
“解就解,你不要跟我耍花样啊,我量你也跑不了!”宇文成笑嘻嘻地走上前来。
眼见得宇文成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木雨婷猛然把头一低,重重地碰在宇文成的鼻梁之上。
这一下木雨婷几乎使出了所有力气,那额头坚硬无比,鼻梁如何能够招架的住,顿时只听得密室中一声杀猪一般的惨叫,再看宇文成捂住鼻子在地上疼得不住打滚,鲜血顺着手缝流了出来。
“我的鼻子!我的鼻子!”宇文成一边打滚,一边声嘶力竭般惨叫着。
木雨婷看着狼狈不堪的宇文成,心中总算出了一口恶气,不由大笑道:“宇文公子,你连自己的鼻子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保护我呢?”
宇文成摸着自己被撞断的鼻梁,那钻心的疼痛激发了他的怒火,只见他怒目圆睁,像一头猛兽一般扑到木雨婷身前,左手一伸,掐住了木雨婷的双腮,另一只手拨开了鹤顶红的瓶塞。
“好啊!你这个死丫头!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小爷本想和你玩玩,没想到你自己找死!既然这样,我就送你去见那李白衣!”说话间宇文成就要将那鹤顶红灌入木雨婷的嘴中。
正在这时,突然之间只听得一声巨响,仿佛惊涛骇浪之声一般。宇文成大吃一惊,连忙回头看去,只见一股激流冲入了密室,顿时淹没了整个牢房。
这密室再大,如何能经受住洛水来袭?顷刻之间整个牢房灌满了水,宇文成与木雨婷顿时觉得不能呼吸。
宇文成手中的鹤顶红早已经被大水冲走,在水中他拼命挣扎着,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害木雨婷,连忙向牢房的石梯处游去。
木雨婷手脚都被铁锁锁住,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大水漫过了自己的头顶,宇文成渐渐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
过不多时,木雨婷只觉得胸口似乎要爆炸一般,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到了极限,再也无法屏住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