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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薛姨妈想着借用自己娘家的力量给自己的女儿找门好亲事,可是从王熙凤的事情上,薛姨妈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借到王家的力了。如果说之前薛姨妈还能够借着王家这块跳板结识达官贵人的话,那么现在,贾家便是他们薛家除了王家唯一能够接触到的官宦人家。如果贾家的人不要他的女儿,他还真的想不出法儿来把女儿嫁入高门。
大房上上下下都坚持现在不给贾琏说亲,那么他的女儿是不是有这个机会呢?
薛姨妈觉得,这里面还是有可能的。
外头的人看不起贾家,觉得贾家道德败坏。跟这样的人家结亲简直就是拉低自家的风评。所以,贾琏想要找个好妻子,除非找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从小养着。可是这样的孤女,往往都是家无恒产、亲缘淡薄、也没个叔伯兄弟照拂的数代单传的主儿。真要娶进了门来,只怕这府里的嫡支要绝嗣了。
对比之下,自己的女儿正是好年纪,模样也不差,又是家里精心教养大的,琴棋书画、管家女红,样样都拿得出手。若是再让女儿多学学这府里的规矩,让女儿一点一点地渗入这座府邸……
薛姨妈可不相信,以好色荒唐闻名的贾赦的儿子贾琏会拒绝得了自己的女儿。
薛姨妈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女儿会不会拒绝,不过他还真的不用担心这个。因为薛宝钗比任何人都想往上面爬。
是人就会有虚荣心,更何况薛宝钗这样的女孩子。他在金陵的时候,样样都压着一般的官宦人家。甚至连金陵一霸的甄家的女儿都只能跟他平起平坐。可是到了这贾家,这个不能穿、那个不能用,就是往年他根本就看不上的衣料子,如今也只能压箱底。
面子上是说勤俭,可是看到别人穿得漂漂亮亮、穿金戴银的,他却只能用那么几件东西,薛宝钗的心里能够平衡才怪。
想想吧。明明家里有钱,也买得起那些东西。可就是因为一个身份,别人能够用两匹马驾的车,薛宝钗就只能坐骡车、驴车;别人能够用珍珠做鞋子,薛宝钗明明买得起最好的珍珠、买得起最好的绸缎。可是他只能穿一般的杂绸绣鞋,甚至连好些纹样都不能用,这让薛宝钗的心里能好受才怪。
更戳薛宝钗的心肺的是贾玖的那句话:“身份是靠投胎的本事,而不是靠后天装出来的。”
每每想到这个,薛宝钗很想说一句:“你也不过是个庶女。”可实际上,他什么都不能说,反而要脸上带着笑讨好贾玖,即便明知道对方对自己的好感度不高,他还要费心地一点一点地刷好感度。
自打进了京之后。薛宝钗就一直很心塞。如今有个扬眉吐气的机会,他如何不愿意抓住?
所以薛姨妈跟女儿一说,薛宝钗也点头了。他也是个聪明人。比薛姨妈更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婚事的困难,如今有机会在贾玖面前扬眉吐气,他如何不愿意?
至少嫁给贾琏就是这府里名正言顺的当家少奶奶,还有偌大的家业不是么?
这宽阔的府邸是圣上赐给贾赦的私宅,将来必定是传给贾琏的,之前抄没了那么多的奴才。听说还了亏空之后,还有好大一笔钱进了这府里的老爷的口袋。将来也都是琏二爷的财产。
还有外面的田地、这府里摆放着的古董玩器、老爷淘弄来的孤本字画,这些不都是属于嫡长子的贾琏的么?
想到这门亲事给自己带来的身份,想到这门亲事给自己带来的巨大的财产,薛宝钗更是挪不动了。
薛宝钗是个很实际的人。没有王夫人在他耳边念叨、没有贾元春皇妃的头衔,他自然也看到了嫁给贾琏比嫁给贾宝玉的好处要多得多。
问题在于,贾琏对王家的女人评价不高,而他又是王家的外孙女儿,身上流着王家的血。
问题在于,从来都是男方看中了去女方提亲的,而这里他是在倒追。
如果是女方提亲,就是这门亲事最后成了也会被人瞧不起,更不要说眼下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他。
如果说坏了贾琏的前程能够满足薛宝钗的心愿,那等他真的成了琏二奶奶,那岂不是又要为今日的行为擦屁股?
薛宝钗很为难,左思右想之后,他决定,还是好好表现,尽量让这座宅子里面的人看到自己的好处来。
这样想着,薛宝钗往贾母、往贾玖、往浣纱馆三处地方跑得更勤快了。而且他也很注意对方的心情,如果对方不痛快,他绝对不会多留。
这日,贾玖跟贾倩贾清两个在花厅里面插花,就听见下面的小丫头们通报说薛宝钗来了,便笑道:“宝姐姐来的真是巧呢。我们正好说今日宝姐姐怎么不见,却没想到话还没有落下,宝姐姐就来了。”
薛宝钗笑道:“那倒是我的不是,是我来迟了。”说着就席地而坐,在贾玖的下首坐了,口中却道:“二妹妹这里倒有趣,怎么想到把这些家具都移开了呢?”
其实贾玖方才那样说,不过是打趣薛宝钗一句,如果换了其他人,肯定会说:“哎呀,二妹妹这样说,那是在嫌弃我了?”可是薛宝钗的身份不够说这样的话,他只能说是他来迟了。明明感觉到对方隐隐有隐射自己无事献殷勤,他还是只能当做不知道。
虽然脸上带着笑,虽然依旧一派大方稳重,可是薛宝钗的心里其实并不好受。偏偏他也只能忍着。
贾玖笑道:“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感觉不是?这半年来。我也去过几家人家作客,人家家里的姑娘们都有专门的仿汉唐房舍的院落,用来学琴、学锦瑟、吃茶、插花。还可以用来招呼手帕交。可惜,我们家没有这个条件,最多也只能东施效颦而已。宝姐姐在南面的时候家里可布置这样的屋子?”
薛宝钗笑道:“父亲膝下就我与哥哥两个,哪里不疼我们的?只是父亲走得急,倒是没来得及。虽然家里有屋子,我却是一次都没有用上。”薛宝钗可不会落了自己的面子。
贾清笑道:“倒是我们提起宝姑姑的伤心事了。对了,宝姑姑。您就不添两个丫头么?我跟姐姐身边每人有四个一等的大丫头,姑姑还说简薄了。我听说宝姑姑身边就只有两个丫头。其中一个还要在家里看屋子。宝姑姑,你身边就莺儿一个可够使唤的?不添两个么?”
薛宝钗有些吃不准贾清的意思,当下只是笑道:“我有莺儿就够了。”
贾清还想再说,贾玖却接过了话头。他知道。如果让贾清开这个口,只会让贾清得罪人,而且贾清又是晚辈,有些话儿他是不好出口的。
贾玖道:“宝姐姐,清儿说的话其实我也在心里放了好些日子了。毕竟宝姐姐跟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是我们家的客人。身边却只有两个丫头,让外人看到了总是不好的。上次我就觉得宝姐姐屋里很简朴,还以为宝姐姐在病中,不喜欢屋里搁太多东西。宝姐姐。你可莫要恼我多嘴,还是请宝姐姐在自家屋里多费些心思才好。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姐姐的屋子素净了。老太太只怕第一个会生气。”
薛宝钗的心中一沉,以为贾玖是在暗示着什么,当下便道:“是我的不是,让二妹妹费心了。我原以为我们家的屋子很快就会收拾好的,也忘了把箱子里的摆设拿出来。是我的错儿。不如罚我个东道如何?”
正说着,却听见外面有人笑道:“咦?宝姐姐要做东道?可是什么东道?说出来。让我也听听如何?”
屋里的几个人连忙抬头看去,不是贾宝玉史湘云和探春三个又是谁?
贾宝玉笑嘻嘻地在薛宝钗的身边坐下。史湘云瞪了贾宝玉一眼,在贾玖的身边坐下,道:“二姐姐,你们也会顽,居然都不叫我。”
贾宝玉道:“二姐姐,我听袭人说,你照顾琏二哥哥极为辛苦,却没有想到二姐姐还有这个闲心摆弄这些东西。”
贾玖看了贾宝玉一眼,道:“哥哥不过是累着了,在屋里躺躺也就是了。我若是在哥哥屋里呆着,哥哥反而要起来招呼我,自己也不能好好休息。所以,我就出来了,让哥哥也能够好好养养。至于这个,我是女儿家,等闲出不得门,哪里去淘弄东西给哥哥呢?当然是自己动手了。”
史湘云笑道:“二姐姐,你也真是的。二哥哥也不过是说了一句而已。你倒是说了这么一大堆。”
贾玖似笑非笑地看了史湘云道:“听听,听听,这么大的人了,说话也不讲究。好好的二哥哥被说成了‘爱哥哥’。如今你年纪小还使得,将来大了可怎么好?若是参加簪花会也这么绕口,只怕要闹笑话呢。”
贾玖不过是善意地提醒史湘云应该注意口舌了却没有想到刺在史湘云的心事上。史湘云是个小女孩,也是一个孤女。即便是堂堂公侯千金,他的日子过得并不顺心。
首先,保龄侯夫人也好忠靖侯夫人也好,都不是他的母亲,甚至连继母也不是,只不过是婶娘而已。尤其是保龄侯的爵位原来属于史湘云的爹的,让两位侯夫人对史湘云更是轻不得重不得,不要说打是亲骂是爱了,就是话语重一点都不成。
其次,两位侯夫人自己也有儿女,如何顾得上这个不好管教的侄女儿?尤其是这个侄女儿背后站着贾母,身边的人也个个不好惹。
所以两位侯夫人对史湘云最后剩下的,也只有让史湘云吃饱穿暖,跟史湘云交心这样的事儿,他们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做这种事。
但是在史湘云看来,他还是被薄待了。像贾家的几个女孩子,贾玖跟贾倩贾清三个,身边都是四个一等的大丫头,二等的丫头三等的丫头更多。就是探春这个婢生女身边也有两个丫头呢。他堂堂侯府千金,身边除了奶娘,居然只有翠缕一个丫头,这排场只跟薛宝钗这个商人之女齐平,叫他心里能舒服?
尤其是在史湘云看来,薛宝钗有跟他争贾宝玉的嫌疑,自己的排场不够,就等于是掉了面子。方才他在外面也听了一会儿了,见贾玖注意到了薛宝钗的丫头,却没有提自己,心中越发不自在。如今贾玖拿他取笑,史湘云的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当下就*地顶了一句:“好啊,赶明儿个,二姐姐也嫁个饶舌的丈夫,天天在二姐姐耳边念叨着二啊爱啊的。”
贾玖一愣,正要说话,却听见外面有人急匆匆地一路小跑过来,道:“姑娘,姑娘,上面来旨意了,二爷被授了军中主簿,另外老爷也被授与监军一职。”(未完待续)