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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很高,六尺有余。黑影很壮,在地上投下一大片阴影。
黑影逆光站着,看不见脸,沈颜也知道他是谁,还能有谁,刚走的白呈呗。
“还有何事?”沈颜眉头微皱,晃悠悠走向床榻,与黑影错身刹那,却被一抹光亮刺痛了眼。
沈颜一怔,下意识抬头,看到身前人的脸蓦的一怔,连连后退,“你又是谁?”
身前人黑袍加身,金甲覆面,只露出光洁的下巴和一双桃花眼。方才那抹入眼的亮便是他脸上面具反射的月光。
只是……
虽然只能看到半张脸,但露在外面的那半截下巴陌生的很,显然身前这个人她并不认识。
沈颜的头隐隐作痛,这不是戒备森严的皇宫大内么,怎的一个两个进进出出如履平地?
“你不记得我了。”男人抬起头,看着沈颜,语调略带伤感。
难道认识?
沈颜皱眉,暗骂自己怎的就没有穿越同胞们原主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的神奇对接功能,以至于自己整天懵懵噔噔,一惊一乍。
沈颜心里想着,脸上露出一副无害的笑来。
“那个……我白日里撞了头,许多事都不记得了,你莫要见怪。”
“无妨。”来人说,抬手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只精致的小瓶子来递给她。
“听说你受伤了,我带了金疮药,敷上不出一刻便可止疼,敷上一夜便可化去淤血。”
“啊,哈哈,谢谢啊。”沈颜笑着接过,心里却琢磨着这人又是谁?什么身份?怎么知道自己被打了?众所周知被打的是东宫的一个小太监啊。
楚御瞧着身前人凝思模样,目光微闪。方才来时,正看到她为自己敷药,他才知道她受了伤,当即折回去取了上好的金疮药。这一来一往的耽误了些时辰,回来时发现她房里已经有人在了,他便在房顶坐了会,等人走了才下来。
“不好意思啊,那个……敢问阁下如何称呼?”沈颜接了药,试探的问。
“我姓楚,名御,字迎兮,你唤我迎兮便好。”楚御说。
古人有名,有字。名为外人所称,表字则为亲熟所唤,看来此人与“沈颜”关系匪浅啊。
“不知迎兮深夜到访,有何指教?”
“并无甚事。”不过是想来看看你罢了,楚御心中默默补了句。
“今夜已晚,你且好生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楚御说完,不待沈颜再开口,打开窗子一个纵身跃了出去。
月光如水透过窗子倾泻进来,夜风微凉,沈颜一时愣怔,深更半夜跑一趟就为送瓶药?
这人莫不是个经神病吧……
“对了,方才那人给你的药,以后你不需要再吃了。”楚御不知何时又退了回来,从窗外冒出头,补了句。
“啊?”沈颜一怔,合着他早就来了?
楚御看着她,红唇绽开,勾起一抹好看的弧,“相信我便是。”
说完再次消失在黑夜里。
楚御走的潇洒,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多么慌乱。他本来有好多好多话要与她说的,所以一得知了她的身份便立马赶了过来,可是当真正站到她面前时,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了,不仅说不出话,甚至紧张的微微发颤。
罢了,她既已回来了,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
卧房里,沈颜捏着金创药带着一脸问号在风中凌乱。
一个晚上,两个人。
都来送药。
一个送解药,一个送金疮药。
一个告诉她不吃会死,一个告诉她不用再吃了。
真特码难办啊。
实话讲,她确实是不想吃那黑色药丸,毕竟是药三分毒,但是面具大哥你倒是说说清楚为啥不用吃了啊?不清不楚撂句话,我信你个鬼哦。
沈颜躺回床上,很是心累。
女扮男装假太子,身上带着离奇的毒,和上将军关系莫名,还有个戴面具的“闺中密友”,这副身体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脑子搅的一团糟乱,沈颜趴在床上哼哼唧唧,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好不容易睡着了,然而翌日一大早,天还没蒙亮,沈颜便被东南西北唤了起来。
“嗯~我才刚睡着啊~”沈颜哼哼唧唧,不奈的翻身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殿下,时辰不早了,您再不起身,便来不及上早朝了~”
“是啊是啊~”
慕北等人在床边五步远处站定,急灼的唤。
“嗯~”榻上沈颜哼唧一声,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
“不行啊,这样没用。”良东求助的看向慕北,“要不还用老办法吧。”
东南西北对望一眼,干!
“铛铛铛铛~”
不多时,铜锣声哐哐呛呛振聋发聩,沈颜捂着耳朵,蹭的一下从床上弹起,“啊!反了你们了?!”
“殿下,精神了吗?”辰西拎着铜锣笑嘻嘻的瞅着沈颜。
沈颜看着身前的四个人高高扬着的手,仿佛自己只要稍微摇一下头,他们手中锣鼓便要继续喧天。
为了自己的耳朵不英年早逝,沈颜妥协了,“醒了醒了。”
“醒了好醒了好。”四个太监闻言笑呵呵的将铜锣收了,“殿下这边来~”
沈颜起身,揉着朦忪睡眼,一脸不奈的瞅着外头尚未蒙亮的天,满目哀怨。
“公鸡都还没叫呢,真特嘛没人权。”
当沈颜经历了一番太子起床日常后,终于理解他们几个为何天不亮便要叫自己起床了。
卯时早朝便开始了,上朝之前他需得沐浴更衣,梳妆换服,吃过早膳再跨越万水千山来到朝殿,起晚了还真是不成。
卯时刚到,殿外便已经有不少朝臣候着了。
卯时一刻,殿外铜锣响三响。
声落,皇上身边的近侍刘长喜从殿里出来,打开殿门,大臣们纷纷进到殿中,以正中龙椅为轴线,文左武右,站成四排。
朝臣们陆陆续续到齐了,一声“皇上驾到”,群臣跪地,高呼万岁。
“众卿平身。”皇上在龙椅落座,抬了抬手。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刘长喜立于一旁,尖着嗓子拖着细尾音儿,听的沈颜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还好她宫里那几个小太监无论说话做派都还算正常,否则真是难以想象。
刘长喜话音落下,不时有大臣出列不痛不痒的报一些有的没的,冗长繁杂,沈颜也无心去听,只盼着赶快下朝,自己好回去睡过回笼觉。
“陛下,泰山工程已基本完工,是时候选出负责人准备封绶事宜了。”一个老头出列谏言。
皇上闻言连连点头,“嗯,那众卿家以为封绶大典该由谁人负责啊?”皇上悠悠开口。
一语落下,无人应声。
好半晌静寂,连神游天外的沈颜都察觉到了异样,下意识四外瞧去,却见满朝文武竟都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包括白呈在内。
又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